一白一紫,在藍色的天幕中轟然對撞。
兩股浩然無垠的能量以最猛烈的姿態在空中交鋒,剎那間便炸開了鋪天蓋地的灼目雷芒。
紫色和白色的電蛇相互交融、相互碰撞,如瘋長的藤蔓一般迅速蔓延開來,密密麻麻地佔據了整個天空、遮蓋了整片大地。
雷聲轟鳴不止,彷彿有千萬頭野獸在縱聲狂吼。
而在那最燦爛的雷光之中,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各自不受控制地從空中墜落了下來。
羊教授敗退了。
他渾身上下的血肉都被電得焦黑髮紅,一雙肉翼在高溫中被灼得千瘡百孔。
在如此駭人的傷勢下,這個威勢赫赫的魔化巨人終於在雷霆纏身中轟然墜地。
而餘慶的狀態也不好受:
在雷霆徹底失控之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摔掉了背後那隨時會爆炸的火箭揹包,渾身無力地從近百米的高空中一頭栽倒。
他體內已然沒了一絲靈氣,想要從空間揹包裡拿些備用裝備都做不到。
餘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還算富裕的魔氣過載強化自己的軀體,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實、更加抗摔。
轟!
一聲巨響中,餘慶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圓形大坑。
雖然已經用魔氣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人形“肌肉氣球”,但在先有雷電炙烤、後有高空墜落的接連重傷之下,他也很難再撐得下去。
這個“肌肉氣球”很快就被撞得漏氣,他整個人都恢復到了那種瘦削、脆弱而遍體鱗傷的無力狀態。
“咳咳...”
餘慶艱難地吐出一口黑紅難辨的血沫,顫顫巍巍地從地上匍匐着爬了起來。
緊接着,他一邊竭力用魔氣修復着自己千瘡百孔的軀體,一邊緩緩擡頭觀察四周:
“那、那傢伙呢...”
“他死了嗎?”
仙劍紫電自身蓄雷儲電,加上有上品靈氣符額外供能,讓剛剛餘慶催動的雷霆遠遠地超過了它原本應有的威能。
有那種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在手,餘慶心裡也按捺不住地多了幾分對勝利的期待。
然而...
“呵呵。”
一股冷笑在餘慶的背後驟然響起:
“怎麼,你覺得自己贏了嗎?”
他渾身肌肉驟然繃緊,一寸一寸僵硬地扭過頭去:
羊教授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用一雙猩紅髮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剛剛那雷霆對決帶來的衝擊的確不小,這個強大無匹的魔化巨人,第一次切切實實地受到了傷。
但是,也僅僅是受到了傷而已。
羊教授身上的鮮血已然止住,炭化的血肉開始緩緩恢復生機。
雖然體內魔氣已經消耗了許多,自愈速度也明顯變慢,但這絲毫不影響這個魔化怪物此刻佔據的壓倒性優勢。
“小兔崽子!”
“你費了那麼大的勁,也不過勉強打出一次能媲美築基的攻擊而已。”
他緩緩地走向餘慶那不聽使喚的殘軀,居高臨下地怒喝道:
“現在,你還有本事再動彈嗎?”
“小小先天修士,竟然還糾纏着我一個築基不肯放手...”
“呵呵..”
羊教授一陣冷笑,喝道:
“我說了,這都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羊教授便高高地揚起了他那碩大如磨盤的拳頭,準備一拳將餘慶錘成爛泥。
但就在這時....
剛剛纔遍佈雷霆的天空中,陡然又遠遠傳來一陣奇異的尖嘯。
“哈哈。”
餘慶大大地鬆了口氣,笑道:
“看來,我是死不掉了。”
未幾,一道金色劍光劃破天際。
救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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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
那道金色的劍光只是一個絢爛的開場。
接下來的戰鬥,其實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堪堪結束。
畢竟,築基級別的魔修簡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這種怪物的血條總是見不到底,似乎不管被擊倒多少次都能再重新站起來繼續作戰。
那金色劍光的主人的確一現身就救下了餘慶、壓制住了對手,可那羊教授在被餘慶糾纏消耗了那麼久後,卻仍舊能以一個極爲兇悍的姿態加以還擊。
可惜...
獵魔部隊從來不搞什麼公平對戰,一出手就是非對稱的碾壓和羣毆。
所以,在後來趕到戰場圍毆羊教授的人馬中,還有另外兩個築基高手。
羊教授就算是生命力再強、戰鬥力再高,也敵不過三個築基高手的合力攻擊。
在漫長的煎熬和無用的掙扎後,他身上涌動的電光漸漸消弭無形,瞳孔中的生命光彩也隨之逐漸消失。
他到底還是死了。
在那片似乎被犁過無數遍的焦黑土地上,羊教授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餘慶正在一衆獵魔戰士的保護下,坐在戰場邊緣的裝甲車裡養傷。
很快,他收到了系統發來的豐厚獎勵:
“叮!”
“成功協助擊殺雷電法王羊詠新,嚴厲打擊違規用電,切身保障羣衆安全。”
“獎勵:S級抽獎機會一次。”
“S級?”
儘管心中早已有所預料,但他還是爲這個前所未有的高級獎勵感到激動莫名。
餘慶毫不猶豫地用掉了這個抽獎機會,而抽中的獎品則是他極爲熟悉、但永遠不會生厭的好東西——仙品修爲丹。
仙品修爲丹,是他目前獲得過的品質最高的修爲丹。
其中蘊含着堪稱海量的、能夠讓服用者完美吸收的精純靈氣,能夠在一瞬間內讓服用者的修爲獲得火箭式的飛躍。
而更妙的是,餘慶之前就嘗試過:
如果將修爲丹和魔種配合着一起使用,修爲丹裡的靈氣就能抵禦那龐大魔氣的侵蝕,防止自己出現“攝入魔氣過量、從而消化不良”的問題。
這樣一來,兩種“丹藥”就能相輔相成地共同發揮作用,讓餘慶的靈氣修爲和魔氣修爲都得到顯而易見的巨大提高。
而現在...
他手上足足有二十顆新鮮出爐的魔種,正好可以...
“等等...”
餘慶微微一愣,陡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羊教授練的是種魔之法,他身上肯定也有魔種。”
之前裴常樂身上的魔種,配合着修爲丹的作用,使得他一躍從後天巔峰突破至了先天三段。
而那還只是先天魔修產出的魔種,現在,羊教授身上的那顆魔種...
可是實打實的築基貨色!
要是能把羊教授的魔種利用起來,配合上自己剛剛抽到的仙品修爲丹...
想到這裡,餘慶的心裡便涌出一股火熱:
“扔了怪可惜的...”
“還是讓我廢物利用下吧!”
於是,餘慶按捺不住地撐起自己剛剛回過氣的重傷之軀,也不顧身旁獵魔戰士的勸阻,便緩緩下車追尋起了羊教授屍體的蹤跡:
這時候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三位築基高手各自收住攻勢,退到一旁。
而守候已久的普通戰士們則是迅速一擁而上,有條不紊地打掃起了戰場。
羊教授那死不瞑目的碩大魔軀,很快就被獵魔戰士們用鋼絲繩隨手捆好,一路拖着送到了早就準備好的特製運輸車上。
“唔...”
餘慶嚥了咽口水,細細地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經過剛剛那一場天昏地暗的戰鬥,那三個築基高手已經成了被全場矚目的主角。
所以,現場沒多少人關注他這個已經不太起眼的“英雄臥底”。
而羊教授的屍體在被送上運輸車後就沒有什麼人專門負責看管,只是靜靜地擺在那裡,等待着被獵魔部隊開車帶走。
“有機會!”
餘慶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熱。
他稍稍地注意了一下週圍獵魔戰士們的動向,就假作是信馬由繮一般,不聲不響地走到了那運輸車旁。
運輸車的後門還沒關上,餘慶還能一眼看到羊教授那千瘡百孔、猙獰恐怖的碩大屍體。
當然,他可沒心情欣賞這傢伙的死相。
他只是稍作猶豫,就試探着放出體內魔氣牽引羊教授體內的魔種,準備就此完成一次完美的收割。
而這時...
他的背後陡然傳來了一個清朗有力的聲音:
“喂!”
“小兄弟,你在這幹嘛呢?!”
餘慶身體驟然一僵,再回頭一看:
只見一個年輕人正面色古怪地在背後看着他。
他大約二十六、七年紀,身着素雅白色道服,腰懸華麗金色長劍,面容俊美、身形挺拔,看上去既瀟灑閒雅,又英姿勃發。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頂級帥哥。
但餘慶的注意力卻完全沒有放在他的顏值上。
更讓他下意識表現出尊敬和緊張的,是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和實力——
這是一個築基高手。
之前餘慶戰至力竭、差點要死在羊教授手上的時候,就是這個年輕人及時地自天際御劍而來,又在轉瞬間斬出了數十道金色劍芒。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年輕的築基高手,就是餘慶的救命恩人。
而在後來的戰鬥中,他也比另外兩個高手看起來要亮眼的多。
因爲另外兩個築基高手都是獵魔部隊出身的軍人,他們打起仗來追求的就是簡單高效。
所以,在那個年輕築基高手展現無數高深術法、斬出漫天絢爛劍光的時候...
另外兩位高手做的就是憑藉以氣御物的本領催動幾百根‘火尖發射器’騰空而起,然後調整方向把那蜂窩一般密集的炮口對準羊教授的大臉,最後再在同一時間扣動扳機。
這樣子雖然火力夠猛,但是卻一點都看不出築基高手應有的玄幻風采。
相比之下...
還是這位能御劍飛行、劍氣傷人的年輕高手更有演出效果,也跟令人心嚮往之。
“前輩,是您啊!”
餘慶毫不猶豫地將這位年輕人喊作前輩,一臉熱情地套起了近乎:
“剛剛幸虧您及時出手相助,不然我...”
“先別談這個。”
那位年輕高手卻是有些不近人情地打斷了餘慶的客套。
他輕輕地按了按腰間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劍柄,問道:
“我的辟邪劍察覺到這裡有魔氣。”
“所以...”
“小兄弟,你剛剛在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