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影看着曹煜，在夜色下，他臉上的剛毅被折射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整個人在這個時候嚴肅無比，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而沈清影此刻就連他搭在自己手上的手，都覺得有千鈞之重，承受不起，“我……我沒想到是，曹煜，你在說的什麼？”她連話都說得有些斷斷續續，真的被曹煜的這話給嚇到了。
然而，玉瓏則也是停止下了哭泣，怔怔的看着曹煜，彷彿，她的震驚要比沈清影更大似的，“這怎麼可能，曹煜你是騙我的，這麼多年來，流連在你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因爲有我的影子，你這是在騙我的，你是想要我徹底死心，才這樣說的嗎？”
她起身上前去，一把推開了沈清影，不讓曹煜的手觸碰到她的，“你離開，曹煜的身邊不需要有你在，我知道你和皖軍的關係，你就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曹煜的……”
“玉瓏，夠了，不要再鬧下去了。”曹煜抓住了她的手，害怕她傷害到沈清影。但是，在看到玉瓏這般模樣的時候，他的心終究也軟了下去，“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以後……各自安好吧！”
他說着，緩緩的走近了沈清影的身邊，伸出手來想要攙扶她。
可是，這一下卻是沈清影怔住在原地，“兄長，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懂，聽不大明白。”
在這之前，她所認爲的是曹煜君子大義，肯在危難之中救她孤身弱女，表面上雖然傳聞她是他的小妾，但是實際上兩個人還是兄妹相稱，並無半點過分的關係。
但是今夜，曹煜的這一番話卻是打破了這一個境況，這讓沈清影心湖之中一下子，是雨又風，久久難以反應過來。
曹煜看着她，也不顧玉瓏在這裡，徑直說：“她或許一開始說得對，剛見面的時候，真是因爲你的孤悽無助，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站在漢江口處，我的確被你吸引了，但是後來再遇見你的時候，你就那樣趴在我的腳邊，讓我救你……”
那個時候，曹煜說是不動心，那是假的。
“我沒想到會再遇到你，更沒想到，你當時會是靳少寒的女人，但是……我就像是被迷了心竅似的，我救下了你，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心，到底對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曹煜坦言道，既然今晚說破了，那就乾脆直說。
藏着捏着，也不是他曹煜的本性。
沈清影卻是搖着頭，“玉瓏說得對，我是配不上你……”
“她說了不算。”曹煜否定了這麼一句，瞥了一眼玉瓏，似乎今天晚上所說的這些話，也是爲了想要讓玉瓏徹底死心，“配不配得上，我曹煜自己清楚。”
玉瓏的臉上掛着淚珠，但是曹煜的這些話，卻是生生的刺痛着她的心，她忽然有種感覺，曹煜真的已經在當年離自己遠去了，再不回來了。
“可是，這孩子……真的不是你的。”沈清影定定的說。
這下，玉瓏震驚了
，雖然之前一直在這麼說，但是此時此刻親耳聽見沈清影說出來，她的心裡還是震驚的。
可是，曹煜卻是笑了出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又何妨？”他說着，想要帶着沈清影回去，但是，沈清影卻是依舊站在原地。
今天晚上，曹煜的這般說話，讓她有些顛覆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
玉瓏站在那裡，聽着兩人之間的這一番對話，忽然一下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看着曹煜，眼神之中失望至極。
“曹煜，我……”沈清影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側首看着玉瓏，忽然之間她有些想要退出了，“曹煜，給我點時間，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等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就離開，這段時間，我……”
“清影。”曹煜打斷了她的話。
但是，卻是在曹煜開口的時候，沈清影將曹煜整個人一推，朝着玉瓏那邊的方向推了過去，“我想，你還是和她好好談談吧，同樣身爲女人，我看得出她的心裡依舊還是牽掛着你的。”
“可是，你現在這樣無處可去，就算你孩子生了下來之後，你又有哪裡可以去？”曹煜問她，在沈清影將他推到了玉瓏的身邊去的時候，他甚至連理都沒理會玉瓏一下，徑自追上了沈清影去。
沈清影也緘默下來了，居然卻是無奈的苦笑了起來，“天大地大，我是真的無處可去了。”南京那邊，又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何況，最重要的是，南京現在落在了曹煜的手裡。
如果她回到秦淮河上的時候，曹煜是斷然不會允許的，似乎，她是真的無處可去了。
她就這麼站在原處，無話可答，也無處可去。
曹煜看着她的，幾乎是帶着央求的語氣，“清影，我不強迫你，留下來，我照顧好你們母子，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強求的，若你願意的話，一輩子這麼相處的話，也是可以。”
他說着，又一頓，深怕沈清影再次拒絕，則又說倒：“不然的話，你難道真的想帶着孩子顛沛流離嗎？現在外面烽火連天，亂世之下，你又能帶着孩子到哪裡去，留在我這裡，我保證靳少寒也不會再次將你帶走。”
他說着，緩緩的牽起了沈清影的手，“我的妹子，我們回去吧！”他溫柔的說着，兩人徑直朝着車子那邊的方向走去。
掙脫街道上，便只剩下玉龍你一個人站在當處，臉上的淚痕已然被風給吹乾了，她就看着今夜的這一幕，在她的面前上演着。
直到，兩個人的離去，她就像是被這個世界隔絕了似的，曹煜的車子離開之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就連身後戲園子上的燈也被熄滅了。
整條街道上獨只剩下玉瓏一個人孤孤悽悽的站在那裡，對影成雙。她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偶有風吹過，只見到這路面上的塵土打着卷的追逐着秋風。
她卻是沒有朝着戲園子的方向回去，隨後卻是提步，朝着前邊，曹煜和沈清影來時的方向走去。
…………
靳少寒這一夜是註定的無眠，被靳雲帆打破的局面，他現在也會然有種心甘情願放手的感覺。、
沈清影走後，他似乎一切反而看得更清晰了，當初的不肯放手，今天即便是沈清影在他的面前說孩子不是他的時候，他都沒能捨得下心去殺了她。
當那一刻的時候，他就註定是個失敗的了，不讓曹煜帶走她，又將如何？
但是，現在他們走了之後，靳少寒反而落得清閒了，只讓人準備了一壺酒，便想要灌醉自己。
這可苦了靳雲帆，“你這樣難道是想將自己喝死嗎？現在是在北平，你萬事都得戒備着，當心曹煜在背後又想桶什麼漏子。”
“他不敢。”靳少寒冷冷的回絕，依舊是坐在那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喝着酒，再沒有其他的想法。
反而，靳雲帆卻是看不下去了，“她都心甘情願跟着曹煜走了，已經不是屬於你的人了，這樣也好，斷也斷了個乾淨，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爲了一個沈清影把自己喝成這樣，值得嗎？”
“誰說我我是爲了她的？？”靳少寒這下卻是不依了，怒吼了出來，“她想跟着曹煜就跟好了，我還能怎麼辦，我沒能像父帥那麼狠，我就連槍口堵在她頭上的時候，我都下不了手，我還能怎麼辦？”
反而在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佩服起自己的父帥來了。
當年母親在背叛了他的時候，能那樣毫不猶豫的就一槍下去，結束了她的一切，也結束了一切的背叛。
但是，靳少寒就是下不了手，畢竟心中深深的愛着，即便是最難以容忍的背叛，他居然也容忍了。
“我就是個孬種……”他怒罵着自己。
“你不孬，孬的是曹煜。”冷冷的聲音，玉瓏從這門外站了下來，門外有士兵在那裡把守，她進不來，只能夠站在那裡，但是，在說着這話的時候，、嘴角邊卻是噙着一抹嘲諷般的笑。
“你是誰？”靳雲帆上前去問，這個女子根本不認識，但是聽這話，卻似乎是認識曹煜。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們是誰，更知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玉瓏說着，想要上前來，卻是被門口的是士兵給攔下，她只能止步在那裡。
靳雲帆卻是聽着蹊蹺，讓門口的士兵放行，“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玉瓏進門來，眼光卻是一直放在靳少寒的身上，不得不承認能和曹煜當這麼久的對手的人，也不是什麼平凡的人。
他也是一身的凜冽寒氣，對比起曹煜，更是剛冷無比。
她說道：“我是說你們還在這裡自哀自怨，如果沈清影到時候把孩子生下來，將姓靳的，變成姓曹的，那麼你們說，是誰更孬一點？”
她的這話，讓酗酒大醉之中的靳少寒忽然站了起來，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你在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姓靳的，又什麼姓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