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五歲那年的冬季,大雪揚揚灑灑掩蓋了整個帝都,星皇攜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了那星宮之巔,他指着錦繡江山,笑着對我說,“當年爲得這幾寸江山機關算盡,爾虞我詐,不擇手段,若非不是你母妃以命相助,何以有孤今日的天下?”
當時的我太過年幼,又怎能聽出星皇語氣之中的無奈與孤寂,過了許久,雪花飄落肩頭一層又一層,他才緩緩嘆出了一口氣,他言,“終是我對不起她。”這一句,他沒有自稱孤,他的目光放的很遠很遠,雪霧嫋嫋,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對於母妃,從我記事起便沒有多少記憶,依稀記得她眉目之間散不去的哀愁,她似乎從未笑過。聽老宮人說,母妃在世時受盡恩寵,卻在被封爲如妃後的第七日而病倒而逝,而那時我僅有兩歲。母妃怎會突然暴斃?這也是天暝國一大謎案,可事實到底是怎樣怕是隻有星皇最爲明白。
他對我說,“世間最好的生存方式是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敢欺你,害你。翼界,異界,異界之人不爲世俗,不爲情殤,翼者登高望遠,翼界千萬別辜負了你母妃的良苦用心。”
而我終究是辜負了母妃的期望,他是我一生的劫難,在茫茫人海之中的驚鴻一睹,在翩翩落下,跌進那人懷裡之時,只怪那一時的心動,怎就會以心想送?
八歲那年,萬靈向天暝借兵攻佔翼族,翼族,是一個執拗的族落,僅憑寥寥數百人竟與萬靈大國抗衡多年,也不願投降。三哥被迫帶兵去了前線,漫漫幾月,三哥終於凱旋歸來,我飛撲過去,面對的卻是他一臉冰霜。
便是那時,三哥告訴我,這天下非他莫屬,那一刻我終於看清了那被他掩藏很好的野心,而我明白我不可如星皇所說強大的生存,因爲他的身旁不許有比他強大的人存在,我當我自己是天生廢材,故意對學師所教武功學的一團亂,而衆人終於被我騙了。卻到底是瞞不住星皇,他暗中教我隱蔽武功的術法,讓人尋得雪族氣法與音族旋律,幸運的是我能將這兩種合二爲一,星皇幾分讚許。
而對於血鏢並非如星辰晚所言,三歲時因爲我的一句喜歡而得到,而是7歲那年他莫名的將血鏢交於我手,“這是我最後能爲她做的了。”他如此對我說。
他一手負後,那一次,我終於看懂了星皇一身孤寂,我亦懂了,人人窺視的皇位,這個人已不在乎。原來指點江山過後並不是繁花似錦,而是一片荒蕪。
便在那一年,我終於知道星皇並不是我的生父,我的孃親也並非死於病疾。
音族,一個隱世的族落,傳聞之中,十幾年前音族並非一個神秘,音族之人有天煞孤星的命格,縱觀幾世,唯有絕情之人長命,多情之人死於非命。無情無愛便可長生,凌如月作爲音族首領,她翻閱上古神書,終於得到了打破這一命格的方法,上古神器——幻琴輸出音族所有人的命中天煞藉助神女羽嫣一股神力注入族落之中唯一一個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孩身上,由她一人承受全族之人的天煞,原本的聖女慢慢被喚成了妖女,百年之後,宿主一死,她體內的天煞自會轉移到下一個宿主身上。
凌心然便是這一世的宿主,時代的更改,滄海變成了桑田,桑田又變成了滄海,早已沒人知曉,他們所喚的妖女其實是在拿生命換取全族的安寧。
星皇並不知道那期間發生了什麼,他只說他見到她是在白霧山下,氣息微弱,是他救了她,其實也不過是知曉她是音族妖女帶有幻琴。她跟了他半載,她動用禁術,利用幻琴改變了他的一生讓他可以得償所願坐上他夢寐以求的皇位,而代價是折了她一生的壽命,只餘四年,她不辭而別。而他也在兩年內坐上了皇位,他便要去尋她,他卻未有料到,她已爲**,爲人母。他拿音族安危威脅她,她最終屈服地走進了星宮,在封妃之後地第七天,她便獨自走上了星皇之巔,那一場大雪浩浩湯湯,星皇持傘仰望有她。
她一手指天,大罵天地不公,她彈奏幻琴詛咒星族生生世世,一口惡血吐出,藍弦之上血跡斑斑,血染琴本是不祥,可又誰還能顧及到這一點?頃刻間風起雲涌,漫漫冬季,卻是一道閃電將她劈的粉身碎骨,或許這便是動用禁術的代價,不得好死。就因那時,音族如同從世間蒸發,只留下一個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