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雪亦清便替星辰允澈施針治腿,上官凌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獨自出神,凌淺淺在房裡來回徘徊不定。蕭暉雲靜靜地淡飲,不知在想些什麼。
然而星辰若雪回來之時已近子時,星辰翼界扶着臉色蒼白的星辰若雪推門而入,上官凌一驚而起,星辰若雪在看到上官凌那一瞬間,突然紅了雙眼,已推開星辰翼界,大步上前,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上官凌胸前衣領。
房中所有人當即愕然,蕭暉雲起身,星辰翼界卻是一手攔住他,對他示意,別。
上官凌正視了星辰若雪眼眸之中不停打轉的淚珠,或許有怨,但更多的是上官凌看不懂的感情,她還未來得及說出什麼,星辰若雪便又是突兀地推開她。
上官凌上前一步,星辰若雪雙手扶住案几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上官凌看到星辰若雪眼角淚水悄然滑落,濺落木桌。心中黯然,是有多痛纔會讓一個這麼驕傲的女子如此掙扎?是有多少委屈凝聚心頭纔會如此不知所措?
“若雪……”上官凌一聲低呼,她似乎料到了什麼,伸出的手還未碰到星辰若雪,星辰若雪便如遇瘟疫般快速閃開,上官凌錯愕之間,星辰若雪盯着她看了許久,隨後竟是癡狂地大笑起來。
“上官凌,你並非需要我的守護,從此往後,你我之間恩斷義絕!”伴隨着最後一個音落,她手下的案几便是被掌風劈成了兩半,在房裡所有人震驚地目光下,她倔強地擡眸,清冷到讓所有人害怕。“上官凌,我並不欠你什麼,答應落雅暮的事,我已仁至義盡,以後我們再相逢不過是陌路罷了!”
上官凌心下一沉,張了張口,似想要說什麼去挽留去安慰去勸阻,卻突然發現,她好像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最後能做的只是目送着星辰若雪一身孤傲獨自離開,踏着滿地白霜,迎着冷冷月光獨自離開。她能做的不過是這最後一刻真心的祝福。暗自握緊了雙手。
是蕭暉雲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聽着星辰翼界的述說,她緩緩閉上了雙眼,莫大的悲痛她是如何承受得了的?
星辰翼界說,星辰景哲昨日被封爲襄王送往封地,而於今日便有來報,星辰景哲因身負重傷而又沒有及時醫治,經不起一路顛簸,暴斃在去封地的路上。
上官凌自嘲地笑了笑,她一時貪玩任性,竟未想到造成了如此結局。突然憶起當日,與上官夜拔劍相對,心中的苦澀與沉痛,是否當日,星辰景哲也曾有跟她一樣的情感?
喉嚨之中一陣腥甜,上官凌緩緩嚥下,無怪乎星辰若雪如此,是她做得太過出格。四下所有人都已退出房門,房中僅剩她與蕭暉雲二人。
“想哭便哭出來吧。”他的手一次次安撫着她的後背,她竟也哽咽出聲,那樣的一個驕傲明朗的姑娘啊,終是被自己逼成了如此模樣。
她明明答應了落雅暮要替他照顧好星辰若雪,上官凌以手掩住面頰,蕭暉雲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由之前掩抑到最後的泣不成聲,她怎會忘了,第一次遇見星辰若雪時,她言語之中的小小算計,她目光之中的倨傲。哪裡像現在這般,眼裡的光芒零碎到讓人心痛。
經歷了愛情的失敗。如今又知曉她的殘忍,這世間對於星辰若雪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可是這到底還是得怪她上官凌啊!
她總是害怕別人會傷害自己,她總是想把自己保護起來,可未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也會在不經意間傷害了自己的朋友,她狠狠的揪住蕭暉雲胸前的衣物,哭得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蕭暉雲清晰的感覺到胸前的溫熱,他不知她到底有多久未有如此撕心裂肺的哭過,那壓抑在心中的委屈似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丫頭並未改變,並未真的冷血無情,或許對她而言,朋友是她以命相護的所在。
她並非如表面的那般冷漠,她只是習慣了掩藏一切,最深的情感只留給他看,這樣很好。
“或許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星辰若雪不願傷害你,又對你間接害死了她的哥哥心存芥蒂,恨與義之間,她選擇捨棄,或許說她懦弱選擇了逃避,但她真的如她所說仁至義盡了。”蕭暉雲低聲勸導,上官凌漸漸收斂的淚意卻又再次決堤,到底孰對孰錯,她的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