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看着離開的贏翰幾人心中無限感慨,向着子游問道
“師弟,你是想要他們作爲宗室的代表去治理地方,拉攏民心嗎?”
“這也是嘗試的辦法,用宗室作爲代表穩定地方,無論他們治理如何,但只要善待與民,讓百姓們吃飽飯,不隨便被欺負,他們就不會再出現造反這些事情了。”子游說道。
百姓們向來是最容易滿足的人,只要讓他們吃飽飯,不會被欺負,誰願意冒着殺頭的風險去造反呢?相反,秦末的起義中,哪怕被秦二世弄得秦朝民不聊生,朝堂破敗,但百姓們主動起義的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六國遺老們煽動了百姓。
“真的難以想象這些宗室弟子你是怎麼說服他們放棄養尊處優的生活,靠着自己的腳一步步走在秦國的土地上的,去見識百姓們的生存,是經歷他們的生活的。”韓非說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個道理萬古不變。
“我沒有去說服他們,只是提出了這個想法,都是他們自願前去的,秦王和宗室都沒有逼迫他們,他們都有着爲國出力的滿腔熱血,只不過之前宗室一直鑽營朝堂讓一代代宗室弟子涼了熱血,現在有了一條路讓他們能夠是實現熱血,他們自然主動去做。”子游說道。
“還是難以想象,彷彿什麼事情到了你手上都會變得那麼容易。”韓非看着子游神色複雜的說道,他想過讓子游幫助韓國的話,韓國絕對可以富強起來,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韓國太弱了,弱到需要子游實現自己的目標推遲不知道多少年。
“今天不是說這些的話,這等美酒可不能辜負。”子游端起了酒說道,今天是放鬆來了,可不是聽韓非感慨來了。
“對對,韓非兄想那麼多幹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荊軻也說道。
韓非一笑不再說這些話,三人開始吹牛聊天,雪女、焱妃和焰靈姬到了的時候,三人已經爛醉如泥了,看着子游這幅模樣,三人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讓墨鴉帶人來接他們,將韓非和荊軻一起接了回去。
就這樣平靜的時間過去了七天,楚王熊完的葬禮也完成了,就在新王熊悍登基的時候,李園派人殺了春申君,並且快速的把持了朝政,成爲了楚國最有權勢的朝臣。
就在李園準備感受權臣的感覺的時候,魏國和韓國向着楚國宣戰了,用着誅殺李園爲春申君報仇的名義,二者合兵十五萬大軍結成盟國攻打了楚國,掛帥的是廉頗和衛莊,廉頗是聯軍主帥,衛莊是先鋒。
一時間韓魏兩國連破楚國邊境五城,靠着僅剩下的魏武卒和擊剎弩兵一時間打的楚軍落荒而逃,靠着不斷的勝利和戰功,衛莊在韓軍的地位也逐漸上升,境遇也比之前好多了,留守國內的軍隊首領也開始朝着衛莊靠攏,想要上戰場換些軍功。
韓魏聯軍的大帳中,廉頗看着冷漠的衛莊正在處理韓國國內來的軍報,這些天的接觸,廉頗對衛莊也有了些許的改觀,鬼谷弟子出山自認是備受矚目,但是他和蓋聶只能說驚呆了所有人,認爲這是最差的一屆鬼谷弟子了,包括廉頗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這幾天,廉頗發現,衛莊也並非傳言中的那麼無用,最起碼當先鋒還是好用的,個人武力極強,每戰必先斬對方將領於劍下,用兵能力也是可圈可點的。
“伱有沒有興趣跟我學學統兵?”廉頗看着衛莊問道,衛莊的確是一塊璞玉,只不過缺少雕琢。
“我師從鬼谷,沒想着入兵家。”衛莊搖頭說道。
看着衛莊堅毅的眼神,廉頗明白衛莊是不會拜自己爲師的,於是說道
“可惜了,你是一塊璞玉,只不過還缺少雕琢,這些日子裡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你儘管問我,我會盡可能的回答你。”
廉頗的眼中滿是可惜,他這一身的兵法註定無人繼承了,廉頗看向了北方說道
“無論是爲將,還是爲相,或者其他的,一定要冷靜,不能衝動,尤其是在面對國家大事面前,個人的榮辱並不能算什麼,我希望你以後能夠遇事冷靜。”
雖然衛莊對人都是冷麪以對,看起來像是一個冷靜到極點的人,但是一個二十歲左右青年,怎麼可能足夠的冷靜,少不容易就中計上頭了,做事也缺少大局觀。
“我知道。”衛莊淡淡的說道。
“楚國馬上就會反應過來,你覺得項燕會怎麼反攻過來。”廉頗看着地圖問道。
衛莊走到地圖前看着楚國的地圖說道
“項燕是名將,如今楚國朝堂內部不穩,軍隊大多都在楚秦邊境,項燕極可能帶着壽春的守軍從巨陽出發,與我們對峙,扼殺住我們的攻勢,等待援軍的到來。”
他們之所以連下五城,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和速戰速決,楚國大軍沒有從秦楚邊境撤回來,之前秦國在南郡的動作,讓楚國以爲秦國要攻打楚國,所以精銳大軍都在秦楚邊境,所以纔給了韓魏機會,讓他們快速突進。
衛莊想的是靠着楚國還沒反應過來,儘可能的拿下足夠多的靠近韓魏邊境的城池,從而爲韓國擴張領土和土地,換取戰略縱深和人口土地,現在的韓國根本養活不起現在的軍隊,現在的軍隊已經是經過裁剪了。
雖然韓楚中間還有魏國,但是韓國已經和魏國達成協議,用陳睢陽等地換取許上蔡等地,這種事情在春秋戰國並不少見,換地只要有利可圖大家都不會拒絕。
“那你認爲應該如何?兵者詭道也,我帶領一萬人馬急行軍,在巨陽一帶設伏。”衛莊說道。
“你太嫩了,如果我是想項燕我會堅守巨陽,首先野戰對於人數少的楚軍不利,而且有着魏武卒和擊剎弩兵,楚軍野戰沒有任何優勢,巨陽城高河深足以堅守拖住我們。
而打仗不一定要看戰場,朝堂比敵軍更可怕,楚國的民政原本是春申君和屈景昭三族平分,但春申君死,現在楚軍糧草完全依靠屈景昭三族供應,彭城還有着最少五萬守軍,守將是景願。
我是項燕,我會讓景願支援到睢陽,等到秦楚邊境的楚國撤回,從而三面圍攻,雖然給了我們喘氣的機會,但最大可能的保證了後勤和軍隊人數上的勝出,能夠更加穩定的取得這次的勝利。”廉頗說道。
長平之戰廉頗就輸在了朝堂和後勤供應上,當初秦趙兩國將未來全部壓在了長平之戰上,對峙到最後,兩國的後勤和國內糧草支援其實都見底了,尤其是秦國,畢竟戰場在趙國,秦國路遠糧食消耗比趙國更大,接下來比拼的就是君主的信任和朝堂。
很明顯趙國輸了,趙王頂不住壓力了,最終換將,而秦國,秦昭襄王舉全國之力支持秦軍,而趙國呢?其實以平原君趙勝爲首的權貴還有糧食,但是因爲君主的猜忌,導致這些人不敢捐出糧食,怕被猜疑收買人心,也怕從而失勢,打戰打的不僅僅是統帥和軍隊,更多的是後勤和君主的信任。
“分出功勞換取屈景昭三族的支持是嗎?看來這種事情在什麼地方都有。”衛莊冷冷的說道。
“我當初跟你一樣不屑於這些,但是我現在才明白這不是屈辱,而是一個朝堂權謀,如果可以的話當一個純粹的武將,不要沾染朝堂爭鬥,就連當初的白起都無法避免因爲權力爭鬥而被迫賜死的下場。”廉頗說道。
離開趙國,在魏國的這些年,廉頗看透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突然覺得之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可笑,身居朝堂左相卻還想着保持屬於武將的獨善其身,是多麼的可笑,同時廉頗也懷念起了自己的老搭檔,藺相如,只有他在的時候自己纔不用擔心來自朝堂的壓力,而肆意的征戰沙場。
“有些東西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與其等着禍到臨頭,不如斬滅災禍的製造者。”衛莊說道。
廉頗看着衛莊沒有再說話了,衛莊這種年輕人的心態他何嘗沒有過,他也沒想着去提醒衛莊,這種事情只有自己經歷過才知道真正該怎麼做。
衛莊看到廉頗不說話,於是說道
“現在需要我帶兵前往睢陽,防止彭城的支援嗎?”
“不用,景願廢物罷了,這五萬士兵是景家的根基,他不敢輕易的出擊,只會等到項燕擊敗我們纔會過來撿功勞。”廉頗說道“我們現在要防備的是秦楚邊境的援兵,那些是楚國的精銳。”
“秦國呢?依照秦國東出的想法,現在會盡可能的削弱各國的實力,尤其是楚國和趙國,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會放過嗎?而且我聽說秦國的左相昌平君現在正在南郡負責平定民變。”衛莊問道。
“爲將者永遠不要將希望寄託在可能出現的事情上,秦國東出第一個要攻滅的國家是韓國,這麼想你覺得秦國還會攻打楚國嗎?就算要打也是在項燕和我們鏖戰的時候。”廉頗說道。
衛莊也不說話了,等着廉頗的安排。
廉頗說道“你現在率人前往平興一帶,做出要攻打平興的意向,但路上必須要做出意在壽春,我會讓在分出三萬人馬去攻打城父,逼迫項燕分兵,只有這樣我們纔有取勝的機會。”
衛莊看了一眼廉頗,廉頗這一手和剛剛結束的秦趙之戰一樣,都是在考驗君臣之間的關係。
十五萬大軍頓時三分,衛莊帶領三萬人分兵攻打平興,另有人帶領三萬人攻打城父,此時駐守巨陽的項燕,看着廉頗的分兵,心中暗罵廉頗。
“這下被動的就是我們了,尤其是城父這裡。”范增看着地圖說道,城父是屈景昭三族中屈家的封地,也是屈家宗祠所在,屈家大部分族人都在城父,現在廉頗派人攻打城父,屈家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他們不得不去支援,否則屈家聯合景昭,三族一起發難,這個仗別說想打贏了,先說怎麼做到守住巨陽吧。
“廉頗什麼時候會這一手了?”項燕沉聲說道,他都不用想不出今夜來自朝堂的命令就來了,讓他分兵支援城父,現在楚國朝堂新王年幼,李園把持朝政,爲了穩固地位絕對會答應屈景昭三族讓他分兵的建議,第一次項燕覺得楚國的朝堂需要一個足夠英明的君主來主持,否則他永遠都是處處受到牽制的地步。
屈景昭作爲楚國大族,一直想要逐步把握楚國朝堂,而他們掌握朝堂有着兩個最大的絆腳石,第一個是春申君,但是這個被李園弄死了,屈景昭三族差點笑出來,第二個就是他這個手握楚國近半軍隊的大將軍項燕了。
楚王熊完雖然昏庸,但是在朝堂制衡上做的很好,之前項燕負責兵權,屈景昭三族負責民政,而春申君居中負責調節,同時又涉及軍政雙方,達成了一個穩定的平衡。
可惜這一切都被李園給破壞了,項燕知道現在他是三族最大的敵人,他必須要有一個支持自己的楚王,否則遲早被三族算計死,項燕知道熊悍的身份,所以熊悍和李園他不可能選擇的。
之前項燕準備選擇的是公子負芻,雖然負芻平庸,但不受寵,活的極爲艱難,如果他支持負芻當楚王,無異於雪中送炭,肯定能獲得負芻的支持,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接觸負芻,昌平君的書信就來了,在負芻和昌平君之間,傻子都知道選昌平君,這最起碼是一個不會拖後腿還有能力的人。
現在項燕覺得是時候讓昌平君支援他了,雖然現在時機未到,但秦國現在出兵,那麼靠着現在手裡的六萬士兵真的不容易抗住廉頗的大軍。
“範公,是時候讓那位動手了,那位之前的書信上說過了,他已經獲取了南郡百姓的民心,而李信和馮毋擇所率領的秦軍也蠢蠢欲動。”項燕說道。
“將軍莫急,如果現在挑起民變,對於楚國並沒有什麼用處,秦國的五萬大軍還在,隨時都能平息,不如等到這五萬大軍出擊的時候,背後截斷其糧草,甕中捉鱉,先保證邊境安穩,再讓大軍回援。”范增說道。
“有理,我這就書信給昌平君。”項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