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聞言先是一愣,曾息二地和西陵雖然不遠,但中間也有着幾座城池,這些城池中都有着楚國重兵把守,楊端和若是直接闖過來必然會打草驚蛇。
“楊端和將軍手中有着李園的手令,路上的楚軍是不敢攔截他的。”扶蘇說道,其實扶蘇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現在的楚軍只要一看到楊端和的旗幟立刻就會被嚇得六神無主,更不要說抵擋楊端和了。
楊端和以兩萬對抗項燕手下的六萬大軍不敗的事情在楚國傳的神乎其神,再加上楊端和當初三千鐵騎破曾息的事情,讓楊端和在楚國兇名顯赫,一般的楚軍根本見到楊端和都是雙腿打哆嗦。
“那邊好。”蕭何說道。
“放心,羅網在時刻盯着他們。”扶蘇說道。
看着前方的西陵城扶蘇臉色平靜,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希望羅網的消息是假的,扶蘇在心中想到。
“臣,西陵城令宋長帶領西陵官吏、百姓拜見莫敖大人。”宋長站在扶蘇的馬車前高聲大呼。
負責駕車的車伕將馬車停下,扶蘇回過神來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宋縣令免禮。”扶蘇說道。
看到扶蘇下車,宋長身後的官吏、權貴和百姓們對着扶蘇行禮
“拜見莫敖大人。”
“諸位免禮,令伊李園將西陵贈與孤爲封地,孤心中是焦慮萬分啊,西陵的位於楚國腹地,又是抵抗叛賊的第一線。孤這一路上一直在擔心西陵百姓生活是多麼的不易。如今看來,宋縣令將西陵治理的很好。”扶蘇對着宋長點了點頭。
宋長受寵若驚的拱手說道
“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看着宋長這般模樣,朱開和朱來兩兄弟心中十分的不屑。宋長髮現了朱開和朱來兩兄弟,眼中閃過了深深的驚訝。作爲西陵的縣令,自然知道朱開和朱來這兩個山大王的存在。更何況朱開和朱來兩兄弟可是西陵城內的頭號通緝犯。
扶蘇笑了笑繼續說道
“如今西陵已經是孤的封地,孤定然會將你們視爲孤的臣民來看待,帶領西陵的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今年起西陵免賦稅一年!”
“多謝莫敖大人!!”身爲賦稅主力的百姓們對於扶蘇這個決定自然是萬分的推崇。
位於權貴行列中的一個八字鬍的中年男人默默地看着這一幕,雖然他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容,但是眼中卻毫無笑意。一番見面之後,宋長迎着扶蘇進入了西陵城內。
“太子殿下,您身後的這兩位?”宋長低聲詢問道。
扶蘇停下了腳步,身後的一衆人等也都停下了腳步。所有人都看着扶蘇,扶蘇掃過所有人後說道
“朱開和朱來兩位壯士,是我在路上收服的猛將,他們是我的侍衛。我自然是知道朱開和朱來兩人佔山爲王之事,但如今他們已經洗心革面願意爲孤效力,之前的事情宋縣令就不要再提了。”
“太子殿下說的沒錯,我們兄弟二人久聞太子殿下的賢名,所以解散了山寨,跟隨了太子殿下效力。”朱開和朱來兩兄弟說道。
聽到朱開和朱來的話,百姓中頓時議論紛紛,每一個人都帶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扶蘇。朱開和朱來是西陵城的匪患,西陵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是官府費盡心思去剿匪,到最後不僅沒有剿匪成功,反而讓朱開和朱來兩兄弟的人越來越多。
而現在呢?朱開朱來兩兄弟只是聽聞了扶蘇的賢名便棄惡從善,這讓扶蘇在這些百姓的心中地位更加高大了起來。至於權貴之中有些人的臉色變得不那麼好看了,有人想要說什麼,但是被那個八字鬍男人瞥了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莫敖大人威武!”
“莫敖大人!!”
在百姓們簇擁之下扶蘇進入了西陵城,而身後的百姓和權貴也逐漸散了。
“項兄,您爲何要阻止我?”剛纔被八字鬍男人攔住的人不滿的問道。
“陳兄,這件事急不得。那位扶蘇公子是秦國太子,又是當今莫敖。如今楚王式微,令伊李園佔據大權,李園又不敢得罪秦國,你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對這位太子殿下提出反對的意見,你覺得陳氏一族還能活下去嗎?”被稱爲項兄的人說道。
被稱爲陳兄的男人恍然大悟,隨後不滿的說道
“這西陵城是伱、我、童三家的,哪怕他是秦國的太子,在楚國,在這西陵城他也要低下頭來。”
西陵城被三大權貴把持着,項氏、陳氏以及童氏三族,八字鬍男人是項氏的少主,項雄,而另一個男人則是陳氏的族長,陳盡。
作爲地方的權貴大族,陳盡並不覺得自己要害怕扶蘇這個秦國的太子,哪怕秦國現在強大無比,但是楚國還沒有亡,哪怕他們真的和扶蘇鬧了起來,這裡是他們世代經營的地方,哪怕是李園來了也不敢對他們這些地方權貴怎麼樣,更何況是扶蘇這個外來人。
“這是自然,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公子扶蘇也沒有如何對待我們,暫且先看看吧,若是他真的做出了損害我等的利益,再壓垮他這個外來的太子也不遲。”項雄說道。
“項兄說的對。”陳盡說道。
項雄行了一禮便直接離開了。
項府。
項府門口的奴僕看到自己家的少主回來了,上前簕住馬車跪在地上,讓項雄踩着自己的背下車。
項雄剛入家門便被走上前來的管家攔住。
“少主,族長說讓您回來之後直接去他的書房尋找他。”管家說道。
“好。”
項雄在項府內左拐右轉來到了書房前,敲響了房門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項雄才進去。“父親,孩兒回來了。”項雄對着坐着的老人拱手說道。
“嗯,這次迎接這位秦國太子如何?”項父點頭問道。
“這位秦國太子跟傳聞中的差不多,至於具體如何還需要再做打探。”項雄說道。
“不用打探了。你們在城門的談話,在你還沒回到家的時候便傳到了我的耳邊,只靠着名聲便降服了朱開和朱來,這扶蘇還是有些實打實的實力的。”項父淡淡的說道。
“這位秦國太子能夠降服朱開和朱來兩人的確是出人意料。這倆人雖然都是泥腿子,但佔據深山,專門劫這西陵城內權貴的錢財和糧食,西陵城的守軍多次去剿匪,最後都以失敗告終。而這扶蘇能降服他們確實有能力。不過他這一舉動得罪了不少的人,陳盡那個無腦的傢伙在我的拱火下,恐怕已經記恨上了扶蘇。”項雄說道。
西陵城內的三個家族,項氏一族跟西陵城的守軍有關係,而陳氏一族則是靠着行商起家的,最想要殺了朱開和朱來兩人的也是陳氏一族,陳氏一族的商隊十個有八個都被朱氏兄弟劫走了,逼得陳氏商隊只能繞路,但這一繞路浪費的時間和錢財大大超過了之前,所以陳盡在看到朱氏兄弟投靠扶蘇之後,扶蘇說之前的事情都過了,纔會那麼的氣憤。
“陳盡不過是個莽夫罷了,讓他去試探一下扶蘇也夠了。西邊來消息了嗎?”項父問道。
項雄沉默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項父的話,而是問道
“父親,我們真的要投靠西邊的嗎?我們這個項跟他們的項可不是一個項。”
項雄說的那個項自然指得是項燕的項氏一族了。西陵項氏是當初項氏一個不入流的分支罷了,後來出了一個有才能的人,來到了西陵從此在這裡紮根,逐漸演變成了一個地方權貴大族,和項氏早就沒什麼關係了。
“人老了,總是想要實現一輩子追求的事情。我們項氏是從項氏的分支,從先祖到我這裡,我們最大的願望都是讓我們這一脈重新回到項氏主脈裡,都想要讓自己的牌位最終能夠回到項氏的宗廟之中。
項燕答應了我,只要我們在西陵殺了扶蘇,讓秦國從而痛恨李園,斷了李園投靠秦國的想法,他便會讓我們一脈重新回到項氏一族之中。”項父說道。
項雄聽着自己的父親的話,猶豫了一番問道
“父親有把握殺了扶蘇嗎?扶蘇身邊可是有着不少的好手。”
“當然。秦國自大慣了,以爲楚國不敢動扶蘇,而扶蘇終究只不過是個小孩子,警惕性沒有那麼強,身邊只有這些侍衛。這些侍衛再怎麼強,也無法面對數百數千人的圍攻。”項父笑着說道。
之前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項燕的要求,雖然這裡是他們世代經營的地方,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他也擔心扶蘇身邊保護的人太多,從而給了扶蘇逃跑的機會,但是經過城門迎接,他手下的人已經打探清楚了扶蘇身邊的侍衛有多少了,同時也探查了西陵城外有沒有隱藏人手。
整個西陵城都把他們三家把持着,到時候項氏只要控制住軍隊,讓他們將城門關上,圍攻扶蘇即可。只要城門關上了,哪怕扶蘇有後手也進不了城。
“可是我心中還是有些不安,要不要從長計議?”項雄問道。
“不用,郢都的那位楚王讓項燕暗中調動了三萬大軍,此刻就埋伏在西陵城外,只要我們殺了扶蘇佔據西陵城,等到這三萬大軍到來,我們的計劃便成了。”項父說道。
如果是之前的話項父並不會用這麼簡陋的辦法,在西陵城成爲扶蘇的封地之前,西陵城駐紮着重兵,用來抵抗項燕。但李園將西陵城送給了扶蘇,這讓原來駐紮在西陵城的大軍除了之前的守軍之外,其他的全部撤走了,這才讓項父看到了機會。
“可是.”
項雄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直接被項父打斷了。
“沒什麼可是的了,我已經和西邊聯繫好了。而且我也沒有多少年的時間活着了,我想要在死之前完成我們這一脈的願望。我的父親你的爺爺臨死之前喊着重回項氏,我的爺爺你的曾祖父也是如此,上數我們這一脈歷代先祖都爲這件事含恨而終,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哪怕是九死一生,我也要去嘗試一番。”項父突然激動的說道。
看着項父有些癲狂的樣子,項雄也明白,讓他們這一脈重回項氏,讓自己的牌位能夠放在項氏的宗廟之內這還是他父親最大的願望,看着自己父親如此堅決的樣子,項雄心中最後的猶豫也消失了。
“是,父親。我先去挑撥陳盡,讓他幫我們去試試扶蘇。”項雄說道。
“如此也好。”項父說道。
西陵,扶蘇的別院之內。
宋長走了之後,扶蘇和蕭何、蒙毅以及朱開朱來聚在一個房間之內。
“怎麼樣?”扶蘇問道。
“太子殿下的情報是對的,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在西陵城內打探清楚了,現在的西陵守軍看似是聽從縣令的,但實際上就是項氏的私軍。而且他們還打聽到了,項氏的商隊最近和郢都聯繫密切。”朱來說道。
“這一路走下來,郢都沒有給我們製造絲毫麻煩,我以爲他們現在是在自保,但沒想到是爲了在西陵準備動手。”扶蘇說道。
他們從壽春南下西陵這一路上除了一些不長眼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敢招惹他們,甚至連刺殺都沒有,這人扶蘇在接到羅網的消息之前對西陵的警惕心不強,如果真的是大意的進入西陵城沒有任何準備,說不準他們這次真的要死在西陵城了。
“這倒也是個機會,趙國的局勢已經穩定了下來,陳平和李信兩人在漁陽郡的赫赫兇名早在趙國傳播開了,趙國的殘餘權貴也不敢在他們兩人面前放肆,如今正是攻打楚國的好機會。”蒙毅說道。
聽到蒙毅的話,扶蘇立刻想到當初在漁陽郡陳平用他設局的事情。
“這種事情,孤也是經歷過一次了,讓他們放馬過來吧。”扶蘇笑着說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項氏應該會讓其他人先試探我們一番。”蕭何說道。
“蕭先生我知道怎麼做,故意給他們賣個破綻。”朱開說道。
“不,我們不僅不能買破綻,還必須用強硬的手段將對方壓回去。”蕭何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