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完這話,淡淡看了皇上一眼:“哀家老了,卻也由不得你這般胡鬧。”
說着,就轉身走出了殿外。
常公公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忙站起身來走到牀前。
“皇上,恕老奴無能,這可怎麼好。”
“無妨,那些暗衛跟隨朕多年,定能將朕的兒子帶出京城。”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澀,他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他們的兒子。
察覺到皇上微變的神情,常公公低着頭,不敢出聲,心裡頭卻也重重嘆了一口氣。
皇上嘴裡不說,心裡頭怕早就心寒了。
這些年,二皇子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皇子皇孫該做的。
如今,卻是連弒父弒君都做下了。
可偏偏,皇上是個情種,任他做出了這大逆不道的事情,顧及着昭妃娘娘,都要留他的性命。
這邊,太后一路沉着臉回了壽康宮,胸口的火越燒越旺,想到太醫說兒子中毒活不了多長時日,又想到早就被暗衛送出宮外的二皇子,太后就恨不能將那賤人的兒子撕碎了。
“太后息怒,彆氣壞了身子。”董嬤嬤伺候着太后,這些年從未見太后這樣動怒過。
“息怒?哀家怎麼能息怒?都是那賤人,死了都陰魂不散,還要害死哀家的兒子。”
太后口中的賤人,就是先帝的昭妃娘娘。
早知今日,當年她就早早的將那賤人給弄死了。
“來人,傳太子到哀家宮裡。”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被董嬤嬤阻止了:“太后,此事太子殿下可是不宜插手。”不管怎麼說,太子還沒有登基。
這個時候他若是截殺二皇子,讓皇上知道了,皇上那樣的性子,說不準就做出什麼事情來。
“殿下和皇上本就不親近,太后又何苦讓皇上遷怒於殿下。”
聽着董嬤嬤的話,太后的眼中閃過一抹遲疑。
“除了昱兒,還有誰......”
太后纔剛開口,董嬤嬤就意味深長道:“太后,您難道忘了,咱們手裡還捏着蔣嬪的親生兒子。”
所以,這個惡人,不必叫太子來做,只需將當年的事情告訴蔣嬪,蔣嬪怕是頭一個想讓二皇子死。
不是自個兒親生的,哪裡談得上母子情深。
“那就去請蔣嬪過來,就說哀家有話要和她說。”太后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冷意。
“是,奴婢這就去。”董嬤嬤應了一聲,就轉身退出了殿外。
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蔣嬪帶了進來。
蔣嬪雖被降位,可昔日裡養成的跋扈張揚倒是一點兒都不減。如今見着太后,心裡頭更是多了幾分怨恨。
若不是太后從中挑唆,那她如今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
“臣妾給太后請安。”蔣嬪微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她知道太后向來不喜歡她,再怎麼討好賣乖都沒用。
太后深知她的脾性,如今卻是沒那個心思和她計較。
只若有所思看着蔣嬪,輕聲問道:“你可知道,哀家爲何叫你過來?”
蔣嬪皺了皺眉,開口道:“聽嬤嬤說,太后有事要告訴臣妾,不知到底是何事?”
太后看着她,半晌都沒說話,等到蔣嬪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才輕聲道:“你可知道,這些年皇帝爲何對你這般恩寵,你在宮中跋扈多年,屢有犯錯,卻從未失過皇帝的寵愛。”
聽太后說這些,蔣嬪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皇上是因爲......”
不等她說完,太后就帶着幾分嘲諷道:“因爲你的相貌,家世,還是性情?”
“你相貌雖好,可宮中多得是貌美之人,你蔣家雖然在朝中稱得上是重臣,可比起王氏一族,怕還差得遠。至於你那性情,你自己說說,皇上可瞧得上?”太后的語速不緊不慢,言語間帶着一股子蔣嬪聽不明白的意思。
“你難道從不奇怪,這是爲何?”太后打量着蔣嬪,瞧着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蜀錦繡百蝶度花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太后的這些話,讓蔣嬪心底涌起一抹從未有過的不安來。
她不是個蠢笨的,這些年在皇上跟前伺候,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卻從未找到過答案。
瞧着她微微變了的臉色,太后突然就大聲笑了起來。
“蔣氏!你可知道,皇帝多年寵着你,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你的兒子。”
見着蔣嬪愣在那裡,太后忽然向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方纔哀家說錯了,不是因爲你的兒子,而是因爲昭妃的兒子。”
蔣嬪的面色變了又變,腦子裡瞬間轉過無數種念頭,眼中既是震驚,又是恐懼。
她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到在地上。
“太后,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臉上的笑意漸隱,冷冷道:“哀家說了這麼多,難不成你還沒想明白?”
“說起來這也怪不得你,要怪就該怪皇帝是個情種,不惜拿死來逼迫哀家,哀家才應了他,將你的兒子換成了昭妃的兒子。”
蔣嬪這時已經癱軟在地上,渾身彷彿沒有了一絲力氣,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她從未想過,她的詢兒會不是她的兒子。
“不,不可能,詢兒怎麼可能不是臣妾的兒子。”她張了張嘴,語無倫次道。
太后見她這樣,只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哀家何苦騙你。你只想想,這些年皇帝對二皇子超乎常人的疼愛,就什麼都明白了。”
“都說天家無情,皇帝寵愛二皇子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像個皇帝了。”
聽着太后的話,蔣嬪登時面色慘白,想到平日裡皇上對詢兒的疼愛,她的心不禁一沉,腦子裡轟然炸開,一片空白。
董嬤嬤見狀,上前半步道:“當年是老奴奉了太后的旨意將孩子換出來的,原本依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讓娘娘所生的孩子活命的。好在太后心善,念着到底是皇家子嗣,就留了他一條性命。如今,那孩子還活的好好的,娘娘難道不想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面?”
蔣嬪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好半天才出聲道:“他,他在哪裡?我的兒子他在哪裡?”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此時聽到蔣嬪的話,只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蔣氏,你若想見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想法子叫二皇子回宮。”
“你疼他多年,他這個當兒子的,自然是將你放在心上的。”
太后看着蔣嬪,意味深長道:“等二皇子回宮,哀家,就成全你,讓你見那個孩子。”
蔣嬪瞪大眼睛,聽着太后話中的寒意,身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好了,說了這些話,哀家也有些乏了,這件事情你看着去辦,想不想見那個孩子,都由着你。只是,那孩子生下來身子就有些弱,哀家也只能讓人盡心照顧着了。”
太后這話,便是在警告她,若是不將二皇子弄進宮來,她的親生兒子就活不了了。
蔣嬪慘白着臉從壽康宮出來,一回去就病重不起,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
不過幾日工夫,蔣嬪重病的消息就在京城裡傳開了。
東宮
書房裡
楚昱澤聽着陸成的話,嘴角微微勾了勾。
“殿下,太后到底是看重殿下,纔不讓殿下插手此事。”
楚昱澤擡頭看了他一眼,出聲道:“父皇那裡,可有人伺候着?”
“回殿下,如今只皇后和恭妃娘娘在雲霄殿侍疾,想來是出不來什麼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