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宮女的回稟,郭氏的眉頭皺了皺,吩咐道:“帶本宮過去看看。”
那宮女應了一聲,忙領着郭氏去了如氏那裡。
因爲如氏身子弱,還在月子裡,所以屋子裡門窗都緊閉着,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混雜着濃濃的血腥味兒,郭氏剛一進去,喉嚨裡就泛起一陣噁心來。
如氏躺在牀上,伏在宮女懷中失聲痛哭,她的臉色蒼白,昔日美貌的容顏已經變得消瘦起來。
聽到腳步聲,如氏才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從外頭走進來的太子妃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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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郭氏,如氏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她怎麼會猜不出來,姚氏只是一個替罪羊,真正害她生下死胎的罪魁禍首,便是郭氏。
姚氏本就是郭氏的人,她畏罪自盡,分明是郭氏將她當成了替死鬼。
“你身子纔好些,怎麼能禁得起這樣哭鬧。”郭氏看着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低聲訓斥道。
聽着她的話,如氏的眼淚忍不住劃落下來,強忍着心中的恨意,哽咽道:“娘娘恕罪,都是奴婢太過大意,才讓姚氏害了奴婢腹中的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如氏的面上俱是恨意,還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後悔。
郭氏看着如氏的神色,面色微微緩和了一些,低聲勸慰道:“她要害你,你哪裡又能防得住。好在你身子沒事兒,太醫說只要好生調養些日子就好了。方纔本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也很是惦記你,讓本宮給你帶來些補藥,你好好喝着,別讓娘娘爲你擔心。”
聽着郭氏的話,如氏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若不是她早就猜出這背後之人是郭氏,聽了這番話還以爲郭氏有多麼的賢良淑德。
可這會兒,如氏心裡只覺得格外的諷刺,郭氏這些話,真是噁心的很,虧她好意思說出來。
雖然這樣想着,如氏臉上還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娘娘的教誨奴婢銘記在心,定會好好調養身子的。那孩子,興許......興許是和奴婢沒有緣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去了。”
郭氏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頓時就愣在了那裡,隨即又帶着幾分審視看向了坐在那裡的如氏。
見着她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假,郭氏纔開口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姚氏已經畏罪自盡,也算是對那孩子有個交代了。”
“是。”聽到那孩子,如氏的眼眶一紅,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好好歇着,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派人來和本宮說。”郭氏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了。
屋子裡,只留下如氏和宮女秋蘭。這秋蘭,原是在王才人身邊伺候的,因爲如氏有孕,身邊缺了人,才被調到如氏跟前伺候。
見着郭氏出去,如氏的臉色一沉,猛地一下子就將牀上的被子全都推倒在地上。
郭氏,郭氏!她總有一日,會讓她付出代價。
如氏死死咬着嘴脣,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心裡頭暗暗發誓。
清竹苑裡埋着什麼東西,她一早就查清楚了,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說出來。
不然,郭氏再有能耐,怕也翻不了身。
她要等着,等殿下對郭氏這個太子妃徹底寒了心,等殿下對她沒了半分情分。
宮女秋蘭站在那裡,瞧着自家主子臉上的神色,心裡頭一陣堵得慌。
若說之前她跟着如氏覺着是一種福氣,如今如氏產下死胎,事情就全都變了。
這宮裡頭哪怕是滑胎了都比產下死胎說出去要好聽的多,若是她猜得沒錯,這一回如氏怕是要失寵了。
那樣一來,她這個當宮女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如氏身份本就不高,平日裡也甚少賞賜她些什麼,倘若失了殿下的恩寵,還不定怎樣呢。
她是不是該趁早想想法子,讓王才人將她調回身邊伺候。
如氏這裡比起清竹苑來,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秋蘭心裡想着,看着如氏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嫌棄。
秦姝身着一身寬鬆的衣裳,歪在軟榻上看書。
銀杏從外頭進來,走到秦姝跟前小聲道:“主子,太子妃一回來就去了如氏那裡,聽說是如氏醒過來,得知自己生了個死胎,哭鬧的厲害,纔有宮女將事情稟告了太子妃。”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點了點頭,說:“如氏也是個可憐的,任誰聽到這消息,怕也控制不住情緒。”
“主子說得有理,可話又說回來,這宮中失了孩子的多了去了,偏她這麼鬧騰,指不定是想讓殿下心生憐惜,博取同情呢。”
銀杏在宮中多年,很多事情都能看得明白。
如氏雖然生得一副柔弱的外表,可內裡卻並不是一個軟弱的。
她今日這麼一鬧,定是有所求的。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道:“你說的沒錯,不過她失了孩子,總不能不哭不鬧,興許哭一哭事情有轉機也未可知。”
秦姝所說的事情,便是當日郭氏允諾如氏若是生了兒子就晉了她的位份之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氏心裡頭又怎麼能甘心。
若不鬧上一鬧,她未必會死心。
秦姝和如氏說話雖然不算多,可卻感覺如氏是個有心計的,她這番哭鬧,必是存着算計。
銀杏想了想,纔開口道:“之前王才人護着她,是爲了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她生了個死胎,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更不能和主子爭寵了。”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輕輕的笑了笑,爭寵?銀杏這丫頭想的真實在,可不是,如氏生了個死胎,是得有好長時間不能承寵了。
古代的人,對於這些總是存着忌諱的。
秦姝想着,突然覺着如氏也真是可憐,可私心裡,她卻也明白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秦姝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宮女梅香進來,回稟道:“主子,陸公公派人過來,說是讓主子先準備着,殿下一會兒會過來用膳。”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轉頭吩咐了銀杏一句,讓她下去準備。
過了小半個時辰,楚昱澤就過來了。
秦姝準備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見着楚昱澤落座後,纔跟着坐了下來。
因着如氏的事情,東宮裡氣氛緊張的很,秦姝也瞧得出來楚昱澤的心情不怎麼好,所以只低頭趴着碗裡的飯。
銀杏站在桌前伺候着,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着。
秦姝看了她一眼,心裡頭嘆了一口氣,哎,楚昱澤這位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底下伺候的人自然要存着十二分的小心。
也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怎麼想起到她這裡來用膳了。
秦姝低頭吃了碗裡的飯,心裡有些不自在,楚昱澤心情不好,連帶着東宮從主子到奴才,都陪着小心,忐忑的很。
兩人正在用膳,就聽到院子裡一陣說話聲,秦姝皺了皺眉,看了站在那裡的梅香一眼,示意她出去看看。
只過了一會兒,梅香就從外頭進來,走到秦姝跟前低聲回稟了一句話。
聽着梅香的回稟,秦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視線朝屋外看了一眼。
楚昱澤察覺到她的動作,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回事?”
秦姝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上午的時候葛氏前來求見,婢妾正巧陪着璟哥兒,就沒見她,哪裡想到,她這個時候又過來了。”
聽着秦姝的話,楚昱澤不悅地皺了皺眉,他剛過來,葛氏就前來求見。
分明,是打聽到他要過來用膳,才前來求見的。
楚昱澤最厭惡的,便是心機深沉的女子。
“來人。”楚昱澤揚聲道。
陸成在門外站着,聽到楚昱澤的叫聲,忙走了進來,恭敬地叫了聲:“殿下。”
“去,叫葛氏回自己屋裡,沒事就不要出來了。”
楚昱澤的話音剛落,秦姝的嘴角便抽了抽。
楚昱澤這話,就是將葛氏禁足了。
果然,男人生氣的時候撞上來是最不明智的。
葛氏若是個聰明的,就不該這個時候過來。
她以爲,當着楚昱澤的面她不好不見她,可她又何曾想過,楚昱澤是個聰明人,哪裡能看不出她的算計。
得了楚昱澤的吩咐,陸成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秦姝坐在屋裡,心裡卻是想着葛氏這會兒的神色,她心裡,怕是後悔的很吧。
秦姝心裡想着,卻也十分奇怪怎麼突然間,葛氏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若是換做以前,這種事情葛氏可從來都幹不出來。
難不成,是時常過來和她說話,見着她日子過得不錯,所以忍不住羨慕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