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看了坐在那裡的如氏一眼,就吩咐銀杏將衣服仔細收好。
她以爲接下來如氏還有話說,卻沒想到如氏閒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看着如氏離開的背影,銀杏忍不住問道:“這如氏怎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秦姝聞言笑了笑,開口道:“她過來,只是來示好,多餘的話自然不用多說。”
銀杏聽了面上流露出一絲詫異:“按說如氏是皇后娘娘指給殿下的,是王才人的人。她過來和主子示好,也不怕王才人怪罪。”
銀杏說的沒錯,自打如氏進了東宮,就和王才人親近,時常去清竹苑請安。
怎麼這一轉眼,就和主子示好了。
銀杏心裡想着,便問了出來。
秦姝看了她一眼,輕聲說:“她總有她的算計,你沒覺着,自打進了東宮,如氏就一直在示好。”
秦姝這麼說,銀杏也將如氏的事情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如今一想還真是如此,不知道如氏會不會有什麼算計。”
秦姝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宮裡頭的人,哪個沒有算計。”更別說,秦姝一直覺着,如氏是個少見的明白人。
方纔和她坐了一會兒,說起話來聽着讓人挺舒服的。
怪不得,這些日子,除了王才人,就屬如氏得寵。
銀杏聽了,臉色變了變:“那件衣裳......”
秦姝想了想,吩咐道:“找個地方燒了吧。”
秦姝並不覺着如氏會有害人的心思,可事關小包子,她小心一萬分都害怕不夠,怎麼會將如氏的東西留在屋子裡呢。
聽了秦姝的吩咐,銀杏就點頭應下了,還沒退下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
有宮女進來回稟:“主子,殿□邊的陸公公來了。”
秦姝聽了,才笑着說道:“讓他進來吧。”
陸成過來,十有□□是要她準備着,楚昱澤今晚要過來了。
那宮女纔出去不久,陸成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着秦姝,忙恭敬地行禮道:“奴才給主子請安。”
秦姝擡了擡手,示意他起身,然後纔開口道:“公公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聽着秦姝的話,陸成臉上堆着笑,恭敬地說道:“殿下今晚在主子這用膳,讓奴才過來告主子一聲。”
秦姝點了點頭,又聽陸成道:“主子若沒什麼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回去伺候了。”
秦姝笑着道:“勞煩公公過來一趟。”
陸成聽了,連聲說了兩個不敢,才轉身退了下去。
等陸成退下,銀杏滿臉欣喜道:“奴婢替主子重新梳洗一番,換身好看的衣裳。”
秦姝忍不住笑了:“哪裡用那麼麻煩,身上這件難道不好看?”
聽自家主子這麼說,銀杏吐了吐舌頭:“好看,今個兒去給恭妃娘娘請安,這件衣裳就極好。不過若是殿下過來,主子還是穿那件淡紫色的宮裝比較好。”
秦姝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就認可了銀杏的話。
女爲悅己者容,爲了取悅楚昱澤,她自然是要好生裝扮一番的。不過,也不好太過。
那件淡紫色的就罷了,還是穿另外一件翡翠撒花百合裙爲好。
銀杏得了吩咐,就忙活起來,讓人準備熱水,伺候着秦姝沐浴更衣,又給她梳頭,挽了髮髻,插了幾根珠釵玉簪,最後在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粉。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秦姝自己都驚豔了一把。
原先她瘦的時候打扮起來雖然好看,卻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人移不開眼。
不出秦姝所料,楚昱澤見了她的時候,也微微愣了一下,眼睛裡閃過一抹驚豔。
“姝兒這番打扮,孤倒是從未見過。”楚昱澤說着,伸手將面前的秦姝扶了起來。
聽着楚昱澤的話,秦姝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殿下過來,婢妾自然要好好打扮,免得殿下嫌棄了婢妾。”
秦姝這話半真半假,言語間還帶着幾分說不出口的委屈。楚昱澤看着她這樣子,不由得帶了幾分憐惜之意:“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可和孤說,孤會派人送來。”
楚昱澤說得很認真,秦姝心裡腹誹一聲,臉上卻帶了幾分歡喜的笑容:“殿下說的,可當真?”
見着她歡喜的樣子,楚昱澤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孤說的,自然當真。”
秦姝一邊拉着楚昱澤坐在軟榻上,一邊樂呵呵的尋思着自己到底該開口要什麼。
楚昱澤現在這樣,明顯是對她有些憐惜和愧疚,這個時候她若是裝作懂事,什麼都不要,只會擾了某人的興致。
秦姝想了想,抿嘴一笑,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楚昱澤說道:“婢妾也想不出來,不如殿下看着賞賜婢妾些東西吧。”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眉眼靈動,透着一股子小小的得意。
楚昱澤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看了秦姝一眼,問道:“這話,也只有你敢說。”
秦姝衝着楚昱澤一笑,眼睛裡帶着一絲興奮:“那殿下,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楚昱澤眼中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你就不怕孤賞賜的東西不好?”
秦姝眉眼一彎,笑着說道:“婢妾知道,殿下才不是個小氣的人。”
聽着秦姝這麼說,楚昱澤不由失笑:“這麼說,孤只能賞賜你貴重的東西了。”
秦姝抿嘴笑笑,卻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其實,殿下送什麼,婢妾都喜歡。方纔,只是些玩笑話。”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很是認真,這樣的認真觸動了楚昱澤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愣了愣,伸手抓住秦姝的手,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到了自己懷中。
這樣的親近,讓秦姝有些意外,她的身子僵了僵,隨後才舒適的靠在了楚昱澤的懷中。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頭頂上傳來楚昱澤帶着幾分憐惜的聲音。
秦姝並不覺着自己委屈,卻也不冒然反駁,反正,所有人都覺着她應該是委屈的。
見她不說話,楚昱澤又開口道:“孤不忍心,讓你成爲衆矢之的。”
說這話的時候,楚昱澤表現出一種少見的認真。
秦姝愣了愣,擡起頭來仔細的看了楚昱澤一眼,纔開口道:“殿下既然是替婢妾着想,婢妾自然不覺着委屈。”
原先,她也琢磨過楚昱澤的心思,如今他這麼說,她更是確定了。
她是他的小老婆,身份本就尷尬,太過恩寵,只會惹來嫉恨。
更何況,她如今還有了小包子,位份也從淑女擡爲了選侍,若她再得了他的恩寵,不管是郭氏還是王才人都會費盡心思除掉她。
所以,與其讓自己陷入危險,倒不如恩寵少些,對她對小包子都好。
秦姝不覺着自己很聰明,可她是個理智的人,既然看得透,就不能什麼都妄想得到。
“婢妾現在,就已經很滿足了,婢妾當真不覺着委屈。”
秦姝伸出手指,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所以殿下,也不必替婢妾擔心,殿下事情這麼多,有時間的話就多休息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秦姝不知道自己對楚昱澤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不是愛,卻比朋友親近。
很可能,是把他當做家人來看待的。
所以,她有時候也會心疼他。
一個不得寵的太子,這條路有多難走想想就知道了。
她得了他的庇護才能過得安穩,所以,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秦姝不覺着自己有多善良,可這宮裡頭對她好的只有他一個,他會替她想,會寵着她,甚至縱容她。
縱然知道彼此不會有更深的感情,秦姝也想替他撫平那些不快和憂愁。
楚昱澤被秦姝的這句話說得十分動容,眼底似乎有種壓抑不住的苦澀,卻在轉眼間就恢復了平靜。
“你能這樣想,孤就放心了。”
見着楚昱澤平靜的臉色,秦姝站起身來,吩咐人傳膳。
因爲楚昱澤要過來,膳房做了好些花樣的菜,六葷五素,還有一屜魚翅水晶包。
秦姝夾了個水晶包放到楚昱澤面前的碟子裡,笑道:“殿下嚐嚐,婢妾覺着這個味道不錯,時常會叫膳房做。”
楚昱澤拿起筷子夾起來輕輕咬了一口,動作優雅如常,秦姝忍不住想,她還是沒練到家呀,某人連吃個包子動作都能這麼好看。
察覺到秦姝的視線,楚昱澤擡起頭看了過來,正巧對上秦姝又是羨慕又是感慨的眼神,秦姝被他抓了個現行,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忙低下了頭。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說來給孤聽聽。”楚昱澤帶着幾分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秦姝紅着臉擡起頭來,就落入了楚昱澤滿是調笑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