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面對文若勳這樣的控訴,她竟然無言以對。
瓊華心中倏然產生一種愧疚,儘管所有的一切都是文若勳心甘情願的,但是一想到當初,她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答應慕容景銳讓她入宮爲妃,那個時候,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答應。
若是早知道他的心思,或許她不會那麼殘忍,可是現在,他已經袒露了他的心思,她還能逃避到什麼時候。
“你已經喚我娘娘,天下皆承認我是正齊的皇妃,文若勳,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這話若是被人傳了出去,不僅是你我,還有這個瓊華宮,以及整個文家都逃不了干係,試問,你會拿整個文家來冒險嗎?”瓊華面色驟然變得威嚴,語氣不容置疑,燈光映出她絕麗的容顏,少了平日的溫婉,卻多了一份冷漠。
文若勳的眸中映出她沉冷的面色,心中如被刺入了什麼一般,每跳動一下,都疼的難以承受,他沒想到有一天,他向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初她執意入宮,他哪怕被世人譴責,也甘願爲她鋪平道路;她要權勢,他爲她在朝中建立威望;她要地位,他甘願看着她承歡在別的男人身旁。
可是現在,他只是不忍心再看到她在後宮受苦,這一次是摔得傷了腿骨,下一次又是什麼樣的傷害在等着她。
他不願意下一次歸來看到的依然是遍體鱗傷的她。
文若勳震驚的看着瓊華,張口想要反駁,瓊華卻突然出聲阻止,“罷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過來商議,畢竟你不能在宮裡待太久,若是被人發現,你我都好不了。”
大臣深夜還在嬪妃宮中逗留,於理不合,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爲了顧全皇室顏面,慕容景銳怕是不想懲治他們都難。
她不怕慕容景銳,卻不想爲自己招來禍端。
文若勳不再說什麼,他也
明白瓊華說的句句在理,看着她決絕的神色,他只覺得心疼,到底是什麼牽絆着她,難道她真的對慕容景銳動了心,不肯離開也是因爲這個?
他見瓊華神色堅持,也深知這個時候若是在留下去,只會爲他們招來禍端,只能沉聲應道,“那微臣暫且告退,待明日再來向娘娘稟報。”
文若勳沒有再擡頭,他並不想看到瓊華眸中對他的淡漠,他寧願認爲,她對他的信任以及依靠,都源自他的付出,只要他幫她奪得她想要的。
他的目光被寢殿飄舞的紗幔和娟飾所吸引,倏然想到今夜他入宮的時候,那輛裝飾簡單卻不失別緻的馬車,那娟飾好像與這瓊華宮的類似。
“娘娘今夜可有派身邊的人出宮辦事?”文若勳突然回頭,撞上瓊華滿目愧疚的容顏,神思微微一怔,差點讓他反應不及自己要說些什麼。
瓊華滿心自責和歉疚,見文若勳轉身,心下慌亂的別開目光,幸好文若勳沒有提及,她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卻又因爲文若勳的話再次皺起了眉頭。
出宮?瓊華宮裡已經幾乎相當於冷宮了,除了小優和內殿的幾個侍女她平日裡還能見到,其他的宮人她臥牀這一段時間根本就沒見過,她怎麼會派人出宮辦事。
瓊華不解的看向文若勳,“瓊華宮的人都找不到,何來派遣一說?有什麼事情嗎?”
文若勳並不是多事的人,若是沒有事情他也不會這麼問吧,這樣想着,瓊華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
“臣剛剛入宮的時候見有宮中女眷深夜出宮,所以隨口問了一句。”文若勳眉色也是一片深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懷疑什麼。
按理說宮中女眷是不得出入宮門,就算出宮也要得到皇后的許可,拿到出宮的令牌,偶爾有受寵的嬪妃派遣身邊的人出宮辦事,內務府的人也會給個面子通融一下,但是能用得上馬車的,只有宮中的女眷或是受寵的嬪妃宮中之人
。
瓊華也想到這些,如今宮中大權都在柳妃手中,難道出宮的是柳妃,這個想法一旦萌生出來,她的心中頓時產生一種慌亂的感覺。
她本就一直對柳妃的身份和心思懷疑,如今她更是覺得坐立難安。
瓊華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如今行動尚還不便,她一把抓住暖踏上的桌角,神色凝重的起身,急聲吩咐,“你可有看清楚,果真是宮中女眷?”
她剛一起身,就覺得雙腿發顫,一種眩暈的感覺撲面而來,她踉蹌一步的向身後倒去,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娘娘小心。”文若勳驚呼一聲,身影一閃,一把將遠在暖榻邊上的瓊華攬在身側,着急的看着她略顯痛苦的神色。
瓊華滿目驚恐,直到文若勳將她攬在身側,身上感覺到那一股溫暖的氣息,心中才略略鬆了一口氣,看着他着急的神色,心中微微一顫,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可有傷着?”文若勳垂眸,掩飾眸中那種焦急和關切,他不想再讓她覺得爲難或者有負擔。
瓊華搖了搖頭,感覺到兩人的距離太過親近,作勢掙扎了一下,文若勳從容的鬆開手,小心翼翼的撫着她重新坐在軟榻上,寬慰的說,“娘娘放心,微臣已經派人跟過去了,有什麼消息也要等明日。”
他對那輛馬車也起疑心,所以一早就派人跟了上去,他原本以爲會是瓊華宮的人,但是想想,宮人出宮尚用不了馬車,侍衛也不可能放行。
瓊華臉上的神情也恢復如常,淡淡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丞相了,切記,不管是誰,不要打草驚蛇,說不定此人對我們有利無害。”
她心中幾乎可以確定出宮的人會是誰,但是她並不清楚那個人的目的和心思,這個皇宮太過複雜,她已經不確定到底有多少人是沒有一點野心的。
也許當初,將後宮大權全部交由柳妃,這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