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卿與花惜香則並肩走回縣衙,此時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刻,路上也無行人,這兩人深夜同行,自有一番愛眉味道。{書+閣}網頂+點.李炎卿道:“那了空大師怎麼長的像個屠夫一樣,若不說他是南少林大師,我肯定以爲他是山大王。”
花惜香笑道:“你這人嘴下留德吧。南少林武僧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個比土匪還兇,若不是有這麼個首領,怎麼壓的住他們?所以歷代南少林的武僧頭領,都是面目兇狠的僧人。接待大施主的,都是文僧,就是怕嚇壞了人。”
她又道:“你今天表現不錯,居然不肯吃那醉美人,我回頭送你個禮物,就當獎勵你了。”
“禮物,不知是什麼禮物?”李炎卿輕聲問道,神態裡多了幾分戲謔。
花惜香向邊上挪了兩步“我告訴你啊,你身邊沒帶公人,就你,我一隻手就打翻了,別自己找死。我這禮物,你肯定滿意,一隻天上的鳳凰,味道不錯吧?”
“謝雲裳?”李炎卿一聽鳳凰,立刻想到她說的是誰。那位驕傲的美人,倒是許久沒見,按她以前和花惜香的過節,只當已經被大卸八塊了。現在聽來,似乎花惜香想到了另一條更爲兇殘的報仇之路。
“沒錯,就是她。你知道麼,當初我到河南時,被她用計擒住,她是怎麼對待我的?與她比起來,我得算的上寬宏大度。一個正堂縣令,香山父母管,真對的起她了。天之驕女。九天飛鳳,我到時候讓你看看。她現在是個什麼德行。”
一說到報仇,她的神色就不似平時那麼鎮定。李炎卿只好打岔道:“其實這事也不一定非要這麼解決,我想總有其他的……”
“沒什麼其他的方法。”花惜香搶過話來“她當初怎麼對待我,我就要怎麼對待他。如果這事你自己不想上陣,我就找幾個夷人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男人有的是。”
見李炎卿不語,她又道:“反正也不急在一時,我先多折磨她幾天,到時候纔有味道。那白玉蘭,你不碰她是對的。我總覺得她有點不大尋常,你最好跟她保持距離。”
“怎麼?她有問題?要不要我叫瑞恩斯坦出手?”
花惜香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剛纔盤了她的底,沒盤出什麼來。她對巫山派的事知道的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一個函授學徒應該知道的範圍,各方面的表現,也像極了一個剛出道的小女俠。家裡聽說是個土財主,所以有錢供的起她。但是我總覺得她身上有些不對勁,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點蒼派的四秀都帶來了。卻都被她比了下去。這麼個美人,不應該是這麼蠢,否則不早被人吞了。可要只爲一個懷疑就動她,說不過去。”
李炎卿道:“我知道了。暫時我是不會動她的。最多派人去盯着她。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我會第一時間動手。”
兩人又走幾步,花惜香道:“我師妹快生了。一個笨瓜似的傻姑娘,轉眼就要當娘了。咱們說好啊。這個孩子我要做乾孃。”
李炎卿知道,她當年被暗算。謝雲裳給她灌了藥,使她一生不能生育。點頭道:“這沒什麼問題。有你這麼個聰明能幹又漂亮的乾孃疼他,是他的福氣。”
“福氣什麼?洪四妹那個孩子,將來長大了有個島等着他繼承,葉青的兒子有什麼?”她這話裡帶上了些許酸味,既是爲師妹鳴不平,也是嗔怪李炎卿沒把一碗水放平。
內宅和氣這種事,只能想想,實際是做不到的。李炎卿的兒子沒有大名,大家都知道,是等着京師裡那位大婦取名,算做是對她的尊重,誰心裡沒有點怨氣?再加上這次夷州設土官的事,如果洪四妹可以順利成爲土司,那將來她的兒子就比其他人的子嗣高了一截。
柳葉青也好,秦蕊珠也罷乃至晴雲暖雪,誰心裡都不痛快。大概唯一對這一切無所謂的,就是樑寶珠了吧。不過大家都把這事藏在心裡不表現出來,只有花惜香身份特殊,口無遮攔,完全不在乎。
“花姐,這一碗水終究是沒法端的平的。洪姐手上本錢大,又恰好趕上這個事,所以她就多佔了點。不過都是我的骨血,誰能比誰差到哪去,將來我自己有主張。”
花惜香道:“我知道你有主張,也相信你不是一個厚此薄彼的人。再說洪四妹那個一身魚味的女人,哪比的上我師妹?那夷州是她的,這東印度公司的股份,我師妹就要多佔一點。當年在門裡時,我就對我師妹最好。因爲她身上很多地方像我,都是愛上了男人,就不惜一切代價倒貼的呆瓜。要不是爲了這一點,我就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又拼了命保全她的清白,寧肯嫁給高進忠那個太監,也要保住她。你若是敢對不起她,當心我跟你沒完。”
她朝李炎卿威脅似的瞪了一眼,卻見對方看向她的目光中,有種莫名的灼熱,急忙把頭側過去。幸虧已經看到衙門門口的燈光,她的心才安定了一些,幾步過去叫開門,將李炎卿推到柳葉青房裡。
客棧內,白玉蘭等幾個伺候她的女俠一走,立刻翻身坐了起來,目光清澈,再無半點醉態。她自貼身處取了匕首出來,看着燈光下閃爍着寒光的冷刃,心內暗恨道:只差一點,就能爲堂兄報仇了。只可惜那狗官居然不上當,這行刺的事,怕是再難成功了。
她從小受過行刺方面的訓練,知道這種事很講個機緣,往往一次失算就意味着怎麼也成不了。本來她已經打算犧牲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去換取對方的性命,在雙雙登上快樂頂峰後,再了結對方的性命。如今看來,自己多半沒這個希望了。
偏生對方又是廣東第二高手,不找這種機會,又怎麼能行刺的成?到底該怎麼製造機會,讓他來佔自己的便宜?她正在尋思,外面有人輕輕敲了三下門,門開處,一個面目普通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施禮道:“小姐,你怎麼樣,狗官有沒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