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嘯正在那最後的山洞前轉悠,想找個路數打進去。結果差點中了一發冷槍,只好又撤了回來。聽李炎卿問,他沒好氣道:“這一仗能怎麼贏?一羣烏合之衆,跟官兵叫板,那不是自己找死?我們若是連這些土鱉都打不贏,還算什麼朝廷經制官健?”
李天樑則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兵,見了官兵的面,就先嚇的沒了魂。不管不顧亂放槍,根本打不到人。他們射程是比我們遠,可是要打到人才算數,只在那亂放一陣,搞的自己眼前全是煙,更看不到人了。再說這槍要離近了纔有準頭,離遠了放,十槍未必中一槍,有個球用。”
樑忠也搶過話來“我們樑家子弟,有練過地趟功夫的,早將單刀藤牌準備妥了。這槍放了一陣,槍膛受熱不能再使,我們就一路地滾功夫過去,見人就砍。他們身上卻不曾帶着近戰兵器,我們一過去就嚇的沒了脾氣。還有的打了短刀,據說是要插在槍上使用,不過等刀子砍過來,他們早忘了要插刀,紛紛跪地上投降了。”
“那帶頭的,穿的古古怪怪,身上似乎還有些功夫。不過這是打仗,不是打架,功夫沒什麼用處。”李天樑出身荊楚劍豪之家,一身武功十分了得。不過他學的是戰陣劍法,使的兵器是條大棍,帶了幾個親兵一起夾攻。那位倒黴的穿越者王建設,雖然練過自由搏擊,卻沒經過這種戰陣格鬥訓練,結果眨眼間就喪命當場。
“要比高手,我們也不是沒有。不過沒必要,真要是論武,凌大俠在此,他們真能斗的過?”
雷一嘯指向洞口前一個白衣劍客。這人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生的劍眉星目,高鼻闊口,英俊瀟灑。一身白衣如雪,在左臂處纏着一條布帶。
“這位是?”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劍神凌飛揚,當年少林寺舉辦武林十大傑出青年評選,他得了一名。剛纔亂戰時,他也砍了兩顆短毛賊首級,乃是國朝年輕一代中,頂尖的高手。”
“高手?高手有什麼用?”那位北鎮撫司的漢子,似乎並不因取勝而歡喜。“還不照樣中了槍彈,現在連這小小的山洞也進不去,你這知縣,到底有辦法沒有?”
“這辦法,其實也不是沒有。我們在山洞前積好柴草,往裡薰煙,還怕薰不出來人麼?”
“那不行。這洞裡有要……要緊的物事,不能有絲毫損傷。薰煙這事,萬一出了人命,我就無法交代。你們也全都無法交代,所以不能放煙,也不能縱火。”
李炎卿暗想:他們方纔交戰時,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人命啊。那邊都砍死好幾個短毛賊收人頭了,怎麼這會反倒顧忌起來?難道是這幫短毛賊,綁了某個大人物的票,所以纔有北鎮撫司的人秘密出現,聯合了地方上的錦衣,幾家一起辦案?
見他不說話,那漢子只當是縣官有主意但不說。他深知自己身上擔的是多大大幹系,若是把這趟的差使搞砸,自己就等着死全家吧。當下忙上前兩步“貴縣,借一步說話。”
二人來到一旁,那漢子伸手就取了兩個金錁子過來“這點小意思,您請收好。這次只要能把這夥短毛賊滅了,而且不傷人命。本官回到京裡,定然要保舉你的官職,保證您仕途平坦,指日高升。”
“多謝了。”
李炎卿自然不相信是這錦衣衛要保舉自己的官職,反過來說,他保舉也沒用。文武兩道,這條路上的人保不了自己。不過他這顯然是替身後那位大人物在打保票,只要自己能入的了他身後老闆的眼睛,說不定真能升官。
“既然要保存人命,不能用火攻。也不能調炮來朝內轟,就只好與他們談一談了。眼下咱們得把島的四周全取了,免得有漏網之魚,這洞穴裡的人,一成了孤軍,咱們就好辦了。”
有李炎卿指路,還有那些俘虜引道,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光景,整個龍王島的肅清作戰便告完結。除了所謂的熬糖工廠、鹽田以外,軍械所、槍炮局、彈藥庫、銀行等機構,全都被官兵一一查抄,那白金漢宮,也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他們這些人說是要建立個什麼理想國,到時候大家一人一票,票選皇帝。我等聽了就覺得不靠譜,可是他們僱我們來熬糖製鹽,還給工錢,我們自然也就來了。可不是真心想要造反,大老爺們明查啊。”
那些人一邊指着地點,一邊不住的告饒。李天樑只把鞭子一揮“哪那麼多廢話,快搬!”
那些快槍、不及輸送的彈藥,還有許多圖紙,一一被翻找出來。卜加勞看的十分眼熱,李炎卿卻道:“你們這些洋人,如果還想在澳門立足,這事就別攙和。它不是你們能參與進去的事,當然,本官也參與不進去。這事鬧的有點大,能不捲進去,還是不捲進去爲好。”
那名漢子湊過來道:“這島上基本已經肅清了。短毛賊如今全在這山洞裡,下一步該當如何?”
“談判。下一步就是談判。他們如今已經成了孤軍,如同甕中之鱉,咱們固然進不去,他們難道就出的來?我去跟他們談一談,你們不要跟過來。”
“對不住,這事怕是不能讓貴縣去談。你相信我,這事我是爲了你好。”
“這我明白,本官的好奇心一點也不重。我也不會與他們談任何實質性話題,不過就是爲了把他們誘出來,聚而殲之而已。當然,你若實在是不信,可以讓你的部下先跟他們談談,讓他們出來說話。”
那漢子叫了一名手下耳語幾句,又見他帶了兩個身材瘦小的人,一併過去,在洞前不知說些什麼。過了不到一頓飯的光景,洞內又打了一陣排字槍,將三人轟了回來。
“貴縣,看來還真的要你這讀書人出面,才能跟他們去談了。若是再談不好,我就紮在這不走了,活活耗死他們!”
看李炎卿自己過去,那漢子嘆了口氣,這人其實還不錯,處事也算乖巧,只可惜捲到這破事裡,怕是將來也落不了好處。不過錦衣衛這行的,早就練就了一副菩薩心腸,視衆生如芻狗。嘆了口氣,便想着下面該如何佈局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