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衆一心兮羣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衝斗牛”千子雷炮、佛郎機炮,放!陣陣白煙在陣地上升起。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九頭鳥槍加入了攻擊序列,白色煙霧已經籠罩了陣地上空。戚繼光改良後的粒狀黑火藥,威力不遜色於當前的西洋火藥,同時浙兵使用彈藥定裝技術已久,操作九頭鳥同樣得心應手。在他們的帶動下,就連那些土人部隊和特種兵部隊,裝彈的動作也越來越嫺熟,發射的速度越來越快。
“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燧發槍開火,部隊白兵戰準備。”王如龍一聲令下,自己已經先抽出了佩刀。“這雁翎刀還是當初嘉靖皇爺督造,當初飽飲真倭血,今天讓老夥計再發個利市,飲一飲西夷之血。兒郎們,咱們每月拿多少軍餉,吃什麼樣的伙食,心裡有數。劉老爺對的起咱們浙兵,現在是咱們該報答的時候了。”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就連那些特種兵,夫子,及白袍隊成員都跟着唱起了這首浙兵的戰歌。他們雖然不是浙兵的一員,不過這些日子看浙兵操練,這歌卻是練的熟了。
“小人晚生了幾年,沒趕上戚總鎮義烏招兵的時候,若不然,眼下多半也入了伍,而不是入了白蓮教啊。”一名白蓮子弟,已經趴在壕溝裡痛哭。他們與浙兵得算死敵,可此時,卻都覺得自己沒能加入浙兵,是生平第一憾事。
王如龍拍拍他肩頭“沒什麼,今天都在一個壕溝裡,咱們就是兄弟。誰與我並肩浴血。誰就是我的兄弟。給我殺回去啊!”
“誰與我並肩浴血,誰就是我的兄弟。”這句話後來成爲東印度公司各部隊的座右銘,他們來源複雜。出身各異,就是靠這句話。才把彼此緊密聯繫在一處。直到後來九州大登陸時,喊着這句話的東印度公司士兵,配合的天衣無縫,將日本方面的農兵殺的落花流水,直視明人爲魔神下凡。
在這種氛圍影響下,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當做了這個團體的核心成員,士氣瞬間到了頂。又有人喊着“咱的老婆孩子都在女人堡,如果咱們敗了。她們就都完了。爲了孩子,爲了孩他娘,拼了。”
“拼了拼了!”
“天女門那麼多美人,如果能給我一個做老婆就夠了,拼了!”
這個過程中,發生了幾次小規模反水事件。可是不用王如龍出面,就有人把反水的亂兵彈壓了下去。那些頭領發現,自己竟連一個人也掌握不住,剛喊一聲反水,身邊最親的親兵。就一刀捅向自己。這支部隊已經瘋了,已經徹底瘋了。
迭戈的看法跟這些人差不多,一羣烏合之衆。如果坐守防線,或許還有一說。可是他們竟敢向偉大的西班牙陸軍發動了反衝鋒,還主動發起白兵戰,這是犯的什麼病?難道真以爲自己海盜,我們可是正規軍啊。
但接下來的戰鬥,卻讓他更加鬱悶。這種蠻牛一般的胡衝亂撞,竟讓他毫無辦法。自己的部隊來自十二個連隊,還包括大批土著兵,指揮起來實在太不順手了。
戰術意圖等不到實施。就被這些野蠻人破壞個乾淨。本來作戰應該是一種藝術是一種美感,可現在。卻變成了泥潭裡的摔跤,大家只看誰的力氣大。誰的忍耐力更高。
到處是槍聲,到處是喊殺聲。這支部隊明明各方面素質都弱於西班牙人,可偏生就是打不散,衝不破。好不容易打散其中一部,另一部就能接應上來,而被打散的那一部就馬上得到收容。略微整頓一下,就又能撲上來。
“土著部隊崩潰了,土著部隊崩潰了。”決定這場戰鬥走向的,是菲律賓土著部隊的崩潰。
客觀講,他們表現的已經足夠出色。西班牙人拿他們當做炮灰使用,所有的送死任務,都是他們來完成。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傷亡已經很大,又始終沒得到休息,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
如果是遠距離火槍對轟,他們還能勉強支撐,可一進入白兵戰,他們瞬間就抵擋不住崩潰下來。他們這一崩潰,又衝散了西班牙人自己的本陣。整個西班牙人的隊伍亂成了一鍋粥,有人高喊着“迭戈少校在哪,我們需要他的指揮。”
結果旁邊就有人冷冰冰道:“在五分鐘之前,少校閣下已經迴歸了主的懷抱,我們只能靠自己指揮了。”
王如龍已經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這口上好的雁翎刀,怕是要廢了。當他把眼前最後一個敵人捅翻之後,發現沒有新的敵人撲上來,四下張望,大吃一驚“我們就這麼贏了?靠着這些烏合之衆,我們真贏了?”
是啊,他們真贏了。戰場上已經沒有站着的人,除了已經成了死屍的人,就是跪在地上投降的土著兵,這裡面甚至包括了西班牙兵。火槍彈藥,鎧甲兵器,丟的四處都是。
如果說唯一的遺憾,就是在戰鬥開始不久,張府護衛凌飛揚由於衝的太靠前中了槍彈,人已經不成了。據說他臨死前的遺言是“告訴大小姐,我永遠喜歡她。”
王如龍聽了奏報之後沉默良久,才吩咐道:“告訴大小姐,凌大俠死前的遺言是,恨不能爲張家再效力五百年。記住這話,千萬別說錯了。”
海戰的勝利,只比陸戰稍晚一些。這主要是由於這個時代火炮技術的侷限性,所以一場海戰打幾天再正常不過。這次還多虧是克莉斯汀完美的艦隊運作及背後一刀,才能這麼早結束戰鬥。
西班牙人的接舷作戰就是個徹底的悲劇,他們的士兵剛一跳上去,等待他們的,就是浙兵鋪天蓋地的彈雨,接着就是白兵反衝鋒。
在克莉斯汀座艦加入戰團後,那兩條西班牙附屬艦見了火紅玫瑰的旗號,居然主動投降,反過來幫着大明的部隊對付阿方索。結果西班牙人的旗艦成了大明方面的俘虜,阿方索被俘。
葉飛歡在登上李炎卿座艦的一瞬間,就被亂槍打成了篩子,死的比凌飛揚還早。反倒是吳飛塵不但毫髮無傷,還立下了擒敵首腦的大功,這回大案保舉,至少一個五品的官銜是跑不掉。
李炎卿死中得活,也顧不上處理戰利品,只吩咐一聲“回夷州,咱們回家。”旁邊的克莉斯汀則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等待着這位東方總督的懲罰。
這次可說大獲全勝,整個西班牙艦隊無一逃亡,光俘虜就抓了近九百人。可是李炎卿既顧不上品嚐勝利滋味,也顧不上懲罰克莉斯汀的自作主張。他只是捉過張若蘭,在她臉上連親幾口
“讓你擺火藥桶,讓你拿蠟燭。今晚上我要狠恨地罰你,你明天別想下牀。”之後他得意的大笑道:“我老婆沒事,我的女人都沒事,我的孩子也都沒事。花多少錢我都認了。”
可他卻又想起了那支遠征軍,“馬尼拉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千萬不要出問題啊,至少戚金得把部隊給我帶回來。”
馬尼拉海外,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已經在戚金的指揮下全面撤退,這支人馬是東印度公司的精華,不是夷州駐留部隊可比。撤退工作有條不紊,一杆槍,一具屍體,一發彈藥都沒給西班牙人留下。
戚金在船上長出一口氣,對身邊的幾個將領道:“總算活着離開這裡了,險啊,真險。”
“是啊,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差點就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