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守庭和李金喜兩個人,無疑是黃朝撿來的一雙活寶。只是聽海正衝的說頭和李金喜的旁敲側擊知道,胡守庭這個斂財奴,經濟學和法學雙博士對於數字有着天生的敏感。從初高中開始,數學的天賦就讓同齡人望塵莫及。
喜歡手談,也就是圍棋,並且造詣極高,在弈城上面狙擊過李昌鎬。用李金喜的話,胡守庭如果專攻圍棋,那麼這人的水平不說橫掃日韓,最起碼在國內,他絕對有一席之地。
言下之意,胡守庭的手談的水平極高。但很可惜,黃朝對黑白子一點也不敏感,象棋倒還可以下一下,至於圍棋,若是和胡守庭手談,恐怕黃朝能被殺的片甲不留,狼狽不堪。
而擅長旁門左道的李金喜,在隨後的幾天也是讓黃朝眼前一亮。
李金喜基本上吃住都在齊寶齋,爲了方便這個早些年盜墓界的執牛耳者,黃朝專門給他在齊寶齋二樓置辦了牀,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李金喜對吃穿似乎沒有太大的慾望,但對古玩鑑賞幾乎到了癡迷的狀態。
自從住進了齊寶齋,李金喜幾乎從早上八點半開始,懶洋洋的起牀,然後梳洗,偶爾心情好了叫上胡守庭下樓吃個早點。
只是胡守庭這人本來就是命犯桃花的命,經常出去喝花酒,醉臥街頭,第二天醒來基本上不是姑娘的肚皮上,就是在KTV的沙發上。偶爾喝多了,海正衝還要去派出所撈他。
但儘管如此,胡守庭的本事和手段確實不含糊。只用了一個星期,就讓齊寶齋的三個賬戶頭,乾坤大挪一樣,三筆鉅款加起來最起碼千萬。可是胡守庭的手裡,這些就像是他的玩具一樣,三傳兩倒的在幾個賬戶間來回轉換,偶爾胡守庭會打幾個電話。
黃朝知道,那些電話八成是胡守庭的一些圈內洗錢的朋友,這事情見怪不怪,黃朝也就不去多問了。因爲這是那個胡守庭吃飯的傢伙,走南闖北全靠這些人脈,不然,胡守庭除非拿着黃朝的錢去投資,等待盈利,否則還真難洗乾淨。
胡守庭洗錢的本事,就像是魔術師在洗牌。
他的一雙手彷彿有着神奇的力量,黃朝的每一毛錢經過他的手之後,便能立刻成爲合法的收入。
總的來說,除了命犯桃花,去一趟夜總會就要帶走一片爛情和爛攤子之外,胡守庭並不算是一個太麻煩的人。而且黃朝抽給他的佣金很高,胡守庭就更沒理由給自己的大老闆找麻煩。
比起不安分的胡守庭,李金喜就比較“老實”了。
每天他幾乎吃住在齊寶齋,反正是一個老光棍單身漢,無親無故,心情好了就跟着胡守庭去夜場,找個葷臺花點錢瀉瀉火。作爲回報,胡守庭每天早晨起來,雷打不動的晨跑一圈之後,順便把早點帶回來。
比起胡守庭幫助齊寶齋把黑市流入的黑錢洗白,李金喜則更像是大掌櫃的一個顧問。
他每天都在齊寶齋內遊手好閒,一天要把齊寶齋樓上樓下轉好幾圈,從早上到晚上,渴了自然有給他的上好毛峰,餓了海正衝能給他叫來幾個街區外的炸醬麪。
不愁吃喝還有女人,這種生活對於顛沛流離,刀口舔血了半輩子的李金喜來說,那簡直就是天堂。
住在天堂裡,看似遊手好閒,實際上卻幫着齊寶齋擋掉了外面市面上足以以假亂真的古玩。
趙東山再說過,李金喜的大名,他抓一把土聞一聞,便能知道土下埋的目是那個年代的。
看不見的東西尚且如此,那就更別提看得見的東西了。李金喜來齊寶齋沒多久,前後左右也不過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卻是慧眼獨具,瞅準了兩件好東西讓海正衝下手。果不其然,李金喜看準的那倆東西,一個是青花瓷的圓盤,釉色可人,圓盤的邊緣薄如蟬翼,美中不足的是挖掘過程中邊緣碎了一角。
雖然有瑕疵,而且很刺眼,但這卻影響不了這個青花瓷圓盤的價值。李金喜的眼光獨到,海正衝也相信他,便將那圓盤以二十萬的價格收購。
結果,第二天一個山西人就找上了門,二十萬的圓盤只是在齊寶齋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便是一百二十萬的價格!
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在於那圓盤薄如蟬翼,細膩圓滑的邊緣。這工藝就算是放在現代燒製的成功率也不是很大。但如果用強火烘烤,雖然也可成型,邊緣也可以呈現出這般輕盈的如同蟬翼,但是脆性大大降低。
這個圓盤之所以毀壞,也完全是因爲古代的燒製技藝達不到要求。若是有現在的高壓高溫,說不定也可以燒製出來。
李金喜的第二件寶貝是一件唐三彩,依然是低價收入,這一次海正衝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便把那件唐三彩收了起來,壓在倉底,不打算急着出手。反正齊寶齋永遠不缺錢,平日裡夥計們和日常的開銷,淘換幾件零碎就能湊出來,實在是沒那個必要出手那麼貴重的寶貝。
李金喜和胡守庭兩個人性格到也互補,不然
的話還真難湊到一起。雖然這倆人各有各的特點,也算是身懷絕技。能把這兩尊大佛請來,黃朝的齊寶齋着實避免了許多麻煩。
曉樓上面住了兩個高人不假,黃朝不指望學呂不韋,養着門下食客三千。但實際上,自從他這次回到京城,京城紈絝子弟的圈子裡,黃朝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有了一片名聲。
黃朝不打算豢養食客三千,但來曉樓之上的人卻是逐漸多了起來。於是漸漸的有了一個現象!
各種江湖奇人,三教九流,龍蛇鼠蟻,各種各樣的人,打這個種各樣的目的紛紛的走上了小樓。黃朝也不吝嗇,終日小樓之上,好酒好肉好茶,若你有需要,還可以讓以前在酒吧幹過的泰成,給找來幾個姿色不錯的尤物作爲暖場。
後來曉樓已經容不下那麼多人了,每日趕來的人足有四十人,這些人聚集在一起,聊天,大牌,品賞字畫古玩古籍,玩女人。
既然容不下,黃朝卻也沒有關門拒客的道理,加蓋一層,曉樓之上又加蓋了一層,如此一來,便是足夠了。
而這些人在黃朝這裡卻是真正的白吃白喝,不用給錢。一日三餐,逢年過節還有紅包。但只有一個要求,來者無論三教九流,蛇蟲鼠蟻,必須有一件說得過去的手段或者手藝。哪怕你是個老千也好。
於是曉樓之上你大可以看到腰纏萬貫,穿金戴銀,貴氣十足的上流社會的精英。也可以看到比趙東山長相還要猥瑣,一嘴黃牙,穿着拖鞋的摳腳大漢。。
曉樓之上沒設牌九賭檔,但卻有幾張麻將桌,終日裡有不少奇人異士再次捉對廝殺,酣暢淋漓。
慢慢的不到半年時間曉樓竟然成爲了一種象徵,一種身份的象徵!
能上曉樓的基本上都是能進入黃老闆法眼的人,若是有這種能力,出去賺錢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這邊是爲什麼有無數的人對曉樓趨之若鶩。能走上曉樓,那便是表示,你的確有兩把刷子,出去之後便有人願意和你談事情,做生意。
這是曉樓帶來的福利,也是黃朝這種類似於品牌效應帶來的福利。其實就是胡守庭想起來的,只是本不打算做呂不韋的黃朝,還真的豢養了食客三千。
當然,這些曉樓上終日醉酒,爛賭,沉迷於酒色之中的江湖人士自然不可能是白吃白喝白賭白玩。
若是有需要,黃朝只需要一句話,這些人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響應。
.......
曉樓二樓開出了獨立的房間,房間四周窗花雕刻,裡面兩張沙發,一張書案。和外面烏煙瘴氣不一樣,這小屋裡面安靜非常。
書案上面的紅泥小爐烤着一壺茶水,咕嚕咕嚕的只冒着煙氣。黃朝站在書桌前,眯着眼睛,手裡握着一根狼毫筆,上面硃砂腥紅如血。一點淡墨落下,便是無形中蘊開一片靈氣的激盪!
這屋子四四方方,自然談不上什麼風水佈局,唯一和風水有關的,莫過於窗口方向追着一枚盛滿了艾草水的葫蘆。這葫蘆沒什麼說頭,只是在黃朝術法的催動下,能盪開外面傳來的陣陣二手菸。
房間裡五個人,趙東山翹着二郎腿的玩着手機,胡守庭拿着一本賬單,一臉懶散的表情彷彿是在訴說着自己的無聊和憊懶。但雖然如此,但他還是認真的看着那賬單,一頁一頁的翻看,一字一句一個數字也不曾落下
李金喜蹲在窗戶下面,陽光能夠完美照耀到的地方。拿着一尊五彩塘泥九品駱駝仔細的端詳,上面的每一絲紋路他都不曾放過。手指頭觸摸着明五彩的紋路和輪廓,臉上一臉認真的表情。
屋子裡的衆人都沒有注意到,拿着狼毫,鋪着黃紙。一旁站着一個十三四歲,挺拔少年。葉燦站在一旁,耳朵上古里古怪的耳釘被取掉了。平日裡破破爛爛的牛仔褲,換成了一個相對成熟的休閒褲,以前胸前花花綠綠的T恤,也被換成了一個簡單的運動休閒的衣服。
都快染成彩虹的頭髮被剃光了,新長出來的頭髮還不是很長,勉強能剃成一個板寸。
入門半年,葉燦也算是磕過頭,奉過茶,遞過門生拜師帖的人。可這半年,黃朝卻什麼也沒教給過他。,充其量只是讓葉燦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打轉。經常出沒在茶樓,古玩市場,城隍廟這些地方。
半年來葉燦見到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上至一些京城一線的紈絝子弟,下至城隍廟錢擺攤算卦的千門騙子,應有盡有,各種各樣的人。
葉燦對此沒有任何異議,見識過了黃朝的手段,葉燦對於這個師傅自然是五體投地,別說是帶着他四處亂跑。就是給自己師傅洗衣掃地做飯他也願意。
雖然這葉燦是吃西餐長大的,但對於中國師傅教弟子的手段,在電視裡卻也是多多少少知道的。
就好比這半年來,黃朝每次撰寫符篆,都是讓葉燦研磨硃砂。這工作沒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研磨,葉燦如今能把那硃砂磨的極爲細膩,圓潤,入水即化,
力道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葉燦在一邊安靜的研磨,黃朝在一旁安靜的書寫符篆。
寫幾張,滿意的留下來,不滿意的也就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然而還剩三張空白黃紙的時候,黃朝突然停下了筆。將那狼毫筆放在一旁,對葉燦道:“按照這張上面的你來寫。”
黃朝一說,手腕一抖,將手裡的一張黃紙擺在了葉燦的面前。
那是一張已經寫了符篆的一張黃紙,淨心安天咒,不算太難,一共十六筆,每一筆也不算縱橫交錯,九曲十八彎,算是初學者書寫的符篆。
葉燦愣了一下,他可是真心沒寫過符篆啊。
黃朝看着葉燦這樣子,冷聲道:“符篆一道沒什麼入門,你這年紀從頭開始練書法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求你的漢字寫的別太像狗爬。”
平日裡的葉燦這個年紀的孩子其實很不願意被人忽視,或者說被人輕視,但黃朝這明顯帶着輕視語氣的話,卻讓他一點怒意也沒有。
他抓起狼毫筆,站在書案前,屏息凝神。
“想好了再寫。”黃朝說完,推到了一旁。
而當葉燦提起狼毫筆的時候,周圍幾個人的目光也紛紛看向了葉燦手裡的筆和書案上的黃紙。
葉燦很緊張,以至於手心都是汗水。第一筆下落,不急不緩,平平穩穩,沒有亮點。黃朝眼神裡不動聲色,葉燦卻也安靜平靜。
第二筆勾畫突然筆鋒一跳,意思暈染的弧度在那黃紙上鋪展開來。那紙被黃朝特殊蘊養過,蘊藏靈力。這葉燦雖然是黃朝傳人,但沒有黃朝體內的武侯傳承,自然還遠沒有修出丹田氣海。
但他的第二筆,卻是出動了那黃紙上的陣法,一筆勾動,天地靈氣!
葉燦緊張的手都在顫抖!這就好比是黃朝第一次用狼毫筆勾動天地靈氣一樣。葉燦這還是完全被動的,可想而知,他會有多麼的緊張!
黃朝冷聲道:“慌什麼!”
三個字,震撼當場!
葉燦平靜了下來的心情,握着筆頭,再次緩慢書寫。這一次,一筆一劃,再次恢復了平靜!而緊跟着,那靈韻開始舒展波動滲透進那黃紙之上,靈力場開始組織了起來!
葉燦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寫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張符篆,而黃門從黃朝爺爺那一輩開始便是以符篆擅長!
“符篆只是一個敲門磚,後面的路還有很長,過些日子教你太極和心意六合。”
黃朝說完,葉燦手起了筆。他發現這半年給黃朝磨硃砂,千篇一律的姿勢居然習慣了狼毫筆的下筆力道,握筆姿勢!
原來黃朝不是沒教自己,而是在自己師傅的眼裡,生活處處是江湖!
......
第二天,黃朝帶這葉燦離開了齊寶齋。
葉燦是知道的,自己師傅小時候一放寒暑假,便跟着祖師爺雲遊四方。如今自己才十三歲,還在上學的年紀,黃朝也沒攔着他跟他四處嚇跑。
只是到放學了才讓葉燦自己跑回齊寶齋,但今天卻不一樣。
黃朝出門之前給黃寶山在房間裡聊了許久,之後穿戴整齊,帶着自己的懷錶羅盤還有一個錦盒的物件走出了齊寶齋,並讓葉燦跟着他。
倆人坐上泰成開的賓利,直接去了前門的一家名叫會雲樓的茶樓。這茶樓在京城也算是老茶樓了!
早些年月八旗子弟經常在這裡遛鳥鬥蛐蛐,如今雖然難以看到,換成的都是一些體面的老京城人坐在一起,談事情,聊天,侃大山,吹牛。
黃朝和葉燦走進來的時候,趙東山已經坐在一邊要了一壺茶水再給一個老頭吹牛。見到自家小爺來了,趙東山給那老頭子臭貧了幾句之後,便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小爺,那位先生已經在樓上等您了。”
黃朝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帶着葉燦,泰成和趙東山上了樓。
二樓一個簡陋包廂裡面,暖氣打開,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黃朝敲門而入,門後傳來了一聲不耐煩的聲音:“門兒沒鎖,進來吧”
一個憊懶邋遢的年輕男人,半臥在沙發之上,大冬天他穿着一雙人字拖鞋,扣着鄙視,光着腳,邋里邋遢的不成樣子,面前一杯茶,就算是龍井在續杯了十幾次周也都快衝成了白開水。
可這年輕男人仍然一臉享受的端起那玻璃茶杯,一臉舒適安逸的樣子,輕輕的喝了一口。
趙東山看着這年輕男人,一臉油膩和長髮遮擋了大半面容,不知什麼樣子,是醜還是漂亮。只是扣着鼻屎,喝了一口劣質茶葉末子泡的茶水,然後再看一眼手裡的一本地攤文學《貨幣戰爭》。
“敢問,可是李義山,李先生?”趙東山畢恭畢敬道。
這個男人點了點頭,沒回答趙東山,或者說直接忽略掉了他,轉而看着黃朝,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微笑,道:“你就是黃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