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筱嵐在京城呆了沒幾天,這女人神秘兮兮的,匆匆來,匆匆走。好在黃朝在京城的人脈也算強硬,老郭幫忙找了一些人,緊盯着司徒筱嵐上了飛機,並確定了她本人在飛機之上之後,才彙報給黃朝,並確認了司徒筱嵐在飛機上。
司徒筱嵐在京城呆了不足三天,去了兩個地方,地安門後面的一家茶館,第二個便是黃朝這裡。
正準備着手前往上海的時候,突然,潘鬆婷來到了齊寶齋。
潘鬆婷的突然造訪,讓黃朝始料未及。
“你怎麼來了?那筆錢出問題了?”黃朝愣了一下,他確定匯給潘鬆婷的那批賠償款沒有一毛錢的問題,怎麼這丫頭又跑上門來了?”
“那個...”潘鬆婷略顯尷尬的低下了頭,略顯緊張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我是來還你錢的。”潘鬆婷說着,將手裡的一張銀行卡,遞給了黃朝。
“密碼是六個一,你的錢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黃朝愣了一下,但心裡頓時有了一絲明悟,大概知道這個小妮子跑來找自己是爲什麼了。如果沒算錯,昨天應該就是潘鬆婷的表哥結婚的日子了吧。
黃朝也沒拒絕,笑着將手裡的這些錢全部收下,本來這些都是自己的,對方送上門來,自己怎麼可能拒絕?
“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別的事,我還有事,就不送了。”黃朝冷淡的說了一句,一點面子也不打算賣給潘鬆婷。
而這位潘公主看着黃朝,緊咬着嘴脣,說道:“黃朝...你...”
潘鬆婷有些氣急,黃朝的態度讓她非常不爽,但是卻有不能發火,只能忍氣吞聲把一肚子悶氣全部憋在心裡。
而潘鬆婷越是這樣表現,黃朝就越發肯定,這小妮子這次來不但把錢退了回來,還忍氣吞聲的,八成是有事求着自己。
“我來是想說一聲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潘鬆婷低着頭,聲音越來越細。
黃朝呵呵一笑,道:“我沒放心上,你也沒必要說什麼對不起。”
潘鬆婷略顯尷尬,但仍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個,是這樣,我能不能請你吃頓飯,我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說完這些,潘鬆婷又多說了一句:“挺着急的。”
“是因爲你表哥的婚事?”黃朝看着潘鬆婷,後者臉上出現了一絲輕鬆。
“事情是這樣...”
“行了,你沒必要繼續說了,我沒興趣知道,也沒打算知道。這筆錢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你表哥和我沒有一毛錢關係,是死是活我爲什麼要去關心?”
黃朝說這話原因倒不是潘鬆婷這小妮子渾身上下一股子嬌驕的公主病,讓他很不舒服,而是因爲,當初黃朝發現潘鬆婷表哥結婚的日期黃曆不佳,懷疑有人設局的時候,稍微試探了一番,便險些引來了對方的毀滅性報復,讓自己靈氣反噬,天知道這潘鬆婷的表哥惹了什麼人,這麻煩和自己沒關係,黃朝覺得自己還是沒必要去管這個閒事爲好。
“黃朝!”潘鬆婷聽到這話,狠狠的咬牙,拳頭緊握,一口氣悶在心口讓她無法吐露,潘鬆婷這種從幼兒園到出國留學都沒有受過氣的驕傲公主,此時此刻在黃朝面前,什麼矜持驕傲全都蕩然無存。
“咳咳...”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門口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輕聲咳嗽的聲音。
“黃先生,你好,我是潘鬆婷的姨媽。呵呵,不請自來,多有得罪,原諒則個。”
門口走進來了一箇中年女人,看面相和臉部骨骼的紋路應該是六十歲上下一點,手上有一塊翠鐲子,雖然沒有結出冰種,但質地極佳,應該是上乘的玩意兒。穿着得體,六十多歲,雖然已經不能算得上是美麗動人,但卻也是保持了高貴的一股氣質,加上身上有幾件名貴的珠寶,這個女人就給了人一種珠光寶氣的感覺。
黃朝看了一眼這女人,便知道,是個難纏的角色,下眼角有一顆淚痣,兩邊眼角向下,嘴角也是向下,頭髮微黃,不知道是早些年燙過的原因還是天生。神態略顯疲倦,似乎是沒有休息好的原因,說話的語氣中氣不足。
“您是?”
中年女人略微低了低頭,雖然臉上寫滿了倦意,但仍然保持着極佳的禮貌和氣質,說道:“我是小婷的姨媽。”
黃朝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但沒表態。
“是這樣的,小婷這孩子,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樣,父母從小不在身邊,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有個兒子,沒女兒,所以啊,她比我的親閨女還親。所以啊,有時候這丫頭闖禍了我都不捨得說她。”
黃朝不知道這女人跑到自己面前說自己護犢子是什麼意思,便微笑着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所以啊,小婷脾氣古怪,愛使個小性子。您是去過大世界的人,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跟我們家小婷一個女孩子一般見識,行嗎?”
黃朝道:“我沒和她一般見識。”
話雖如此,但黃朝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真是字字見血,一句話就說的黃朝無力抵抗。俗話說的好,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中年女人一個人就完全就頂的上三個女人。
“我也相信,黃先生您不會和我們家小婷一般見識,那筆錢我們原封不動的退還給你,另外,我也看得出來,您是一個喜歡收藏的。這年頭,您這年紀的喜歡收藏的年輕人可不多。那些手裡有點錢的,不是買跑車就是找女孩子,花天酒地,我不是說這些不好,只是一個男人,外在的筋骨肉再好看,如果肚子裡沒點貨裝着,始終是個皮囊,您說是不是?”
黃朝看出來了,這女人說話喜歡拐着彎的罵人,更喜歡拐着彎的捧人。
“您說得
對,您說的沒錯。”
“我是一個女人,從小拉扯着三個孩子長大,不容易。我也是一個傳統的女人,養兒防老,用了三十年養了一個兒子,看着他上學,畢業,談戀愛,成家,功成名就。最不忍心的就是看着他如今癱在牀上,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實不相瞞,接下來的話我本不打算說的,畢竟是家醜,但我看黃先生你氣度不一樣,不是那些每天只會對着爹媽一邊伸手要錢,一邊背後說爹媽老東西,老頑固的年輕人。所以啊,我想請你幫個忙,當然你可以拒絕我,我也不生氣。畢竟,這年頭無功不受祿這話是兩層意思,誰都不是活菩薩,平白無故的憑什麼幫我一個寡婦,你說對吧?
黃朝冷汗都流下來了,這老孃們兒太能說了。
“我兒子自從結婚當天病倒,到現在都癱瘓在牀上,吃飯都要靠我這個半截黃土來喂他,去了很多醫院,都沒有一個結果,查不出來什麼。我是奉道的前些日子我請了一個港島的黃大仙來給他看,結果那位高人說他是被人下了降,我問有什麼辦法沒有,那位高人也是無奈,說是沒辦法。自從這件事之後,兒媳婦兒也回孃家了,吵着也要退了這門親事。”
黃朝苦笑:“高人都沒辦法,我更不會有辦法啊。”
中年女人苦笑,顯然不相信黃朝這句話。
“我們家算不上有錢人家,我是靠着短命丈夫積攢的一點家產操持着整個家。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一點東西,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知道,您能看出來結婚那天的黃曆有問題,就肯定會有解決的辦法。我是奉道的但我知道,香火錢是必須的。這件東西,不知道您喜歡不喜歡?”
中年女人說着,從包裡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錦盒,不大,吧嗒打開,裡面是一個扳指。
黃朝看到那扳指不由得愣了,因爲他似曾相識的見過這個扳指。就在箭道館,潘鬆婷拉弓的時候用過類似的扳指,但潘鬆婷的是鹿骨的扳指,而這個卻是真正羊脂玉的寶貝。
上面色澤圓潤細滑,通體淡白入羊脂,凝如少女的肌膚。沒有多餘的雕花裝飾,純粹的上等和田籽玉。黃朝雖然不通古玩,但好歹有一個喜好收藏的爺爺,和獨當一面的大掌櫃海正衝。
耳濡目染之下,也薰出來了一個識貨斷寶的眼鏡,所以能看得出來,這東西的價值,放在市面上最起碼也是六位數,只多不少,只是可惜,並不是太久遠的東西,像是滿清,或者早一點明末清初。
當然很快,這女人也是聰明人,一語點透,道:“這東西是明末的東西,清軍入關之前,正黃旗流出來的祖傳扳指。據說是多爾袞旗內的一個膏粱子弟在地安門賭錢輸的紅了眼,便把這東西給賤賣了。您是識貨的,一眼就能看出真僞,我不會騙你,是好東西,送給你了!”
女人乾脆利落,非常爽快,把手裡的的精緻錦盒直接塞到了黃朝的手裡。也不管黃朝答應不答應,那意思就好比再說,這東西是你的了。
黃朝有些爲難,他壓根就不打算幫潘鬆婷他們一家子。便把手裡的錦盒放到了一邊,可剛擡頭,就看到了那女人的眼神,死死的看着他,說道:“黃先生,您如果連一個寡婦的請都不領,難道還希望更過分的要求嗎?”
這女人說完,微微挺起了腰桿,不知道是她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這腰桿一挺起來,她那簡單裙裝上的曲線也被勾勒了出來。
這女人真的談不上好看妖嬈美麗這些詞兒和她都沒什麼關係,甚至徐娘半老來形容她都有些勉強。可唯獨黃朝見到她的時候,這女人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臉上沒有絲毫的裝飾,除了高高的領口有一串珠子,手上有一塊翡翠鐲子之外,這女人身上沒有一丁點的多餘。
這倒是讓黃朝想起來了民國大美人宋夫人,年邁的宋夫人哪怕已經滿頭銀髮和皺紋了,仍然一身珠光寶氣。在四九年前夕,宋夫人前往美國演講的時候,更是被美國人認爲是東方的標誌美人。
有一種女人就是如此,在黃朝所認識的女人之中,自己的母親不愛化妝,可唯獨那一股子撐着精氣神的氣場存在,讓她不化妝也是能讓無數華爾街中年事業成功的驕子,拜倒在鋒銳高跟鞋的下面。
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是如此,雖然年紀大了,可那一股子波瀾不驚,閒庭信步的氣質,不得不說,是她最讓男人着迷的氣質。
黃朝眨了眨眼睛,握着的拳頭微微鬆開了,不由得發現掌心竟然全是汗水。他努力的掩蓋這種尷尬,但很不巧卻被眼前的這個女人盡收眼底。
“這扳指...真是不錯。”黃朝乾脆不理會這女人,把目光移向了手裡錦盒裡面的扳指。
玩弄在手裡的時候,便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子溫潤的感覺,淡白入羊脂,圓潤如少女胸前的玉兔。更難能可貴的是,在那玉扳指的中心,毫無瑕疵,完美中的完美。不得不說,這女人真會對症下藥,這樣好的寶貝,就算不是一個法器,留在家裡自己玩也是一個極佳把玩的東西。
“小婷,你開車。”女人說完從包裡取出了一串鑰匙,丟給了潘鬆婷。之後看着黃朝,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天氣很熱,我在外面的車裡等你五分鐘。如果您不去,我就當是成全您一個人情,把這個扳指送給你了。”
黃朝繼續眨眼睛,依然沒說話。而那女人也不多嘴廢話,起身,轉身,踩着咔咔作響的高跟鞋,直徑離去。
真霸氣!爺們兒一樣的霸氣!若是這娘們兒年輕個十幾年,黃朝二十七八歲,黃朝還真有把她摁在牀上的衝動。
五分鐘,說長,其實有些時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黃朝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點了一根菸,雖然明知道外面有人等着,可黃朝他自己抽
的不着急,一口一口的抽,緩慢的吞雲吐霧。櫃檯後面坐着一個女服務員,旅遊學校專科畢業,主攻的就是古典茶道,自修了一門古玩鑑賞,還是在齊寶齋海大掌櫃的監督下完成的。
小妹妹坐在櫃檯後面看着黃朝,像是躲在樹洞裡顫顫發抖的小兔子,而距離她不足兩米的地方就是齊寶齋員工圈子裡盛傳的殺人不眨眼,手段通天的大老闆。
黃朝來京城也快有一個月了,小女孩子沒見過這位旁人嘴裡,殺人不眨眼的大老闆發過脾氣,喜歡抽菸,但沒煙癮,不常喝酒,更多的時候是帶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來這裡喝茶,然後無聊的拿一本書坐在樓上,一座就是一下午。
“那個,抱歉,你叫什麼名字?我忘了。”黃朝突然站起身來,看着那個站在櫃檯後面的女孩子,說道。
女孩子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確定了大老闆是在說自己之後,便道:“叫我青竹就好。”
黃朝愣了一下,道:“名字真好聽。”
女孩子紅了臉,不知道怎麼搭話。
“能幫我個忙嗎?”
這麼一句話倒是讓女孩子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了,當即小雞啄米一樣的點了點頭。
“琉璃廠的西南有個賣黃紙和硃砂的店鋪,挺老的了,你知道嗎?”
女孩子擡起頭,略顯稚嫩的臉蛋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說道:“知道,知道。”
“這裡是五百塊錢,幫我買些硃砂黃紙回來,哦,對了,如果可以再幫我買一根狼毫筆。”
女孩子猛的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爲緊張,也有可能是面對着大老闆的害怕,幾乎忘記了桌子上的那五百塊錢,飛快的跑出門去。
黃朝繼續等,沒過多久,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外面,女孩子從車上下來。這麼短的路程,這小丫頭居然打車。
她跑的香汗淋漓,站在黃朝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你。”黃朝站起神,略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留下小花癡一樣的女服務員,看着大老闆的背影出神。
“也不像是那些人說的那麼凶神惡煞嘛,很有禮貌很客氣啊。”
......
走出齊寶齋,黃朝果然看到了街口有一輛黑色的別克車,停靠在路邊。見到黃朝走了出來,別克車放下了窗戶,潘鬆婷露出了一張精緻的臉蛋之後,緩緩地開到了黃朝面前。
坐上車,車裡的氣氛還挺尷尬。黃朝沒說話,副駕駛上的那女人也沒說話。潘鬆婷認真的開車,就這樣,三個人來到了東城區的一個高檔小區。
這裡應該就是那潘鬆婷的家,而一路上,黃朝和那女人沒說幾句話,只是簡單的交流了幾句知道,那女人姓蔣,叫蔣梅,很簡單普通的一個名字。
所在樓層的下面還貼着兩個金燦燦的喜字,進了電梯,直奔十二樓,所在單位的屋門上面,貼着一個喜字,而兩邊是一對寫着吉祥喜慶的紅對聯。這裡,應該是新郎家的所在。
“就是這裡了,勞煩黃先生多跑一趟了。”女人說着,因爲天氣炎熱,她的額頭已經出現了一些略微的碎汗,嫺熟的打開房門,黃朝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傢俱都是嶄新的,一塵不染,三居室的房間規格很大,在京城尤其是這種鬧接近三環以內的房子,價格必然相當昂貴的。進了屋子,潘鬆婷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主動的跑到廚房燒水,沏茶。而黃朝在蔣梅的帶領下,來到了主臥。推開門,便看到了躺在牀上,雖然清醒,但卻和癱瘓沒有任何區別的新郎官。
他蓬頭垢面,頭髮亂糟糟的,躺在牀上就像是一個癱瘓病人一樣,側着半張臉,一臉呆滯的目光,張大了嘴巴,嘴角還歪斜着看上去這新郎,也就是潘鬆婷的表哥,如果不是癱在牀上,這般瘋傻的摸樣,顯然也是一個長相不錯,帥氣英俊的年輕人。
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倒在了牀上,成了這般摸樣。
“這就是我的兒子了。”蔣梅說着,臉上就忍不住的出現了一抹悲傷地神采,趕巧了潘鬆婷燒完水,端着茶走了過來。見到親如生母的小姨,紅了眼睛,便立刻上前安慰,並對黃朝說道:“怎麼樣你能看出來表哥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嗎?”
黃朝看着病牀上,手腳僵硬不聽使喚,像是一個癡呆癱瘓一樣的年輕男人,搖了搖頭。然後略爲彎下腰,坐了下來,伸出手來,將兩根手指,輕輕的搭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
很快的一股輕盈充沛的靈氣,細若遊絲的從黃朝指尖遊蕩開來,無形無色的靈氣輕巧的進入到了那男人的身體之中。而後黃朝很快的就發現,這男人體內有一股的無形的力量在破壞着這男人的血脈經絡!
“果然,是被人下了咒法,可是這咒法的關鍵在什麼位置呢?”黃朝繼續有模有樣那個的把手放在男人的手腕上,一旁的潘鬆婷和蔣梅看着黃朝一臉認真地樣子,還真以爲黃朝是一個國藝高人了。
“怎麼樣?”
過了很久,蔣梅小聲問道。
黃朝眯起眼睛,像極了一個神棍。噹啷將手中的三枚淳熙通寶扔在了桌子上,結果兩面朝陽,一面朝陰。所謂朝陽便是淳熙通寶四個大字朝上。
若是把三枚古幣看做是這男人頭頂和肩膀的三把火的話,他現在已經滅了頭頂最關鍵的一把火。雖然結婚那天的黃曆並不好,但不至於結個婚這人就變成癡呆吧?
問題肯定不單單是日子的原因,肯定有什麼東西影響了這男人身體內的陰陽氣機的流轉,導致了陰煞之氣瞬間吞滅了頭頂的那盞燈。
黃朝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蔣梅,但突然好奇的問道:“那個你兒子是做什麼職業的,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