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紫金狂刀已如泰山壓頂,狂襲葉楓面門,盡顯霸者之風。
翻天覆地手無所畏懼,竟欲以脆弱肉身強擋無盡殺氣。從容施展間,便是金剛不壞,強橫擋住長刀去路。
刀勢凌厲,眼看便要砍上葉楓手掌,卻突的角度一變,斜逸出數分,竟堪堪與葉楓手掌相錯而過,便如行雲流水,毫無凝滯,瞬間已是插入葉楓左胸之上。
好快的刀!
好巧妙的變化!
葉楓瞳孔倏的睜大,在這片刻之間,威猛刀氣已如火蛇四散,焦灼了他經脈四骸,讓他難受至極。煞費苦心運轉天機的平衡霎時告破,“哇”的噴出一大口鮮紅的血,身體也是支撐不住,隨時都有可能倒地。
“哥哥!”葉芷心慌神亂,只覺那一刀是砍在自己心上一般,痛聲大叫,不顧一切的往前飛奔。
這時劉一刀已撤了刀氣威壓,嘆息了一聲:“年輕人,你很不錯。若是可以動用真氣,只怕勝負還是未定之數。”
葉芷撲到葉楓懷裡,淚珠濺落,星眸憂離:“哥哥,你沒事吧?”伸出手帕去擦葉楓胸前熱血,可到傷口悠深,哪裡擦的盡血,霎時手帕已被染溼浸透。
葉楓輕撫葉芷青絲,又是快慰又是心疼,喟然嘆道:“小芷,你怎的不帶面紗了?這纔多久,你又見消瘦了,臉上也蒼白了些,可有按時服用金露瓊漿嗎?”
葉芷淚珠滾滾,重重點了點頭:“嗯,我都記住哥哥你說的呢。快別說話,讓萬手毒仙來幫你治傷吧。”
葉楓卻是收起憐愛目光,正視劉一刀,朗聲道:“霸刀城主,果然名不虛傳,葉楓敗的不枉。即便施展靈力,我仍非你對手,葉某乃是心知肚明。只不過,再相見時,我卻還想再討教一招,不知城主肯不肯給這個機會?”
劉一刀哈哈大笑道:“好,他日一戰,某家應承下了,劉一刀隨時恭候。今日能與你一戰,某家也受益匪淺,快活快活!”
他忽然掉頭,虎目中射出銳利電光,鋒芒逼人,高聲道:“呵,你們哪個想要殺某家的,這便一齊上來吧。”
張運達上前一步,打了個稽首,微笑道:“霸刀城主說笑了。霸刀威名,仙林久聞,今日一睹風采,實乃我等之幸。歡喜都來不及,又怎會不知輕重,平白傷了和氣呢?大家既在大荒一夢,可謂是命數有定,自應同心合德,共赴難關纔是。”
今日劉一刀與葉楓一戰,雖然平淡無波,沒有鋪天蓋地的刀氣掌風,實是隱藏了驚心動魄的鬥智鬥勇、生死相搏。可以說,這場雙方都沒動用真氣的對決,乃是返璞歸真,在境界上已高了一層。
僅憑那一刀,張運達已知劉一刀的實力深不可測,縱然諸人合力,也絕無可能戰勝失了真氣的劉一刀。渡劫境畢竟是渡劫境,仙林最巔峰的存在永遠是他們需要仰視、無法逾越的高山大河。
關爍本想依靠衆人力量,誅殺劉一刀這個邪派巨擘,爲老關家掙點名聲,聽得張運達的話,立刻眉頭一皺,知道算盤已然落空。他頗是反感張運達卑聲下氣的態度,但心知此刻自己說話毫無分量,還是忍住爲好,免得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出乖露醜,那就讓先人蒙羞了。
劉一刀灑然一笑道:“符皇張運達,某家也是久聞,幸會幸會。既如此,大家便一起進入這藏寶洞吧。只是這洞口似有神秘屏障,我紫金狂刀竟是摧毀不了。”
張運達心說:“幸好有屏障防護,不然豈不是讓你拔了頭籌?哼,論修爲境界,天師道不敢誇口,但說到奇門遁甲消息機關之術,卻要當仁不讓了。”
趙昀猶自沉浸在劉一刀與葉楓的精彩對決中,心馳神往,回味無窮:“絕代高手之風采,一至於斯!對契機的把握,對威勢的發揮,對破綻的利用,無一不是臻於極致。觀此一戰真是受益無窮。劉一刀豪氣縱橫,端是英雄本色。葉楓雖敗而不餒,英氣颯爽,也是風範無雙。我要何時才能達到他們的成就呢?”
今日這場觀戰,對於趙昀而言,意義重大無比。他不但將兩人的招式與自己新領悟的劍道加以印證,對武道有了更直觀更形象的認識。更重要的是,雙雄對峙的天峰孤絕,無形之中已激起了趙昀攀登武道頂峰的決心。
從此刻起,趙昀活着的目的除了報仇之外,又多了一個。對最強劍道的追求,從此不離不棄,伴隨着趙昀跌宕起伏的人生。
胡晴道:“郎君,你在想什麼呢?他們都涌到洞口去了,你不準備去看看嗎?晚了的話,相思環??????”與小嵐意外相逢,胡晴自是喜悅無限,但她一對剪水雙瞳也未有一刻離開過趙昀秀朗的身軀。分離之痛,相思之苦,重見之歡,一顆玲瓏心雜陳諸般滋味,更覺生命之可貴可戀。
趙昀回過神來,道:“正是,我們快去洞口。”牽機奇毒雖已根除,但若能爲萬手毒仙找尋到相思環,不但報了萬手毒仙的救命之恩,還可以名正言順的替師父求幾顆靈丹妙藥,可以替葉芷求一個診治頑疾的機會。
“葉芷的命,可沒有多長時間了。”
趙昀一行人擠到洞口,卻意外發現衆人都被擋在門口,束手無策。
張運達一臉尷尬,搓着手道:“這洞門口的金絲屏障十分古怪,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無比,我施用的搬山符、破障符都沒有效果。諸位可有什麼辦法,消去這洞口的阻礙?”
衆人輪番上前觀看撫摸,都是大搖其頭,嘆道:“若是能運用真氣,倒有不少法寶可破此障,但此刻??????”
無塵仔細摩挲金絲屏障,鼻中鑽入陣陣幽香,忽然靈光一閃,激動的道:“兩位胡施主,你來聞聞這障壁味道。似乎,似乎與你們身上香味殊無二致。”
衆人見無塵這個有道高僧念念不忘青年女子的體香,難免心中非議,但此刻尋寶要緊,任何機會也不願錯過,紛紛鼓譟道:“兩位姑娘,快來看看吧!”
胡晴姐妹也是納悶不已,奇道:“怎會如此?”雙雙向前查看,一衆人等俱自動讓開路來。
胡嵐手觸到這金色絲線,忽的一陣悸動,喜道:“姐姐,這難道是?”
胡晴也是滿臉疑惑,臉上陰晴不定,只一個勁撫摸金絲不止,卻是不發一言。
張雲龍問道:“胡姑娘,是否識得這金絲屏障?”
胡晴沉吟道:“若我沒有判斷錯誤,此乃我族至寶‘金線衣’,可是這‘金線衣’如何會在這洞口,我卻是不知了。”
天狐一族的族譜上分明記載道,金線衣乃是擁有八變神通的天狐以無上意念焚燒自身真元肉身,以此鍛煉出水火不侵、金剛難摧的護身寶衣,因八變天狐皮毛俱是金色,故此喚作“金線衣”。
胡晴姐妹少時不懂爲何會有前輩天狐行此自殘之舉,竟自願將大好生命化爲一件衣服。孃親卻說:“天狐之體,最重情郎。爲保情郎無恙,非但此身可以捐棄,便生生世世沉淪也是在所不惜。你們現在年紀還小,等長大了,自會明白。”胡嵐笑鬧道:“我纔不做這傻事呢?真是好笑,笨死了。”
因此胡晴姐妹對這金線衣可謂是印象深刻,雖然洞口的金絲屏障完全沒有絲毫衣服的模樣,但氣息質地非但與族譜所言毫無二致,先自有三分肯定。更因體內天狐心法自行流轉,生出心靈相通的感覺,更增幾分確信。
只是,妖界天狐族的金線衣怎會平白的化爲大荒一夢中的寶洞屏障?
無塵道:“金線衣?貧僧孤陋寡聞,實是不知此物。卻不知可有辦法消除?”
“丁香仙子”華霓裳一如其名,高冷幽獨,悄立一旁,作壁上觀,一任衆人喧鬧,聽到“金線衣”之名卻渾身一震,美目迷離,思緒縹緲到了天外:“原來胡晴竟是天狐之族,難怪一路上我竟是道心屢動,被她氣質吸引過去。呵,天狐女,倒也不失一個好目標呢。只是,她的魅力完全沒開發出來呢,不然,嘻嘻,我哪裡還忍得住呢。”
胡晴道:“小嵐,照族譜所言,逆轉本族心法便可驅策使用,你不妨試試,看是否奏效。”衆人面前,她自不會將天狐心法之名透露,以免無端招來是非。
衆人屏息以待,無不瞪大雙眼,希求這破壁尋寶的機會。
卻見胡嵐這絕美女子輕輕將五枚玉指搭在屏障之上,口中默唸咒語,頑皮嬉鬧的神色全被凝重所代替,細潔額頭漸漸滲出香汗淋淋。
“姐姐,,金線衣有感應啦,只是我心法層次太淺了,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胡晴聞言也將玉手搭在洞門上,她自與趙昀相識後,深以功力低微爲憾,日夜加緊苦練,加上威鬥神劍的天生陰息之助,天狐心法已是突破猛進至三變功力,比胡嵐已是高了一層。
這時兩人同時運功,同宗同源的妖力經由玉指流入金絲屏障之內,轉眼混溶合一。
“哥,她們兩個到底行不行啊?只是輕輕搭手在屏障上,會比老爹搬山符還要厲害?”張雲路偷偷在張雲聰耳旁嘀咕道。
話聲未落地,金絲屏障突的劇烈抖動起來。霎那之間,洞口迷霧盡散,風朗氣清,一派光明景象。
衆人正在驚疑間,只聽噗的一聲,金絲屏障激飛而出,化作一件金絲背甲,穩穩的落在了胡晴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