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暖陽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稍稍的想一下事情,腦子都是糊糊的。混混沌沌的,還一下一下的抽疼,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眼睛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酸澀的厲害。她試着睜開,卻發現哭過的眼睛對光線額外的敏感,稍稍有點光照進來,就像小針扎着一樣的疼。
這次比被人誣陷失去工作都來得讓她難受,大悲傷身,也讓她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
閉上眼睛的時候,人的感官變得更加的敏感,那是一種彷彿每個毛孔都張開着在接收信息的感覺。
耳邊是咚咚咚的脈搏聲,起初,宋暖陽以爲是環境太過安靜,她聽到的是自己的。可是仔細的去感覺以後,她才發現不大對勁。
她在林夏的懷裡,而那個脈搏聲來自自己頸下枕着的林夏的手腕。
昨天才剛吵了一架,自己發了那麼大一通火,甚至是升起了冷戰的戲碼,可是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卻自己打破格局鑽進了人家的懷裡,睡得安穩。宋暖陽無奈於身體的本能,卻又欣慰自己熟悉於這男人的一切。熟悉到他的體香,他的溫度,自己都瞭如指掌。只要稍稍的聆聽,她就能準確的判斷出,那個有力的心跳聲就來自於林夏。
宋暖陽縮在林夏的懷裡,眼睛對着的他的心臟,所以她看不到林夏有沒有醒來,只是她這個醒來的人倒是有點不想醒了。
一點點的去感知去感受周身的一切,她貪戀這樣的溫度,這樣的心跳聲,卻不知道,過了當下,這樣的場景自己還能體會多久。想到這裡,心下沒來由的升起一陣的心疼,那種拿起卻放不下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宋暖陽逼着自己靜下心來,良久之後,下定決心,試着從林夏的懷裡出來。幾乎在宋暖陽動的下一刻,原本搭着的手臂瞬間就縮緊,將她箍進那人的懷裡。
宋暖陽是有些錯愕的,她沒有想到林夏反應這麼快,微眯着眼睛帶着疑惑擡頭向上看去。
林夏的眼睛是泛紅的,根根血絲,她看的很是清楚。眼袋下微微的青灰色,讓他整個人看着顯得很是頹廢和疲憊。這個樣子,似乎是一整晚沒有睡。
林夏看到宋暖陽擡頭,叫了一聲丫頭,只是嗓音有點啞,沙沙的,不跟之前一樣那麼的好聽。他的聲音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讓人淪陷,混合着許多的情緒,讓人聽到看到,心裡會升起深深的不捨。
宋暖陽忍着收回了視線,說了一句放手。林夏聽到的時候一動不動,總想着在掙扎一下,不願放手。可是當宋暖陽說到第二次的,他心中剩下的只有無可奈何。
宋暖陽打林夏鬆開手的那刻起,就拿着手撐着從牀上坐了起來,不再看林夏一眼。
早上起來的晚,等到兩個人都洗漱完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快十點了,這個時候吃飯,總是顯得很尷尬,不上不下的。
“我給你做個三明治吧,少吃點,等到午飯的時候再做好嗎?”
宋暖陽不看林夏,也不答應。
林夏抿了一下嘴脣,幾乎哀求的語氣。
“你從昨晚就沒怎麼碰吃的,現在多少吃一點好不好,你肚子還有孩子的。”
宋暖陽緩緩擡手覆到小腹上,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才點了下頭。林夏得到答案,轉身進了廚房。
聽到腳步聲走遠了,宋暖陽緊繃的神經突然鬆了下來,兩個肩膀一下子塌了,無力的靠了下牆。
宋暖陽懂得自己的內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的糾結。那一半的罪惡感和一半的捨不得。
其實那些林夏的過去,她完全可以將他們逐一拋去,她可以當他們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同以前一樣的跟着林夏溫馨的生活下去。但宋暖陽很清楚,她做不到。
她有時候是個死板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她沒法再將林夏當做記憶中的林夏去看,在她知道了所有的經過之後。
他們是夫妻,那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或許在漫漫的時光中,那些帶着血腥的事情都會一點點的消退掉,被生活的瑣事一點點的磨平了。像風經久的吹着,直到那塊膈在心頭的頑石被風化成沙,最後一下,消失在時光的長河裡。宋暖陽知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遲早有一天,她會膩在他的溫柔裡,慢慢的原諒他,他們會像是走了個圓一樣的回到圓點,再次迴歸從前。可這所有的前提,都在於她沒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宋暖陽所有的煩惱,痛苦,折磨,都在她的肚子裡。那裡又讓她沒法忽略的,所有的罪惡感。
她尊重每一個生命,更何況,那將是由自己孕育,並從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孩子的出現並沒有錯,那些由林夏所造成的苦痛不該由他這個小肩膀去承擔。倘若現在的自己輕易的原諒,她將來欠孩子的交代就會更多。
宋暖陽無法想象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帶着病,或許此生都要在跟醫院打交道,無法想象他知道真相後的痛苦,更無法想象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後卻只能讓他遠遠的觀望着的場面。
她做不到,將來孩子懂事的某一天,她要親口去告訴那個不幸的小傢伙,你的所有不幸,都是因爲你的父親。她害怕那種怨恨,尤其是連着血脈的關係。
這個生命由她孕育,她的肩膀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既然已經出現,那麼自己就無權去扼殺他。可倘若他出生,那自己餘生都會在比愧疚更深的自責中度過,因爲他會時刻提醒,他們這些作爲父母的人的過錯。
宋暖陽其實有想過華瑩當初對自己下的定義。在華瑩看來,自己會喜歡林夏完全是因爲自私,只是找個人充當填充物。
華瑩是個聰明的人,宋暖陽就被她的話所影響過,跟着她的節奏,將自己的思維帶到她所設的環境裡,然後懷疑自己。可是現在看着林夏在廚房做飯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
或許她貪婪林夏的溫柔,但是想通了的宋暖陽可以肯定,自己是愛着這個男人的。
對於林夏的付出,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愛情,即使是塊鐵,也會有被焐熱的時候,更何況她是個有感情的人。或許對他的喜歡從小時候就開始了,或許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包容,但絕對不會空穴來風。
一面是道德甚至是精神上永久的自責,一面是自己無法割捨的愛情。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宋暖陽。
原來這就是欲罷不能的感覺啊,宋暖陽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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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前段時間生病,在讀者羣裡提了一次,到今天算是活過來了,能開始更新小說了。我感覺今年的我跟醫院格外的親,只希望這2016年早早的過完,明年不要這麼倒黴了。
我粗略的翻了書評,很多人都在問我是不是棄文了,我的各位可愛的讀者們,作者再次申明,這本書不會棄文,會寫完。如果有天真的不更新了,那估計是你們可愛的作者真的病逝了。所以不要擔心,我活着,我就一定會寫完的,請將你們的心放回肚子裡。
馬上就是下一年了,我的願望還是健康,沒有病痛。也願我所有的讀者都如此。
晚安。
夏沉
2016年12月19日晚11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