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往後(一)
位於非洲西部的科特迪瓦,北緯7°以南的熱帶雨林氣候。在這裡,盛產着鑽石,黃金,石油等礦藏。地理位置上,它西與利比里亞和幾內亞交界,北同馬裡和布基納法索爲鄰,東與加納相連,南瀕幾內亞灣,海岸線長約50公里。
這個地方,相對於非洲這塊貧瘠的土地,就彷彿是沙地上的一株綠草,變得奪目,讓人眼前一亮。
林夏在這裡已經快兩個月了,而離他回國的日子還有四個月。時間不緊不慢,只度過了三分之一。
夜晚悶熱的空氣讓他有點睡不着覺,對比其他的非洲炎熱的地方,這裡並不算最熱的,但對比曾經舒適的環境,即便他已經來了兩個月的時間,卻還是讓他有點無法接受。
兩個月前,他花費了一點時間在利物浦學習拿到了熱帶醫學文憑,成了一個無國界醫生,接到確切通知的那一刻,他着急忙慌的飛回國內,在來科特迪瓦之前見了家人一面。那時候,一家人都在,大家都在忙着爲他準備出國的各種事項,既溫馨又幸福。
這讓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出門時的行李箱就是丫頭給他收拾的。當時她好像往夾層裡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自己到這裡忙的,也忘記了去查看。
從牀上爬起來,林夏去房間的角落裡拿出箱子放平。打開往夾層摸索的時候,傳回來的手感似乎是一個紙袋,林夏一把將東西掏了出來,發現是一個牛皮紙做的,檔案袋一樣大的信封。裡頭的東西不多,捏上去薄薄的,但是有點硬,不像是紙張。等不及再猜,他扯着繞開纏在鈕釦上的細繩。從裡頭拿出來一張照片,因爲方向不對,林夏翻轉了下才看到上面的內容。
照片裡的是他跟宋暖陽,大概是前年吧,林夏帶着宋暖陽去了費城,再次見到了他的老師David以及Jane,當時湊巧剛好在自己的母校,照片就是在那裡拍攝的。
回憶跟丫頭結婚後的七年裡,他的情況讓這段時光走的並不順利,而那次去,也是他爲自己做的最後一次檢查。那是確定他已經恢復健康的日子,對於他們一家人來說,意義總歸是不一樣的。
林夏摩挲着光滑的過塑照片,回憶起那一段過程,心裡又是一陣感慨。
他不缺錢,當初的黑.藥研發讓他拿到不少,對於林夏來說,這輩子哪怕他們兩個人都不去工作,他的那筆鉅款也是夠他們揮霍的,可是他這麼想,不代表宋暖陽也會這麼想。
宋暖陽是個有夢想的人,這個林夏一直都知道。她想成爲一個優秀的服裝設計師,這是她一直想要走上的高度。讓世人認可自己,讓大家接受和喜歡她的設計理念,這是她一直在期待的東西。林夏很清楚這種滋味,因爲他是醫學界的聖手,在那個頂峰,他站上去過。
當時剛是兩個人關係的回暖期,儘管自己不是很樂意她工作,但是他還是選擇妥協,讓她在家裡開始自己的夢想。林夏畢竟比宋暖陽多活了幾年,有些社會經驗告訴他,宋暖陽不會火,因爲她在圈裡無名無姓,儘管在K&K很出色,但是要自己出來闖,沒有了後臺,她走不遠。
可老天就是喜歡跟自己開玩笑,又或許是宋暖陽真的太幸運了。她的設計路只有之前的幾個月跟自己設想的是一樣的,之後的日子,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
宋暖陽開始變得忙碌,非常的忙。林夏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宋暖陽在忙碌之時走的多不容易。家庭和事業一起壓着她,讓她應顧不暇。
一方面,她要忙於工作,設計圖稿,聯繫廠家製作,實體店的開張更是讓她的忙碌到了一個極點。可另一方面,她又要兼顧家庭,只因爲家裡還有他這個“病夫”。宋暖陽說過,最忙碌的時候,她恨不得把一天掰作兩天來用。
宋暖陽的忙碌,以及林夏眼裡越來越憔悴的她,讓他們爆發了緩和以後的第一次爭吵。
林夏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無非是兩種原因。
經受過校園暴力的人會很自卑,內心會有一種恐懼壓着他。一方面,他的內心總是有着常人無法體會的自卑,儘管他在外界是如何出衆的老師,是醫學聖手,可是在宋暖陽面前,他總是覺得自己很不乾淨。自卑自己的過去,厭惡自己明明自卑的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卻還是不願放手的醜陋心思,這讓他患得患失。而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拖了宋暖陽的後腿,越是發現她對藝術的無限熱愛,林夏就越能體會到這種情緒。他曾經消極的想,她會活的那麼累,都是因爲自己。
這樣的情緒日積月累,終於在一次應酬之中,宋暖陽被灌得爛醉的回來之後爆發了。隔天,林夏找到當晚做客的廠商,像個瘋子一樣的將人打進了醫院。只因爲那個時候他被自己內心的各種情緒矇蔽,看到喝醉的宋暖陽,腦海裡想到的就是那些製造廠商。林夏告訴宋暖陽,只要沒有他們,她就不會那麼的累,不會因爲那種所謂的酒桌生意而喝的爛醉。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宋暖陽才後知後覺得明白,心理上的疾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的,看似安撫下的人其實只是暫時的將自己的內心蟄伏,一旦有了過敏原,他們就會爆發,壓抑多久,反彈的程度就會有多大。
或許林夏說的沒錯,因爲他,拖緩了自己的腳步,但是在宋暖陽眼裡,林夏就跟自己在他眼中的那樣重要。
她愛林夏,尤其是當有一個人來見她,帶着自己翻閱林夏的過去的時候,宋暖陽更能明白,她對林夏愛的到底有多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