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此回答,小云兒頗有些意外,嗓音止不住更是輕柔了幾分:“崔大哥,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崔文卿啞然失笑道:“你這身板兒如此單薄,被人打一頓鐵定幾天爬不起來,還是我皮粗肉硬,不礙事的。”
癡癡的望着崔文卿面上的笑容,小云兒只覺心內最是柔軟的一塊逐漸融化,眼眸中漸漸浮現出了幾絲水霧,朦朧而又迷離。
見狀,崔文卿忍不住笑道:“怎麼?要哭了,堂堂男子漢,居然還要流眼淚,哈哈……”
小云兒面頰一紅,擡起衣袖用力抹去了眼中的淚珠,小嘴一翹冷哼道:“纔沒有呢!只是剛纔風沙太大迷了眼而已!不過你這人也着實不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小云兒的朋友了!”
崔文卿一聽小云兒的口氣,只覺他的意思是說成爲他朋友有多麼難得可貴一般,不禁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好,這麼說來我就高攀了。”
“你們兩在這裡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一句厲聲喝斥打斷的崔文卿和小云兒的交談,兩人望去,卻見陳雲山已是停下腳步站在了面前,眉頭擰得猶如一團疙瘩,面上青筋抽搐不斷,顯然憤怒不已。
崔文卿向前一步將小云兒擋在了身後,望着陳雲山亢聲言道:“陳東家,按照剛纔的約定,可是我們贏了賭局,你得輸給我們一千兩銀子,不知你可否認賬!”
陳雲山怒聲言道:“哼!大爺我縱橫太原賭場十來年,今天居然不小心在你們兩個少年郎手中吃了一虧,想要銀子是吧?看看你們是否有命來拿!”
“這麼說來,閣下是準備反悔了?”崔文卿聽懂了他的話,臉膛頓時爲之一沉。
“是的,你又能奈我何!”陳雲山猙獰一笑,忽地猛然擊掌,四周腳步聲陣陣,時才那羣打手竟是通通衝進了院中,把崔文卿和小云兒四面圍定,個個摩拳擦掌,面上帶着不懷好意之色。
見到崔文卿和小云兒兩人都沒有輕舉妄動,陳雲山面上露出了絲絲得意之色,冷笑言道:“現在跪地求饒還來得及,怎麼樣?跪在地上求大爺我放過你們,如何啊?”
崔文卿自知打不過他們,但是讓他跪地求饒那是萬般不可能的,於是乎對着小云兒輕聲言道:“看樣子咱們這是有些麻煩了,待會一動手你就直接往外面跑,知道了麼?”
小云兒展顏一笑,也沒有點頭亦或是搖頭,就這麼拉着崔文卿,竟是朝着陳雲山衝了過去。
這一幕太過突然,別說是崔文卿,就連陳雲山也沒有回過神來,竟不敢相信勢單力薄的他倆居然膽敢主動進攻。
未待陳雲山驚慌後退,小云兒已是來到了他的身前,清嘯一聲恰如稚鷹初啼,單手成掌氣勢驚人,一下子就擊打在了陳雲山的胸口。
陳雲山悴然不防之下,登時就中招。
他慘哼一聲蹌踉後退,後背撞在憑欄上整個身子向後一仰,已是栽倒在地,捂着胸口剛想說話,只覺胸口氣血翻涌,喉頭一緊吐出了一口鮮血,顯然受了重傷。
見狀,陳雲山大是駭然。
他雖然武功平平,但以前好歹也是練過幾年,就這樣被人一掌擊倒吐血的情況還是從來沒有過。
沒想到這個少年郎看似單薄可欺,武功竟如斯的厲害!
崔文卿心內的驚訝一點也不比陳雲山少。
在他的眼中,小云兒乃是一個調皮可愛,不諳世事的小乞丐而已。
沒想到卻有着一身驚人的武功,倒是讓他止不住刮目相看了。
擊倒陳雲山之後,小云兒毫不停歇,邊護着崔文卿,邊對付猛撲而來的打手們。
只見他嬌小玲瓏的身子猶如鬼魅般形影不定,凌厲的掌風大開大闔之中,卻是變化無窮,所經之處全都是一片慘叫哀嚎,根本沒有人能夠傷害他分毫。
這時,陳雲山掙扎而起,狂喝一聲加入了戰局。
小云兒似乎不願意與這些人多作纏鬥,抓住崔文卿翻身飛上了房頂,站在屋檐下對着下面的陳雲山等人笑嘻嘻的言道:“小爺今天還有事,不陪你們玩了,欠下的銀兩我改日再來取!”言罷拉住崔文卿的手,轉身就走。
陳雲山今日不僅吃了大虧,還身負重傷,自然不肯放過崔文卿小云兒兩人,對着手下氣急敗壞的下令道:“不要讓他們逃了,快去把他們抓回來。”
大力賭坊這一片房屋房頂多爲相連,小云兒與崔文卿很快就順着房頂來到了大街上面。
崔文卿低頭望去,腳下高約兩丈,旁邊就爲大街,街上行人穿梭,市聲喧譁,一片熱鬧。
這時候大力賭坊的打手們全都一窩蜂的衝出了院子,陳雲山一看小云兒與崔文卿正站在屋頂上,登時亢聲提醒道:“他們在上面,給我追。”
這一聲嗓子剛落,街上路人全都愕然望來,當發現有熱鬧可看時,立即就指指點點不斷。
如此衆目睽睽之下,站在房頂上的崔文卿頓感有些不好意思,小云兒笑嘻嘻的拽了他一把,言道:“愣在這裡幹什麼?咱們走吧。”
說完,他又拉起了崔文卿,沿着房屋相連的房頂健步如飛,不時還回頭對着緊追不捨的陳雲山等人做一個鬼臉,見到他們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咯咯笑個不停。
正在這時,兩匹快馬從街頭經過,赫然正是蒙着顏面的折昭和穆婉兩人。
兩女剛從河東路經略府辦事歸來,見到不遠處喧囂一片,且還有一對人影在房頂上上跳下竄的時候,折昭秀眉一皺,纖手一收馬繮駐馬而立。
“都督,怎麼呢?”見她突然停了下來,穆婉不禁一問。
折昭美目視線遙望着房頂上的那雙人影,淡淡言道:“年餘沒來,這太原城的治安變得如此的差了麼?光天化日之下竟有狂徒在房頂上飛奔,實乃令人大開眼界!”
穆婉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得半響出言道:“的確是輕佻狂妄,都督,要不末將前去將那兩人擒下來如何?”
折昭想了想,終還是搖頭道:“算了,這裡並非府州,還是少管閒事爲妙,走吧,咱們回府。”說罷打馬一鞭飛馳而去,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她口中的狂徒正是自己的相公崔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