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崔文卿冷笑言道,“以在下所見,絲綢商會可謂是洛陽城布料行業的一顆毒瘤,依附在城內的綢緞莊上吸血爲生,如此做派,實在令人噁心不已,我崔文卿雖非聖賢,但也不會與這樣的組織同流合污,故而你們的好意我崔文卿心領了!”
此話落點,蔡東來和蔡傲天都有些愣怔了。
原本依照他們的猜想,崔文卿現在肯定會虛情假意的賠禮道歉,讓他們不要見怪。
並且還會說出恭維絲綢商會的話語,以便能夠換取與絲綢商會和睦共處。
然沒想到的是,崔文卿居然這樣毫不留情的譏諷絲綢商會,且還毫不避諱的當着他倆面前說出這些話,如此反客爲主,昂昂做派,在令兩人大感意外之餘,也有了一種深深的難堪感覺。
蔡傲天終究是少年心緒容不下氣,冷哼一聲拍案而起,怒聲喝斥道:“崔文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文卿同樣站起身來,望着他毫不畏懼的言道:“在下言之鑿鑿,蔡公子若是不喜,在下可以不說,但事實始終是事實!”
“你!好狗膽!”蔡傲天怒極反笑,摺扇一揚臉上佈滿了敵意,“實話告訴你,絲綢商會背後乃是我們蔡家,對於蔡家的勢力,相信也用不着向你解釋,即便是折昭,也不可能這麼護着你,得罪了我們,你這勞什子服飾店也休想開下去,一個月之內,本公子就會讓你倒閉關門!”
蔡東來也是老羞成怒,冷哼言道:“二郎君說得不錯,崔文卿,即便是折昭親來,也不敢對蔡家如斯無禮,今番你得罪了我們二郎君,這店也不要開了,等着關門大吉就是。”
說罷之後,蔡東來望着蔡傲天道:“二郎君,與這樣不知禮數的人物交談,只會降低了你的身份,何須與他一般見識,咱們但走無妨,只等着看好戲便是。”
蔡傲天頷首冷笑道:“四叔說得不錯,崔文卿,本公子等着你關門大吉的那一天,到時候本公子再送上牌匾專程向你祝賀,哈哈哈哈……”言罷囂張一笑,轉身而去。
常文見到兩人便要離開,不由提醒言道:“姑爺,他們兩人快走了。”
崔文卿雙目中露出了一絲奸計得逞之色,點點頭間疾步而出走到店門口,卻見兩人剛走到臺階之下,連忙出言喚道:“兩位暫且留步!”
蔡傲天止住了步子,轉身冷哼問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若是致歉,本公子倒是可以一聽。”
崔文卿對着他忽地一笑,笑容中竟有着幾分讓人琢磨不透的狡黠之色。
見狀,蔡傲天一愣,也不知爲何心內忽地升騰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未待他回過神來,卻見崔文卿已是扯開嗓子高聲言道:“諸位洛陽城的父老鄉親,在下崔文卿,乃這間阿瑪尼服飾店的東家,還請大家爲我評一評理!”
北市長街本就人頭攢動,人滿爲患,加之百姓們又喜歡看熱鬧,聽到這樣的話語,服飾店外頓時圍滿了一圈圈的人,全都望着崔文卿指指點點,滿是好奇之色。
崔文卿眼見圍攏的人數已經很多了,連忙抱拳一週故作哽咽的言道:“各位父老鄉親,在下乃府州人士,今番特意前來洛陽城做些小買賣,開設一家服飾店,沒想到新店還沒有開張,卻遭到了霸道商家的打壓欺凌,實在是滿腹心酸,還請大家爲我主持公道。”
見狀,蔡東來臉色大變,拉着蔡傲天舉步欲走,崔文卿已是指着他倆如泣如訴的指責道:“大家看好了,這兩人老的名爲蔡東來,乃是洛陽城絲綢商會會長,而這少年郎君名爲蔡傲天,乃門下侍中蔡道貴之子,今日他倆來我店中,滿是惡語,口出狂妄之言,還說什麼要讓我的服飾店一月之內關門大吉,如此跋扈行徑,乖張作法,實在是天人共憤,在下乃府州小商,自然無法與他二人抗衡,在這裡我想問洛陽城的父老鄉親們一句,難道洛陽城北市如此不公,縱容歹人惡霸作祟,就沒有一點王法了嗎?!”
崔文卿的嗓音又是高亢,又是悲傷,將一個走投無路的小商形象展現得一覽無遺。
圍觀的百姓們見到熱鬧本就駐步觀看,一聽這兩個惡霸一個是絲綢商會的會長,一個是當朝宰相之子,更是八卦之心大起,指指點點不斷。
特別是絲綢商會一直壟斷布匹市場,洛陽城布料價格比其他地方都要貴上不少,百姓們一直是牢騷滿腹,但苦於絲綢商會的勢力,根本就投訴無路,一聽崔文卿說那老者居然是絲綢絲綢商會的會長,頓時就怒罵一片了。
蔡東來何曾料到崔文卿居然採取這樣的手段,臉上登時就青一陣白一陣,心內也涌出了一片慌張之感。
特別是崔文卿完全沒有顧忌兩人背後的蔡家的意思,將他們的身份明目張膽的昭告給市人,如此做派,實在超出了蔡東來的認知。
而且,絲綢商會乃蔡家產業之事一直隱藏於暗面,許多人即便是知道,也不會說出來,更不感這樣昭告天下。
如崔文卿這樣做派,無異於破壞了讓人諱莫如深的潛規則,也使得蔡家無可避免的浮出了水面,成爲了衆矢之的。
一時之間,向來老練持重的蔡東來又慌又亂,心內更是涌出了一片冰涼的感覺。
不容多想,他連忙對着崔文卿抱拳一禮,頗爲急切的言道:“崔公子,老朽對你一直是好言想勸,豈有你說得這麼不堪?還請崔公子不要在此鼓搗脣舌,搬弄是非,速速將真實情況向着大家解釋清楚!”言罷冷冷的盯着崔文卿,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的確,今天是崔文卿破壞了潛規則,讓蔡家如此難堪,若他不就此收手,必定會惹來蔡家的保護,說不定還會殃及折昭。
此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纔是最好的處置方法,也使得折家與蔡家用不着撕破臉皮,成爲敵對。
見到蔡東來如此模樣,崔文卿卻是悠然一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那笑容足可令蔡東來和蔡傲天又是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