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微弱,飄飄渺渺,將雲婉秋瘦長的身影映照在牆壁上面,婀娜纖細,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見狀,崔文卿暗覺好笑,總覺得小云兒忽地變作了女子,是多麼一件令人不可思議之事。
來到階梯前拾階而上,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入口之處。
看到原本可供一人出入的縫隙已經被正殿垮塌下來的碎瓦斷木堵得是嚴嚴實實,崔文卿面色漸漸蒼白,一顆心直往下沉。
“看來我們兩人已經被困死在裡面了。”弄清楚處境之後,崔文卿忍不住喟然一聲長嘆。
雲婉秋的神情也是非常的難看,點頭嘆息道:“不錯,堵在出口之物只怕不下千萬斤,光憑我們兩人的力量,那是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的。”
說罷,她對着崔文卿歉意言道:“對不起,崔大哥,是我害了你。”
“咳,你說的甚話!”崔文卿毫不介意的搖了搖手,笑道,“當時我們出去也絕無活路,藏身於此尚且有一線生機,我謝你還來不及,你怎會是害我。”
一席話聽得雲婉秋大受感動,低聲言道:“只是現在出路已絕……咱們始終是難逃一死……”
“放心吧,你用不着這麼悲觀。”崔文卿卻是一笑,言道,“若是我今晚沒有回去,我的娘子必定猜到我肯定是出了意外,一定會四處尋找我的,以她的本事,說不定還真能找到這裡。”
聞言,雲婉秋嬌軀微不可覺的輕顫了一下,驚訝言道:“崔大哥……你……你都已經成親了?”
“是啊。”崔文卿笑着點了點頭,“剛成親三個月而已。”
不知爲何,雲婉秋只覺心頭忽地涌出了一股說不出的異樣之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塞住了一般,她勉力笑道:“崔大哥如此英俊瀟灑,我猜嫂子一定非常漂亮吧。”
回想起折昭那張傾國傾城的嬌靨,崔文卿止不住一笑,言道:“那妞兒的長相的確非常不錯,只是可惜卻非我所愛。”
“啊?爲什麼?”雲婉秋又是驚訝了。
“實不相瞞,其實我與我娘子乃是因爲父輩口頭婚約,無奈在一起罷了,我已經與她約定好了,待過了一年諸事穩定,就與她協商和離,如此一來既履行了父輩之間的承諾,又不受婚約束縛,從此之後各自歡喜,實乃兩全齊美。”
“哦,是麼?”雲婉秋雙目不自禁的微微一亮,笑語言道,“既然崔大哥的娘子乃是我們唯一的救心,咱們不如就在此靜靜等待吧。”
崔文卿輕輕頷首,心內卻止不住暗忖道:折昭啊折昭,你總不會棄我不顧吧,但願你還有幾分夫妻之情,能夠前來尋我,若你不來,哥的性命也只能交代在這兒了。
※※※
一天之後,折昭剛回到太原驛館,就立即召來荷葉,沉聲詢問道:“崔文卿還沒有回來麼?”
荷葉急得差點哭了出來,連忙回答道:“大都督,現在還沒見姑爺的蹤影,奴婢今日到太原城中找了一圈,也是沒看到姑爺的人。”
聞言,折昭面容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凝重:“太原城如此巨大,人口衆多形形色色,從中尋找一人豈不是大海撈針?找不到也並非怪事。”
“大都督你有所不知。”荷葉小臉上滿是焦急,“姑爺她對太原城並不熟悉,斷然不會出去這麼久卻不歸家,奴婢覺得他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回不來了。”
聽荷葉這麼一說,折昭心內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幾分緊張之感,她暗自長吁數聲強迫自己暫作冷靜,語調平緩清晰的言道:“崔文卿失蹤之前,可有什麼異狀?”
“回大都督,姑爺前晚說是早上要出門訪友,讓奴婢爲他製作一些桂花糕。”
“桂花糕?”
“對,奴婢還做了不少,全讓姑爺拿走了。”
折昭緩緩頷首,皺着眉頭在房內轉悠了數圈,猛然下令道:“小婉,速速備馬,我要去經略府衙門一趟。”
“諾。”侍立在門口的穆婉立即拱手應命,快步前去了。
其時黑夜降臨,大雪紛飛,太原城頭車馬稀疏,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折昭急匆匆出門,也未戴風雪斗篷,快馬加鞭趕到經略府衙門的時候,髮髻肩頭已是落滿了積雪,嬌靨上卻難掩焦慮之色。
河東路經略使童州本已經睡下,聽聞折昭忽然前來拜訪,連忙披着一件鶴氅裘急匆匆而出,張口便驚訝問道:“阿昭侄女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要事?”
折昭也不客套,直截了當的言道:“經略相公,拙夫崔文卿兩日未歸也不知去了何處,恐怕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本帥想請經略相公同意,容在下親衛營入城搜索,尋找崔文卿的下落。”
童州一聽此話,頓時眉頭一緊,言道:“阿昭侄女,你那親衛營足足有五百人,全部入城只怕不符合朝廷規矩,若被御史知曉,你我皆有麻煩。”
折昭本就猜到童州一定不會讓振武軍入城,想也不想就開口道:“既然經略相公不同意本帥親衛營入城,那就請經略相公出令請太原府尹派人搜索。”
童州微微頷首,繼而面露難色道:“不過現在已是深夜,搜索城內只怕會引起不小的動靜,要不待到明日再……”
“不行!”未等童州說完,折昭已是不容分說的打斷了他的話,正容言道,“拙夫也不知遭到了什麼麻煩,人命關天不容拖延,還請經略相公立即下令搜索。”
童州無可奈何,加之他本與折昭的外祖父楊文廣關係極好,對於這樣的要求自然不好拒絕,點頭言道:“那好,你隨我立即到太原府衙門一趟,讓太原府尹搜城。”
折昭大喜,連忙拱手致謝道:“多謝經略相公。”
太原府尹乃是主管太原城以及在周邊民事之官,正四品官身也是不低。
童州與折昭同路前去府尹衙門,將事情一說,太原府尹自然唯童州之命是從,連忙安排佈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