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黃昏時刻,河東銀行關門清帳,軍債共賣出二十一萬兩,而國債也是賣出了三萬多兩,較昨日有了一定的漲幅,若能保持這樣的勢態,崔文卿相信振武軍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缺錢花了。
與此同時,河東路各州郡銀行出手軍債國債的情況也是傳回了消息。
單單兩天時間,河東路所屬二十三州共賣出軍債三十萬兩,國債十萬兩,據說有些地方銀行的庫房都已經堆滿了銀子,放也放不進去了。
崔文卿得知此訊之後,立即當機立斷的要求各地妥善放置銀兩,若是發生貪贓貪墨,銀兩短缺,必定會奏請經略府嚴格調查。
整整八天時間,到得正月來臨官衙放假,河東路光是軍債,就已經賣出了三百萬兩銀子,各地庫房全都堆得滿當當的,使得折昭止不住大是焦急了。
“夫君,這麼多屬於咱們振武軍的銀兩分散在各州各地,也不知管理如何,還有可否短少,若是出了差錯,我們可是賠不起啊。”說完此話,折昭俏臉上明顯有着幾分焦慮的神色。
崔文卿端起案上的茶盞輕呷一口,面上的笑容卻是雲淡風輕:“你啊你,沒錢的時候也着急,現在有錢了,依舊憂心忡忡,放心吧,經略相公早就已經下令封存庫房,並安排了兵丁進行專門值守,出不了太大差錯了。”
聞言,折昭略微安心,輕嘆言道:“我只是有些相信不過這些州郡的官吏,銀兩也只有全部放到我振武軍的銀庫中,才完全放心。”
崔文卿嗤笑道:“此話說得輕鬆,卻是做來不易,你可曾想過若是將各地所存的的銀兩拉回府州,咱們需要多少的民夫車馬?又需要多少的兵丁進行護衛?況且現在大雪封路,往來已是不便,我倒覺得這些銀子用不着運回府州。”
折昭皺眉兀自沉吟片時,想起了崔文卿當日所言的銀票,不禁大是感嘆道:“若銀行現在能夠發行夫君當日設想的銀票,那咱們就可以不再爲銀兩運輸之事發愁了。”
崔文卿感同身受,頷首言道:“是啊,若將銀兩全都兌換成銀票,攜帶起來非常方便,看來咱們的計劃得提前才行。”
折昭點頭表示同意,略微思忖一番,出言定策道:“此事宜早不宜遲,那就等到年後進行吧。”
崔文卿點點頭,忽地笑道:“現在已經有這麼多的銀兩,娘子你總不會爲糧秣購買之事而發愁了吧?”
折昭展顏笑道:“那是當然,而且再也不用看樑青川那些糧商的可惡嘴臉,只要有錢,何處買不到糧食!”
“對。”崔文卿振奮一笑,繼而建議道,“娘子,要不過完正月,就由我前去洛陽一帶買糧,洛陽可是京師繁華之地,富豪大商不知幾多,而且佔據運河之便,也是北方最爲重要的糧秣集散地,相信一定能夠爲振武軍買回今年的糧秣。”
折昭想了想,卻是搖頭拒絕道:“不行,夫君你現在主要的精力,當以發展河東銀行並籌集銀兩爲主,而且銀票發行在即,河東銀行也是少不得夫君,購糧之事還是另派他人前去便可。”
崔文卿微感失望,但他也明白這是無可奈何之事,只得點頭同意了。
與此同時,府州府谷縣折惟本府邸內,待聽罷折昭崔文卿利用河東銀行籌集銀兩的時候,折惟本一張臉膛神色瞬間就轉爲蒼白,竟是失手打翻了一個白玉茶盞,而渾然不覺。
折繼宣剛從太原城返回不久,對於河東銀行生意的火爆自是在清楚不過了,焦急言道:“爹爹,孩兒在經略府衙門有着幾個相熟的友人,據他們言及,到得年前,折昭已經籌集了足足有三百萬兩銀子,堆滿了各州各縣的銀庫,而且銀子的數目還在急劇的增加當中。”
折惟本失神良久,這才中無比震驚中回過神來,喟嘆長嘆道:“直接以振武軍之名向百姓舉債,並支付一定利息按期償還……真是好辦法!能想到這個主意的人不愧爲天才啊……”
折繼宣頷首道:“折昭能想到這個辦法實乃出人意料,父親,咱們該如何應對纔是?”
折惟本冷笑道:“阿昭軍略智謀武藝厲害不假,但要論賺錢手腕,卻是懵懂無知,這本辦法肯定不是她想的。”
“那會是誰?童州?”折繼宣皺眉詢問。
“童州?哼,就他那迂闊膽小的秉性,也絕對不可能想到這樣大膽冒險的辦法。”
“哦,若不是童州,那孩兒就猜不到了?”
折惟本目光中厲色一閃,冷冷的吐出三個字:“崔文卿。”
折繼宣一怔,言道:“父親覺得是崔文卿想到這個辦法的?他會有如此智慧?”
折惟本搖了搖手,冷哼道:“繼宣啊,你可別小瞧這個崔文卿,這段時間咱們之所以一直失利,幾乎都是這個崔文卿在裡面搞鬼,這個人實在不容小覷,你不要大意輕敵了。”
折繼宣心頭一凜,連忙點頭道:“孩兒知道了,絕對不會大意輕敵。”
折惟本點點頭,站起身來在堂內轉悠思忖半響,這才止住腳步說出應對之策:“歷朝歷代,還從來沒有人如此大膽如斯的向着民間舉債,而且還未得到朝廷的同意認可,折昭此舉無疑是有些犯忌,這樣,繼宣,立即找幾個相熟的刺史,上表彈劾折昭與童州,爲父在親自寫封信給齊王,請他相助。”
折繼宣微微頷首,緊接着又露出了幾分遲疑之色:“父親,相傳齊王爺一直對摺昭頗有情意,當年若非是楊文廣從中作梗,說不定謝太后已經下詔爲齊王爺與折昭指婚了,要他相助彈劾折昭,這齊王爺會同意麼?”
折惟本自信笑道:“放心吧,咱們這位齊王乃是世間英豪,私情公事分得十分清楚,況且在權勢面前,女人也不過是一陪襯點綴而已,難道你以爲齊王會爲了阿昭,背叛攝政太后麼!”
折繼宣想想也對,於是乎悠然笑道:“原是如此,看來這件事也只能交給政事堂的諸位相公定奪了。”
折惟本捋須一笑,繼而冷下了臉問道:“對了,可曾聯繫上那個叫作憐兒的青樓女子?”
折繼宣目光一閃,沉聲言道:“已經聯繫上了,不過此女要價不菲啊。”
“只要能夠使得崔文卿與折昭和離,區區錢財算得了什麼!”折惟本陰冷一笑,出言吩咐道,“直接答應她便是,還要告訴她,準備妥當之後立即前來府州,我們可是等不得了。”
“孩兒明白。”折繼宣立即拱手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