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微笑言道:“在下是想畫一幅仕女圖,不過卻非是畫在宣紙上,而是畫在牆上。”
“牆上作畫?”陳寧陌膛目結舌,繼而一臉狐疑的望着他,目光如看白癡。
“哎,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以爲我是失心瘋麼?我可是認真的。”
“崔文卿,你莫非是來消遣我的,豈能在牆上作畫?”
“學士,牆上作畫並不簡單,也非是玩笑之言,而是一種很好的廣告宣傳,時才我已經於北市市令談妥,租借北市入門口的坊牆一用,待到我請匠人把坊牆刷白,到時候還麻煩學士在牆上畫上一幅圖畫。”
陳寧陌愣怔怔的看了他半響,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這才頗覺無力的言道:“崔文卿,何爲廣告宣傳?你又在搞什麼鬼名堂?”
崔文卿呵呵笑道:“學士啊,現在給你解釋只怕你也是不懂,待到繪畫完成,我在告訴你一切,你看如何?”
陳寧陌想了想,一來也不忍心拒絕這樣的小事,二來對崔文卿這樣天馬行空的思路確實有有些好奇,於是乎頷首道:“好吧,那我就答應你,對了,你所言的那道坊牆尺寸如何?”
崔文卿思忖了一下,回答道:“高大概是三丈,寬麼也有兩丈多一點,到時候請學士把牆畫滿便是。”
聞言,陳寧陌美目陡然圓瞪,暗忖道:這個臭小子當真不客氣啊,居然要畫上這麼大的一幅圖畫,真是把我當作免費勞力使用了。
心念雖此,但陳寧陌既然答應了下來,也不會爲之失言,繃着臉頷首道:“好,我就幫你這一回。”
※※※
一天之後,北市坊門口那道貼滿各類告示,顯得五花八門,繚亂不堪的坊牆,忽然被人粉刷一通,變成了潔白如雪的顏色,直看得往來而過的路人們驚奇不已。
而爲了防止路人弄髒粉刷後的坊牆,北市市令署專門派來了兩個手持水火棍的不良人守在左右,如此一來,更是惹來了人們的輕輕議論之聲,都不知道官府此舉何爲。
到得第二天一早,霞光初露,光芒刺空,整個北市長街也沐浴在了初冬時節的溫暖陽光之下。
北市之內繁華忙碌如昨,唯一令百姓們覺得奇怪的是,那道潔白坊牆之前忽地多了一個木架,放在那裡也不知有何作用。
便在大家驚奇不已的時候,忽見街口走來一個美豔無比的絕色女子,一襲猶如坊牆般潔白如雪的儒士長袍,頭上紮了一個頗有書卷之氣的儒士頭冠,螓首蛾眉,膚白貌美,足看得人們移不開眼來。
那美貌女子神情冷冷淡淡猶如街口尚未融化的積雪,走到坊牆之前也不多言多語,一言未發就登上了木架,順着木梯步履輕捷的走到了最高之處,然後研磨提筆,竟是在那道光溜溜的坊牆上作起畫來。
見狀,圍觀市人們更是驚詫莫名,圍在不遠處指指點點議論不休,顯然都在討論這位絕色女子所繪畫的內容。
然而只可惜,那絕色女子只用畫筆簡單的勾勒出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就下了木架而去,直讓圍觀人們一頭霧水,都猜不到她畫的是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洛都小報也將這間離奇的事情及時的報道了出來,更是引來了城內不少人的好奇之心。
到得第二日清晨,那位絕色女子又是如昨天般翩然而至,繼續登上木架作畫。
得知此情形,前來圍觀之人變得更多,更有不少專門慕名而來看熱鬧的好事之徒。
一來因爲這絕色女子容顏極美,二來因爲坊牆作畫聞所未聞,三來則是好奇於絕色女子畫中內容,故而圍觀人們的聲勢比起昨日顯然要高出了不少。
只可惜,今日絕色女子依舊只畫了寥寥十來筆,用時也不過大半個時辰,但根據女子所繪的朦朧線條,牆上圖案依稀可見乃是一個身段極好的妙齡女子。
只不過畫中女子的臉尚是一片朦朧未曾作色,不禁令人們暗感遺憾。
很快,洛都小報對此新聞繼續進行跟蹤報道,作畫絕色女子的身份也是被暴露出來。
原來,她竟是八賢王唯一的獨女落雁郡主陳寧陌,同時又是朝廷集英殿大學士,也是大齊唯一的女學士。
消息傳出,市人皆驚。
畢竟光美女學士、落雁郡主兩個名號,就讓陳寧陌徹底淪爲了話題的中心。
故而第二日,前來北市一睹美女學士風采的男兒不在少數,場面更是人頭攢動,爭先擁擠,將原本寬闊乾淨的長街擠得是水泄不通。
陳寧陌按時前來,見到如此場面不由花容失色。
好在市令府已是調來了不少坊丁,將這些前來一睹落雁郡主芳顏的人羣阻擋在外,才使得陳寧陌勉強作畫。
這一天,坊牆上的圖畫更爲清晰,可見乃是一個身段曼妙的年輕女子,但令衆人奇怪的是,女子身上所穿的衣飾線條卻尤爲怪異,似乎是一種大家根本從未見過的服飾。
美女學士,落雁郡主,坊牆作畫,畫風怪異……
如此一個個關鍵詞彙聯繫起來,更是激起了市人們洶涌的議論,大家的好奇心亦是大起,紛紛猜想落雁郡主究竟是畫的什麼?
有人說,落雁郡主所繪的乃是九天玄女,似乎也只有九天玄女,纔有這麼漂亮的身姿。
也有人說,落雁郡主所畫的爲月宮嫦娥,意欲在坊牆上作一幅嫦娥奔月圖。
更有甚者說,落雁郡主本身就是九天玄女或者月宮嫦娥下凡,此乃她爲自己所作之畫。
洶洶如潮的議論聲中,謠言蜚語四起,讓陳寧陌徹底是火了一把!
成爲了洛陽城男兒們之間最爲熱烈的話題。
國子監內,陳寧陌黛眉深蹙,面如秋水,緩緩言道:“阿秀,我覺得我被崔文卿那混賬傢伙給坑了!”
折秀放下了手中所捧着的果茶,笑吟吟的言道:“學士大人話從何來?”
陳寧陌輕哼了一聲,雙眸中閃動着動人的光澤,沉聲言道:“崔文卿明裡上是請求我前去北市爲他在牆上作畫,實際上卻又利用我的名聲炒作新聞之嫌,所爲目的便是爲了他那阿瑪尼服飾店新店開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