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折昭也沒有閒着,元宵剛過便派出精幹吏員前去洛陽買糧。
目前已經有數家中原糧商對振武軍的軍糧供應有所興趣,雙方也在前期的商談之中。
“總歸是形勢大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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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公務,崔文卿滿意的感概一聲,接過荷葉遞來的春茶慢慢細啜,順便又將腳高高翹起放在了案几上面,頗有幾分狂拽炫酷屌炸天的年輕霸道總裁的感覺。
正待他悠哉悠哉沒多久,呂惠卿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拱手稟告道:“崔行長,外面來了一個想要購買軍債的老者,待得知我們目前尚不出售軍債的時候,他非常不高興,要你親自前去見他。”
聞言,崔文卿眉頭一挑,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自從暫停軍債發行之後,這樣的人每天倒是遇得上幾個,崔文卿倒也不甚奇怪,唯一令他感覺到奇怪的是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呂惠卿獨自處理便可,何須前來稟告他這個行長。
難道真以爲他這個行長日子過得甚是清閒,屬於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的角色?
似乎看出了崔文卿的疑惑,呂惠卿連忙繼續言道:“原本在下準備將那老者直接打發了便是,誰料此人可是不簡單啊,居然要買五萬兩銀子的軍債,在下心念這可是大手筆,心內頗爲捨不得,故而就前來向行長你彙報,請示該如何處置?”
“什麼?五萬兩?”崔文卿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你確定他說的是五萬兩白銀,而非是五萬銅幣?”
呂惠卿一臉肯定的點頭道:“行長,在下兩隻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是絕對不會錯的。”
崔文卿重重擊掌,感概嘆息言:“我勒個擦,五萬兩白銀,呵,真是一隻大肥羊啊,走,我們去看看。”言罷也不待呂惠卿引領,當先出門去了。
來到河東銀行業務大廳,崔文卿立即就看見了一個矍鑠健旺老者正站立在廳中。
老者大概六十左右的年齡,滿頭灰白鬚發,一身青衣大袖飄飄,散淡閒適,舉止從容,一望便知道非是尋常人。
見狀,崔文卿心知此人並不簡單,連忙走過去微笑拱手道:“這位老丈,在下乃是河東銀行行長崔文卿,也不知老丈貴姓?”
青衣老者看了他一眼,捋須笑道:“老夫姓王,你是這裡主事的?”
“對,”崔文卿點點頭,壓低聲音道,“聽說老丈是想購買軍債?”
“是啊,”青衣老者輕聲一嘆,言道,“老夫昔日也是河東路府州之人,年輕時出門經商四海爲家,數十年下來也頗有資產,今年恰好回鄉省親,得知振武軍正面臨錢財窘狀,老夫感概振武軍的守邊爲國之功,故此想購買五萬兩軍債,一來當作支援振武軍,二來也可賺些錢利,也不知是否可行?”
崔文卿心頭大喜,然而一想到目前朝廷的禁令,只得無奈苦笑道:“老丈如果早些天來,購買軍債倒是非常容易,然因朝廷內部對發行軍債一事心存疑竇,待欽差大臣尚未到來調查清楚之前,我們銀行是不能再對外發行軍債的。”
青衣老者眉頭一擰,頗爲生氣的言道:“朝廷那些相公身居高位,個個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吾等老百姓願意購買軍債借錢給振武軍,與他們何涉!”
崔文卿心頭一直也是這般作想,聞言不禁點了點頭。
見狀,青衣老者眼眸中厲光一閃,似笑非笑的言道:“崔行長,你看要不這樣,雖則目前朝廷有所禁令,但咱們可以暗地裡私下交易,你偷偷將軍債賣給我,而我偷偷將銀兩拿給你,這樣天不知地不知唯有你我知曉,不知你意下如何?”
聞言,崔文卿心頭一跳,驚訝道:“老丈,這麼做可是違背朝廷禁令的啊。”
“是有如何,富貴險中求,只要咱們小心翼翼,誰會知曉。”青衣老者繼續不放棄的言說。
崔文卿微微思忖了一下,心頭忽地一凜,望向青衣老者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瞭然之色,此際正容言道:“老丈爲國爲民之心容在下謝過,不過既然是朝廷禁令,那我們銀行也只能堅決服從執行,豈能趕出這種背地交易,陰奉陽違之事?如此一來豈不亂了法度?”
青衣老者面露錯愕之色,繼而冷笑道:“崔行長,這可是五萬兩銀子啊,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動心?”
崔文卿毫不猶豫的言道:“是,朝廷法度面前,五萬兩銀子不堪一提。”
聽到崔文卿居然要將這麼一隻肥羊放走,一旁默不吭聲的呂惠卿登時就急了,急聲言道:“崔行長,在下覺得這筆資金數目這樣巨大,加之老丈一片心意,我們應該考慮變通才行,豈能將老丈的好意拒之門外,這不是老丈寒心麼!”
崔文卿轉過頭來,皺着眉頭言道:“惠卿兄,經略相公和折大都督早就已經言明,在朝廷欽差沒有到來之前,吾等不可再亂髮軍債,莫非你忘記了不成?”
呂惠卿卻不記得童州何時說了此話,在他的記憶中,童州一直對朝廷的禁令暗覺不滿,眼下如此一筆巨大的金額,就這麼放棄也實在太可惜了。
他有心在童州面前立功,連忙沉着臉言道:“崔行長,這麼大的事情,咱們還是向經略相公以及折大都督稟告一番再做定奪,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衣老者亦是頷首道:“對,還請兩位能夠體諒老夫的一片苦心。”
崔文卿不爲所動,面上神色甚是冷然:“呂副行長,法度就是法度,絕對不能逾越,這筆錢我們真的不能收,所以也用不着請示經略相公以及大都督。”
聽到此話,呂惠卿立即就急了,心內更是涌出了深深的不滿。
童州讓他前來這勞什子的河東銀行之時,他本就有些牴觸,特別頂頭上司又是一個未及雙十,且無官身的青年,更讓他大感鬱悶憋屈,甚至更有一種深深的屈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