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易左使這個名字,崔文卿眉頭微不可覺的皺了一下,問道:“易左使?莫非是明教中的一種職位?”
“對,”寧貞點點頭,語調平緩的解釋道,“在明教當中,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明王之外,教主下另設左右光明使臣,光明使以右使爲尊左使次之,可以說,這個易左使便是明教中的第三號人物。”
崔文卿聽明白了,好奇問道:“不知這明教教主爲何會神龍見首不見尾呢?難道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他?”
聽到崔文卿言及明教教主,寧貞俏臉罕見有了一絲凝重之色,言道,“話不能這麼說,明教教主身邊的人肯定見過他,只不過那些人全都是教主親信,朝廷探子即便再是想辦法滲透刺探,也沒有成爲教主親信的機會,自然沒有見過教主的真面目。”
話到此處,寧貞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凝重,展顏淡淡笑道:“雖則如此,明教勢力也在朝廷的打擊下愈加萎靡不振,而且據傳如今這位明教教主乃是少年繼位,無論是手段智謀,都欠缺老辣狠毒,實在算不得什麼,假以時日,待到朝廷查明白明教的老巢所在,必定就能夠將這些亂臣賊子們一網打盡。”
寧貞說的是自信滿滿,崔文卿也連連點頭,然而在他心內卻是不以爲然。
因爲他知道,在中國古代歷史上,明教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每一場農民起義動亂,都有明教參與的影子。
待到後來,明教更是化身爲了大名鼎鼎的白蓮教以及義和團,繼續威脅着明清朝廷的統治。
可以說,明教就如同秋日的衰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寧貞想要剿滅明教的念頭固然雖好,然卻非常難以實現。
心念及此,崔文卿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問道:“對了,既然調查出北地四州的明教之徒乃是由這位易左使進行統領,那麼你可有刺探出他們的具體計劃?”
寧貞正容言道:“說來也是巧合,不久之前我偶然之下潛入了明教在保德縣的一處據點,探聽到了明教隩州分堂那些亂賊的談話。”
“據他們所言,易左使乃是抓住了以陸氏爲首的江南世家把柄,使得陸氏無奈聽命於他鼓動百姓進行生亂,目的便是爲了製造北地四州的動亂。”
“只可惜,陸氏所發起的交農之舉被你神乎其技的一招免稅之策擊敗,致使異地安置的百姓們全部歸心於朝廷,再也沒有動亂之念頭,明教的陰謀也不能得逞。”
“寧護衛,那你可有探聽清楚明教有何陰謀?還有,他們是否與遼人有所勾結?”
面對崔文卿的問題,寧貞驚訝的挑了挑眉頭,略作斟酌方纔言道:“在我探聽之時,那些明教教徒並沒有議論多久,待到我再次前去,他們已經人走樓空,故而對於明教的暗地裡的陰謀,也是不甚了了。”
聞言,崔文卿忍不住露出了可惜之色,喟嘆道:“現在咱們在明,明教在暗,若是不清楚他們有何險惡用心,我們實在是投鼠忌器。往壞處想,若隩州動亂之事與遼人有關,那問題就大條了。”
“大條?”寧貞一頭霧水,此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彙。
崔文卿打了一個響指,笑嘻嘻的解釋道:“就是非常麻煩的意思。”
說完笑罷,他站起身來在帳內來回踱得幾圈,一絲憂愁之色漸漸浮上了眉頭:“明教未能順利鼓動百姓生亂,相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也不知道他們要進行怎樣的陰謀詭計呢?實在令人大感憂心啊!”
見到崔文卿愁容滿臉的模樣,寧貞也不知道爲何,芳心內竟涌出了一陣突如其來的衝動,想也不想就主動請纓道:“要不這樣,我在去探查一下如何?”
此話方落,寧貞便有些後悔了。
自己好歹也是正五品上的六扇門副總管,眼下居然爲這個小小的安撫使跑東跑西,幾乎成了其狗腿子,說出去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崔文卿微微愣怔了一下,卻是搖手笑道:“今天你纔剛剛返回,豈能又立即出去冒險受苦?這樣,探查明教詭計之事,我就交給娘子去做,你就呆在我身邊好好休息便可。”
聽崔文卿這麼說,寧貞這才放下心來,蹙眉言道:“怎麼?莫非這段時間你要長留軍中不成?”
崔文卿苦笑言道:“是啊,娘子讓我擔任新軍總教頭,負責新軍訓練之事,只怕要在軍中呆上一個月之久呢。”
“什麼?新軍總教頭?你會帶兵?”寧貞彷彿第一次認識崔文卿一般看了他半響,顯然是深深的驚訝了。
崔文卿笑道:“嗨,你可不要瞧不起人,今天傍晚時刻我對娘子講述了一些練兵之法,就連娘子也是敬佩不已呢,這才當場決定讓我擔任新軍總教頭。”
看到寧貞一臉不信之色,崔文卿笑嘻嘻的言道:“這樣吧,這段時間就有勞寧護衛你跟在我身邊,看看咱崔大教頭是如何練兵的。”
寧貞自然感覺到了崔文卿信心滿滿,大感有意思之下,不由頷首笑道:“那好吧,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這書生究竟會有多麼厲害,居然能夠令折昭不惜委以重任!”
帶着這樣的想法,寧貞自是充滿了期待之心,告別崔文卿早早休憩去了。
※※※
翌日一早,東方天際剛露出了一絲魚肚之色,沉沉鼓聲已是在振武軍前軍大營上空炸響開來。
三通鼓聲落點之後,前軍兩千新軍軍卒已經着裝完畢,簡單的用罷早餐戰飯之後,在各自校尉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演武場集結待命。
卯時快至,朝陽從雲層中噴薄而出,溫暖的陽光照在了山川河流草地之上,也照在了新軍將士們一張張剛毅的臉膛之上。
在昨夜,新軍將士們都已經聽說,折大都督已經爲他們安排了一位新的教頭。
而這位教頭,正是那位對他們有着莫大恩典的崔安撫使。
儘管不明白身爲文官的崔安撫使爲何會擔任軍中教頭,然處於對崔文卿的尊敬,他們的心內依舊充滿了期盼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