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計劃,暗裡風雲
懿寧宮
皇后娘娘氣得將鎮國公印擲在蕭錦天面前,“你滿意了,爲了這個,四年,你得在邊關那荒蕪的地段受苦四年。你讓母后何其哀哉?”
蕭錦天冰冷淡漠的眸子終有些鬆動,“孩兒知錯。”可傲然的口氣卻沒有絲毫的悔意。
皇后氣絕,指着蕭錦天白了一張臉,想要怒罵,可最終卻不捨。在看他一臉傲骨冰寒,完全不將此當一回事,一口氣硬生生的憋在了胸口,走到蕭錦天身前,一雙犀利如刃的眸光不容拒絕的對上他的雙眼,認真道,“你跟母后說實話,你這麼做都是爲了什麼?”
蕭錦天坦然的迎上皇后的眸光,如薄羽月牙的脣瓣微動,“她很好。”
“她好不好跟母后沒有任何關係,母后只問你,爲何就算被你父皇貶到北蠻極寒荒蕪之地四年,罔顧母后你也要娶劉雨歆爲王妃?要保劉雨紹爲鎮國公世子之位?”
蕭錦天避重就輕道,“母后,北蠻不及母后想的荒蕪,兒臣願往。”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母后看在開國功臣劉老將軍的份上,讓你見你父皇,那是保他鎮國公最後的血脈,也算對得住他老人家。可母后沒答應你要納他的孫女爲妃,要保住鎮國公府。這是跟你父皇有嫌忌之事,你萬萬不可做。如今只爲她此事,便鬧出如此多的風波,母后也斷然不會讓她進成王府大門。”
蕭錦天不慌不忙,冷聲道,“母后,此事已成定局。”
這就是她憤怒的緣由,已故鎮國公劉啓勝威名遠播,他的嫡孫女也定然不會太差。若是皇兒定要迎娶她爲王妃,她這當母后的亦然不會阻止,可若是這件事跟觸怒龍顏相比較,她定然不會讓她的皇兒冒這險。
如今她在後宮的形式也越來越險峻,與萬貴妃的爭鬥不曾一日休止過。
若此在來這麼一遭,萬貴妃指定要乘虛扇一把火。鎮國公雖故,但鎮國公府仍在。
它仍是皇上的心頭大患。
冒險幫他保住鎮國公世子之位,已然是皇上極限。在讓皇上接受鎮國公嫡孫女成王自己的皇兒媳?
皇上豈會甘心?
皇后轉身回到炕頭上,正襟危坐,雖是服軟的態度,可黑沉沉的臉色卻是異常嚇人。
“一個小丫頭,還不足以影響你到此地步,說吧,到底爲何要保住鎮國公府?”
蕭錦天神色不變,“兒臣沒有保鎮國公府……”
“混賬,你便是隨着鎮國公上了五年戰場,依然是本宮的皇兒,你肚子裡的那點花花草草,本宮焉能不知?”皇后陰着臉瞪他。
蕭錦天破天荒的皺起劍眉,母后是真生氣了,自小到大,便是他做了在混賬的事,母后在他和皇兄面前也不曾自稱‘本宮’。
一雙劍眉微蹙起,卻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也沒在多吐出半個字。
皇后揉了揉眉心,知道今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答案了,只面無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招來翠綠,“領成王去太子行宮,未有本宮的懿旨,不許他踏出太子行宮半步。”
翠綠笑着朝一身寒冰的成王看去。
蕭錦天道,“母后,兒臣需回府。”
皇后冷笑,“翠綠,告知太子,若是膽敢私自讓成王離宮,本宮定不輕饒。”
“是,娘娘。”翠綠欠了欠身,側身朝成王道,“成王單怠些,娘娘這幾日可爲成王操碎了心,莫要在惹娘娘生氣了。”
蕭錦天只看着他母后,皇后卻至始至終都只給了他一個側臉,沒在看過他一眼。
“兒臣告退。”蕭錦天退了出去,翠綠忙跟上,出了宮門,遠遠的瞧着成王如冰雪峰上孤傲冷霜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朝一旁候着的安公公道,“哄哄娘娘,今日定是氣壞了,將鎮國公印都擲在了地上。”
安公公憂慮的答應着,就進去了。翠綠這才追着成王跑去。
將地上躺着的金黃公印看去,安公公踱着小步子,彎着背將它撿起來,走到娘娘身側,放到了炕頭上的小卓上,“娘娘,犯不着爲了個死物,氣壞了身子。”
皇后這刻卸了剛剛的凌厲,一張傾國絕色的臉龐上,只剩下滿滿的失落,愣愣的看着窗口的方向,兩眼哀傷。
她千盼萬盼盼回來的兒子,如今就又要離開她身邊了,這讓她如何不傷心。
“本宮還不是爲了他好……”
“是成王不識好歹,辜負了娘娘的用心,該給成王一個教訓的。”安公公順着皇后的話說道,隨即話鋒一轉,“只是娘娘,依奴才瞧着,成王也不是隻顧私情的人,這其中定有隱情。”
皇后收回目光,看向小桌上放着的鎮國公印,哀聲嘆了口氣。安公公備上熱茶,遞了過去。
“本宮自然知曉,若非這樣,本宮也不會將他留在皇宮。昨兒個晚間皇上來用膳時提及了,今日便下這賜婚的聖旨,本宮的這顆心吶,提着就沒放下過。”
安公公吃了一驚,“皇上下旨了?”
皇后冷笑,“此事萬貴妃也不知吹了多少枕邊風,哼,若不然,我兒豈會要到北蠻那極寒之地守封四年。”
安公公蹙起眉頭,“娘娘,如今萬貴妃氣焰越來越囂張了,皇上近來也總是往千行宮走,這局勢下去,只怕不妙。”
皇后端起茶杯輕慢的啐了一口,“小安子,擺架,本宮要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曾教誨,這人吶,一心找死,是攔也攔不住的。
安公公退下去安排了,皇后這纔拿起桌上的公印,如蔥段白皙的纖細五指,摩擦着上面的伏虎,喃喃自語,“老將軍,我兒爲你甘願冒險,你在天有靈,定要保他逢凶化吉,一生安樂。”
蕭錦承與蕭錦天兩人相貌相差無異,但蕭錦承面容較爲柔和,適人親近。
如果說蕭錦天是天上的月光,聲如刀刃,句句頓割人心。那麼蕭錦承便是冬日裡的旭陽,聲似輕羽,如剛剛升起來的暖陽便是讓人直視,也是如薰風舒爽,曬得人身心貝暖。
蕭錦承一襲淡黃太子錦衣渾然天成的威嚴不露自威,笑容淡然親和,卻絲毫沒有減弱他身上威嚴的氣勢。而在睿昌帝衆多子女當中,也只有蕭錦承像極了先皇,身上總有股莫名的親和度,能緩和人的情緒。
便是在急躁的人,似乎只要在他身邊,都忍不住放輕態度,溫和以對。
蕭錦天看向案桌上手握硃筆,正凝神寫大字的人,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皇兄。”
蕭錦承手中筆尖揮灑而走,一個‘天’字渾然天成,放下手中硃筆,這才側頭淡笑,“怎自己一人進來了?”
蕭錦天看着宣紙上‘承天’兩個大字,筆鋒凌厲,卻融合了柔韌。這就是他的皇兄,自有威嚴魄力卻總是夾雜着股溫情。
讓人甘願誠服。
“臣弟將他們揮退下去了,不該驚擾了皇兄練字。”
蕭錦承失笑,從案桌上走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外室的小桌上走去。
“你啊,定是又惹母后生氣了,被母后罰到我這行宮來了。”這裡的熱茶總是及時換上的,蕭錦承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氣味濃烈,味道甘甜。
很下口。
蕭錦天冷冰冰的臉也緩和了下,“母后只是爲了臣弟要去北蠻之事而憤怒,稍後便好了。”
蕭錦承微皺眉頭,認真的看着自己這個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天兒,你不該如此任性。當年你鬧着要隨鎮國公老將軍去邊關,母后便傷心了一回。現下你又得去四年,母后豈能不憤怒?”
蕭錦天看着蕭錦承,“皇兄,臣弟總該會回來的,有母后,皇兄在的地方,亦是臣弟的家。”
蕭錦承擔憂道,“可母后擔憂的並不在此,如今萬貴妃聖寵不衰,勢力權傾朝野。母后是怕萬貴妃會對你不利,天高皇帝遠,若是一個意外,誰能保證?”
“母后多慮了,臣弟焉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遲早有一日,臣弟要將萬貴妃等人連根拔起,滅其九族。”
凜冽的殺氣破口而出,蕭錦承拍了拍他的肩膀,“萬事皆要撐得住氣,能忍方能成大事者。”
蕭錦天定定的看着他,沒回答。
蕭錦承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小時候的天兒是如此的淘氣可愛,怎五年戰場生活下來,他身上卻是肅殺氣勢,如此殺戮一身,焉是妙哉?
“父皇眷念權勢,早些年也是雄心壯志,要造福百姓。近幾年,父皇心繫變了何其多,多疑多慮,。如此下去,只更是不妥,你我二人只怕亦逃脫不了該走的命運。”
蕭錦天皺眉,“連皇兄也無可奈何?”
蕭錦承微微搖頭,臉上嚴肅了許多,“我已即行弱冠之禮三年有餘,卻未曾納妃留有子嗣。父皇曾多次提及,也都被母后尋了理由擋回去了,你可知這是爲何?”
蕭錦天放下手中的杯子,“……皇權”
蕭錦承接着道,“對,皇權。父皇放不下手中權力,眷念皇位。我是太子,若是納妃有了子嗣,父皇便會防着我。這些年我沒有納妃的打算,父皇給予的臉色也和悅了許多。天兒,這就是皇家。”
蕭錦天平靜的看着蕭錦承,他是聰明的,皇兄會突然提及這些,定然不是面上這般簡單。
“皇兄有話可直說。”
蕭錦承也不尷尬,倒是欣慰的點點頭,“我想知道,你爲何要爲了鎮國公府一家冒險。父皇早有了廢除鎮國公頭銜的打算,鎮國公老將軍一死,更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天兒,你不是任性之人,到底是何緣由讓你非這般做不可?哪怕公然挑釁父皇。你也別拿應付母后的那套來應付我,我只想聽真話。但無論你做什麼,我和母后都會站在你身後,傾盡全力護你周全的。”
蕭錦天沉默了。
蕭錦承也不急着催他,只是端着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啐了一口,很是悠閒的喝着。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蕭錦天才慢慢道,“師父和師公未死。”
蕭錦承端着茶杯還未放下,一口茶給噴了出來,這等有損其形象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做。即便是在失態,他也處事不驚。可如今卻真真實實的被自己這胞弟給嚇着了。
面色一整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幾個大步走到門邊冷聲道,“幻心,幻意。”
風聲掠過,兩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在門前,聲音如冰絲毫沒有弧度,“主子。”
“守着門口,不容一隻蒼蠅飛進來。”
“是。”
黑影眨眼便消失在原地,蕭錦承反身關上房門,坐回原位,狂跳的心跳已經鎮定下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蕭錦天,“天兒,此事事關重大。”
“我知道,但,只有我能幫他們。”
蕭錦承從未有像今天這般嚴肅過,“鎮國公老將軍與大將軍既未斃,那運回來的……”
話一出口,他便收了聲,既然他們未死,那運回來的棺木裡頭躺着的自然是他們的替身。
眉頭緊皺。
天兒要保鎮國公一家,這其中有隱情,他皆知道。只是沒想到,事情鬧得這般大。
蕭錦天長長的睫毛,如冰一般覆蓋在雙眼上,“我不能看着他們回來送死,在最後一役中,我便將師父和師公兩人打暈,送到了小鄉上。沒有我的命令,他們回不來盛都。”
蕭錦承也漸漸收了情緒,警惕道,“此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曉?”
蕭錦天道,“兩個暗衛。”
蕭錦承鬆了口氣,“這就好,就是劉家軍也不能透露半個字。若是被父皇知曉了一絲半點,這不僅僅是殺頭的大罪。”
蕭錦天敢做,自然有了完全準備,於是便將自己的所做之事,全盤脫出。
蕭錦承聽得一愣愣的,在震驚不過了,但最後也平靜下來,和他一同想對策。
蕭錦承當下決定,“我現在就讓人帶你出宮,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兩人站了起來,蕭錦承讓身邊的內侍陪同他出宮,自己也轉了個方向,往懿寧宮走去。
“皇兄切記此事不可讓母后知曉,臣弟不能不孝,讓母后憂心。”
蕭錦承嘆了口氣,若不讓母后知曉,只怕是更爲憂心,這纔是不孝。
僅僅一個照面,他這嘆氣的功夫,都趕上這幾年的了。蕭錦承想到這個令他頭疼的弟弟,微微勾起脣角。
這真是膽子大上天了,如此暗度陳倉的事,他也膽敢做。不過,這纔是他的弟弟不是嗎?
皇后知道成王出宮後,自是沒好臉色,可對着太子,她也發不起脾氣來。只能朝他哭訴,自己就是操心的命,爲了他好還不領情。
說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蕭錦承只得輕笑着安慰,母后也只有在他面前能使些小性子了,他該體諒的。
蕭錦天回到成王府,張遠,傅左,冷右三人早已候在大廳,看王爺回府,先行行禮。
蕭錦天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朝書房走去。
三人對視一眼,隨即跟上。
熱茶都沒備上,傅左是個急脾氣,率先稟報了手頭上的事,中間還夾雜着憤怒的火焰。
緊接着便是冷右,張遠。
蕭錦天身上的冷氣都能冰封千里了,“沒找到?”
傅左罵罵跌跌,“老子只差沒將背陽山那座寺廟給翻過來了,都沒能找到她們。”
冷右說,“王爺,是萬貴妃派人救走的?”
蕭錦天還未回答,張遠蹙眉道,“不能,萬貴妃在宮中,便是有眼線在外,也不能第一時間就從我們手中將藍衣二姐與紅衣三娘救走。此事定有蹊蹺。”
傅左大罵一聲,“老子走過千軍萬馬,還沒吃過這暗虧,格老子的,要是被老子抓到那人,非給他一頓爆慄吃。”
蕭錦天冷聲道,“不管是何人,既然出現了,總比在暗處的好。冷右,當日去背陽山的那些侍衛中,都是哪些人?”
冷右跟着蕭錦天不是一天兩天,自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蹙眉道,“王爺是擔心他們中間出了細作?”
蕭錦天殺氣頓出,“就算不是細作,也是他們的疏忽,將他們罰杖一百,小懲大誡。”
傅左道,“一百太少了,少說也得兩百……哎呀,你打我幹嘛?”
冷右淡漠的收回手,你這是欠打。
張遠忍住笑意,轉移注意力,“王爺,現如今該如何做?萬花樓那頭也沒消息傳來,看來萬貴妃此次已做了萬全準備,要找到些蛛絲馬跡,只怕是不易。”
萬貴妃身後就像是一張龐大的蜘蛛網,環環相扣,讓人找不到一絲可以入手的線。
但只要找到了這根線,便可抽絲剝繭,將這張蜘蛛網一一粉碎。
連渣都不會剩。
蕭錦天沉默了下,最後起身往外走,“準備,萬花樓。”
傅左一口氣沒提上來,瞪得滾圓的雙眼,直愣愣的盯着王爺的背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張遠狐狸眼閃過笑意,卻無語的看了眼傅左,臉都給他丟盡了。
冷右直接走人,他跟這人不是一國的。
傅左眼明手快的扣住他的手腕,指着王爺的背影兒,如中風的人,“萬,萬花樓?”
老子沒聽錯吧?王爺要去萬花樓?
冷右甩開他的手,和張遠並肩走了出去,兩人嘴角抽搐得厲害。
傅左哎呦一聲,追了上去,在兩人邊上如猴子般竄來竄去,“哎呀,我沒聽錯吧?王爺剛剛說的是去萬花樓?那煙花之地?王爺不是向來厭惡這種地方的嗎?今天真是破了天了,王爺居然……”
張遠實在受不了他這白癡樣,很冷靜的提醒他道,“王爺也是男人。”
是男人都會有*,去萬花樓有何稀奇的?
“是男人就更不對了,王爺是何身份,會踏足這種煙花之地……”
冷右,張遠兩人腳步直接加快,眨眼就消失在傅左的面前。
傅左還在嘀咕,在轉一眼便只剩下兩人的背影兒了,隨即大聲喊道,“小右子,小遠子,你們兩別走啊,老子還未說完呢,喂……等等我。”
哎呀,這下有熱鬧看了。傅左興沖沖的往外跑。
二夫人在看到劉雨歆手中的聖旨時,有些恍惚,不知爲何就想起了那日副將在她耳旁說的話。
本以爲那是副將的玩笑之作,卻不想,皇上真的下了這道聖旨。
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將提起的心給放下呢,還是將這顆心往更高處提。
“歆兒,你說這皇上是何意?”
劉雨歆聳肩,她更納悶,她又沒見過皇上,她怎麼知道她老人家心中是何感想。
不過,想到來宣旨的公公,她便彎起眉眼,心情不錯。
二夫人憂慮了,“這也不知是福是禍,哎,好端端的一個王府,怎麼就鬧騰這麼多事情出來。”
一旁的秦嬤嬤道,“夫人,不必憂心,小姐萬福之身,便是遇到險境,也定能逢凶化吉。”
二夫人起身將聖旨拿給秦嬤嬤放起來,桌上的放着的是剛抄寫下來她的嫁妝和鎮國公府的所有財產。
“既然聖旨已經下了,便是不可更改的事情。更何況這還得有三年的時間,歆兒,且不說之後的事情,眼下,能做的,便是儘早將手頭的事情解決了。”
這些日子發生了不少事,二夫人耗費了不少精神,也容易疲憊些。
手肘靠在桌面上,五指揉着額角來緩解疲勞。
劉雨歆點頭,抓起桌上的紙張,看着上面驚人的數量,驚愕道,“鎮國公府還挺有錢的。”
二夫人失笑,“你爺爺當年和先皇打下江山的時候,曾做過許多缺德事。當山賊,抄一些貪官污吏的府邸時,也順手拿了些有名的畫,稀罕的珍品。”
這話她是給劉啓勝留面子了,想當年,先皇還不是皇上的時候,他與先皇打進人府邸去,可是拿了人家不少好東西,更別說扛着一箱箱的銀子了。
劉雨歆嘴角一抽,“爺爺還有當強盜的時候?”
本以爲一個正直威武的人,卻突然跟你說,他以前做過些偷雞摸狗,強盜所幹的事。
她還真有些意外,和驚喜。
“怎麼沒有。”秦嬤嬤放好了聖旨出來,笑道,“當年老爺看中了夫人,就直接走到夫人面前說,要夫人跟他回家,就是一副土匪的模樣。當時夫人被老爺給嚇了一大跳,直把老爺當成了山上的強盜了,踹了老爺一腳,就跑了。”
“噗嗤。”劉雨歆她娘將她爹當成調戲良家婦女的強盜土匪來打,就發笑。坐到凳子上,雙眼亮晶晶的寫滿了感興趣,催促道,“那後來呢?”
許是想到那段令人發笑的過往,二夫人也禁不住的笑出了聲,但卻是嬌哼的瞪了眼秦嬤嬤,道,“都是些成年往事了,還提它作甚麼?”
秦嬤嬤偷笑。
劉雨歆笑道,“秦嬤嬤,你快說,別管我娘,我好奇。”
“哎。老奴這就說。”秦嬤嬤自然不是真的怕夫人生氣,“夫人踹了他跑了後,老爺就天天跟在夫人身後,夫人走哪裡,他也走哪裡。夫人作甚麼,他也跟着做什麼。夫人又是氣惱,又是羞澀。後來夫人爲了整老爺,有一日特意去攤上買了一份炒麪,加了半罐的辣椒。”
二夫人臉色一下紅了,估計也想到了這糗事。
那次的事情她扔記憶猶新,劉振西跟了她數日,她都會在大街上買些吃的來吃,過過嘴癮。而跟着的劉振西他也自然也會跟着買着來吃。即便是再難吃的東西,他也會嚥下去。
她便覺得好奇,在那麪館上要了一碗麪後,就倒了半罐的辣椒到面裡,紅彤彤的,很是嚇人。
劉振西就坐在她對面,看她倒了半罐的辣椒,先是皺眉,很快就鬆開。
待他的面上來後,居然臉色不變的將剩下的半罐辣椒也往自己的面子倒,張嘴吃得津津有味。
看得她雙眼都直了。
她本就不愛吃辣,吃了兩口後,辣得她直冒熱汗,雙眼流眼淚。直到跟了劉振西后,她才知道原來他是個無辣不歡的人。
當時氣得她臉都變了。
劉雨歆哈哈大笑,問道,“那之後我娘怎麼樣了?”
秦嬤嬤剛要說話,就被二夫人紅着臉喝住了,“淨竹燒退了,嬤嬤,你去看看有什麼不妥之處。”
秦嬤嬤掩脣哎了聲就出去了。
劉雨歆側頭看二夫人,“娘,你爲何不讓嬤嬤說完?”
二夫人乾咳一聲,“都是傷心事,不提它了。歆兒,你看看什麼時間找上老太君,將這家給分了?”
劉雨歆知道她這是在轉移話題,垂下的眼樑閃過狡黠,嘿嘿,娘不說,待會可以問嬤嬤去。
她總會有知道的時候的。
“沒有了文昌伯這事,要分家只怕不易。”她要是知道會有這麼道聖旨,她早該讓老太君將這家給分了。
哎。失策啊!
二夫人皺起眉頭,看着歆兒心中總是不安,她不關心家產,她只想着邵兒,於是便突然道,“兩日過去了,也不知邵兒在何方……”
她的一顆心揪着就沒被鬆開過,早知有今日這一劫,當初說什麼也要將劉振西的幾個護衛留下,也不至於落入這般孤立無助的地步。
劉雨歆腦袋瓜里正想着分家的事,聽到小邵兒的名字,很自然的接了句,“小邵兒在成王府待着呢,很安全,娘不必……”
呃,劉雨歆猛地擡頭看向二夫人,看她的神色,嚥下口中的唾沫,呵呵傻樂兩聲。
二夫人睜大鳳眸看着她,提高聲音不可置信的問道,“成王府?”
劉雨歆暗自唾棄自己一番,讓你丫的多嘴。知道瞞不住了,於是乎,將所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二夫人聽得愣愣的,指着劉雨歆卻又使不得打罵,只能咬着牙在她額頭上用力點了點,“你這是要嚇壞孃親啊,你可知道娘有多擔心邵兒,你既知道他在哪,爲何當時不告訴娘?”讓她憂心了這麼久。
劉雨歆摸了被戳的額頭,有些委屈,“不是讓娘別擔心了嘛,小邵兒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你處理。今日要不是說漏了嘴,你還打算瞞着娘多久?”
劉雨歆抓起桌上的財產,嗖的一聲就出了房門,“娘,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我先走了。”
二夫人瞪着她的背影,隨即輕笑出聲,無奈的搖搖頭。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心事了。
哎,當孃的也不易啊!
張何鬆被攔在了鎮國公府外,正急得火燒眉毛。興和怒氣衝衝,都要和門口這兩個護院打起來了。
“你們這兩個狗眼看清楚,我們少爺可是二夫人的親戚,來看二夫人的,憑什麼不讓我們進。”
左邊伸手攔臂的護院輕蔑的看着要跳腳的興和,“大老爺吩咐了,今日有貴客進府,閒雜人等不能隨意進出府邸。”
興和一拳就招呼上了,只是拳頭沒砸在那護院的臉上,反而自己用力過度,身子失去平衡,往前踉蹌一步,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少給我擺臉色架子,劉振南這王八羔子,都要將我們表小姐賣了,你們鎮國公府的人沒一個是安好心的,給我們少爺讓開。”
右邊的護院嗤笑,“你以爲你是誰,敢在這吼叫,走走走,再不走休怪我們兄弟二人不客氣。”
興和漲紅了臉,梗着脖子怒,“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不客氣的,一羣走狗。”
那兩護院被他罵得臉色青白,橫眉冷對,手中長槍就要甩起。
張何鬆上前,將興和往後拉,一張俊秀的臉早沒了平日裡的溫和,臉色鐵青,“讓開。”
兩護院有一瞬被他的氣勢所震到,但想到自己的職責,公事公辦道,“這位公子,你還是回去吧,我們府上今日不見客。”
興和挽起袖子就要上,“少爺,別跟這兩人囉嗦,打進去。”
張何鬆側頭讓他安分點,打進去,你能打?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不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丟到階梯下。
興和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而後又梗着脖子,強硬的對着那兩護院,實在是不甘心。
張何鬆道,“我是二夫人的外侄兒,就想進府去拜訪拜訪姨母,兩位若是不讓我進府,還望你能進去通報下。自當感激不盡。”
兩護院黑着臉,堅決無視,“公子可改日在上府來,莫要難爲我等二人,請。”
張何鬆隱忍的怒氣也騰的冒上來了,好說歹說都行不通,那還這般客氣做什麼?
改日再來,他的表妹都成別人家的了。
興和說,“別蹭鼻子上臉哈,我們少爺對你們那是客氣,在不知好歹,休怪少爺不客氣。”
兩護院壓根就沒將跳腳的興和放在眼裡,不屑的擰着他的小身板,像是在嘲笑他的大放厥詞。
能在鎮國公府擔當護院的,自然是有兩下武藝的,對付大俠估計沒戲,但要是對付眼前這小蝦米,就是動動手腕的事。
興和漲紅了臉,被他們的眼神看得氣勢就矮了一截了。
張何鬆冷下臉來,“今日我定要進去又如何?”
兩護院正要大聲叱喝,劉雨歆就走了出來,劫了他們的話,“這位公子,進府有事?”
兩護院轉身看到是三小姐,態度沒多大變化,但還是往兩旁站去。
其中一個護院道,“三小姐,這位公子硬要進府……”
劉雨歆噙着冷笑,睨了他一眼,“眼睛不好使,耳朵就要放大些,我有問你嗎?”
興和雙眼一亮,竄上前,視線將她從頭看到尾,“你就是三小姐。”
劉雨歆不置可否,挑眉看着眼前這小廝打扮的人,“三小姐?呃,據說是的。”
興和轉身走到張何鬆身前,“少爺,表小姐還在,真是太好了。”
張何鬆打量着劉雨歆,素色錦衣,不華麗但卻清瑩靚麗,比之看過的胭脂雍粉,着實要脫穎出彩得多。剛還怒氣的臉色此刻卻變得溫溫和和,嘴角帶着一抹淡笑,“在下張何鬆,是你表兄。”
劉雨歆額頭滴下一抹汗,有這麼自我介紹的?
“你就是昨日送禮品來給我孃的那位表哥?來了幹嘛不進來?”
興和瞪着兩旁的護院,直接指控,“他們不讓進,還朝我們少爺給臉色看,哼,真是可惡。”
劉雨歆斜睨了兩護院一眼,眼裡是冷意,卻跟張何鬆道,“府裡就是有那麼幾條走狗,表哥別介意。走吧,我娘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很高興。”
張何鬆隱着笑意,跟在她身後,接着她的話道,“無礙,走狗看多了,也不覺得有何驚奇的了。倒是委屈了表妹你,得天天以逗弄走狗爲樂。”
噗嗤,劉雨歆這才認真的看着身側不算高大的人,典型的江南水鄉清秀男子,俊秀的五官讓人看着就身心舒爽。
興和大搖大擺的跟着進府,進過兩護院時,還不忘朝臉色鐵青的護院呸了聲,做了個鬼臉。在身後興沖沖道,“可不是嘛,真是難爲表小姐了,身在狼窩裡,得天天提防着小人,一刻都不得安寧。”可憐吶。
劉雨歆覺得張何鬆這小廝挺有意思的,側頭問張何鬆,“有這麼個活寶在身邊,真是難爲你了。”
興和不解,定定的看着表小姐,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臉上寫着幾個大字,此話是何意?
張何鬆失笑,“若是能縫上他的嘴巴,就更加完美了。”
興和驚恐的看着他家少爺,敖的一聲叫了,“少爺,興和這次可沒多嘴,爲什麼還要縫興和的嘴巴。”隨即捂住自己的嘴巴,猛搖頭,“不縫,不縫,興和又沒錯。”
劉雨歆被逗樂了,挑眉和張何鬆對視,“嗯,我看也該縫上,至少這耳朵清靜不少。”
興和瞪大雙眼,哀怨的看着表小姐,“枉費我爲了表小姐出銀子又出力,沒想表小姐卻要恩將仇報,嗚嗚,聽聽我這顆脆弱的心,都碎成一塊塊的了,可憐的我啊……”
劉雨歆哈哈大笑,張何鬆也是忍俊不禁,興和從小到大,這性子就沒變過。
劉雨歆突然轉移話題道,“表哥,你今日來是爲了我的事?”
剛剛在門口,自己也聽到了一些話,這才遲疑的問出了口。
張何鬆看了眼周圍,只有走廊裡有幾個下人在走動,也算安全,這才認真道,“昨日裡,我讓興和抓了個丫鬟回府,從她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你那叔叔劉振南竟爲了自己兒子的仕途,妄圖將你嫁到文昌伯府去。說是今日就讓文昌伯來府中下聘,我這一大早就急急的趕來了,表妹萬不能嫁到文昌伯府中去。興和打聽了,那文昌伯第七子,雖是個嫡出,可自小就是個藥罐子不算,還跛了右腳,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怎麼看都是表妹在吃虧。”
興和也道,“少爺說得對,那丫鬟是三夫人的貼身丫鬟。昨日裡就和文昌伯府的一男人在做不恥的勾當,被我和少爺撞破了。這才能知道原來那劉振南打的是這波壞水,表小姐,你可萬萬不能上了這賊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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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滴們,今天的更新推遲在上午十二點前!依依前兩天開始就感冒了,到現在不見氣色,反而更嚴重了!昨天又到掃墓,回家後整個人軟成一團,頭突突的疼,很難受!推遲更新依依很抱歉!另外,首訂v且留言的親愛滴,123言情幣在4月7號發放!
話說,掃墓真是件悲催又心情莫名的事情,有木有……我還在山上摘了些茶包來吃,可好玩了……
明天更新會恢復,在00:0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