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雲真被那小姑娘一路拽着飛跑, 不一會就來到一個房間。一開門,只見裡面煙氣繚繞,全然是淡青色一片。
“你姐姐在哪?”雖有煙氣, 人卻並不見一個。
小姑娘聽了, 當下跑上前去, 一手拿起一截樹枝, 帶着哭腔道:“姐姐, 你快回來吧!”
話畢,只見那青煙一凝,眨眼的工夫, 已向樹枝方向簌簌飄去了。須臾,便凝結出了一團火焰狀青煙。
“這, 這便是我姐姐。”小姑娘見了那青煙, 再也控制不住, 放聲大哭道,“自從上次受了傷以後, 姐姐一日輕似一日,現在已化爲一股青煙了!”
巫雲真聽得這話,不由一愣,“你姐姐是——”
“我姐姐就是鳥族女王!”小姑娘抹着淚繼續道,“姐姐爲了救姐夫, 拋下鳥族族人去了崑山, 可是沒想到, 她卻被人所害, 打散了原型, 姐夫如今也下落不明……”
只一瞬間,巫雲真瞭然了。眼前這縷青煙, 該不會就是她在崑山腳下遇到的那個青衣女倚歆。難道說,她的傷是被道士刺的那一劍?還是自己走後又出了什麼變故?
“我知道了。”巫雲真頓了一頓,摸着小姑娘頭道,“你先出去,我來救你姐姐。”
小姑娘聞言,雙手死死拽着巫雲真的衣角,張大淚眼道:“真的?你會把姐姐救回像以前一樣?”
“我盡力。”巫雲真重重點了點頭,“你先出去,待會你姐姐就能回來了。”
“好!”小姑娘戀戀不捨地把樹枝鄭重交出,“姐姐就拜託你了!”
待小姑娘走了,巫雲真深深舒了一口氣。取出隨身帶着的一把匕首,直接朝臂間劃去。
要救倚歆,她能做的就只有放血!
“真兒!”麒雲不知何時已來到巫雲真身側,見她流血的手臂,不由眉頭一皺,上前扶她。
“我沒事。”
血,一滴一滴滴在那團青煙之上,不一會,那煙果真已漸漸厚重起來,再滴了十幾滴,那青煙已凝結成一個人形,懸在地面之上。
“我幫你止血。”麒雲皺着眉頭,明知阻止不了。於是撕下一條衣衫,要替巫雲真包紮。誰知巫雲真卻微微搖頭,“還不夠,我再劃一刀。”
“真兒……”
“夠了,謝謝你。”突然間,那人狀的青煙開了口。巫雲真一愣,外面那小姑娘已聞聲跑進來,大叫着“姐姐!”
“雀兒,我的好妹妹……”那青煙顫了一顫,似在忍泣,忽然語氣一轉,退開兩步道,“大膽,你從何得知要別人放血救我!”
“是……是姑姑說的。”小姑娘看着那一個人形,低頭囁嚅。
“胡說!我離開鳥族已久,姑姑怎會知道我受傷?”
“姐姐……是姐夫說的,姐夫不讓我告訴你……”小姑娘說着,又哭起來。
“樊旭……他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那天我在樹林外遇到一個渾身黑衣的白髮怪人,手拿着一截樹枝,說上面的青煙就是你……我不信,他就讓我看了你的隨身物件,又說了許多和你有關的事……他告訴我只有烏來山的巫雲真能救你,我就連忙趕到這裡來了,連姑姑也沒告訴……雖然那人不說自己的身份,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姐夫……”
“樊旭……”那人形一顫,青煙不由又淡了些。
巫雲真見狀,忙偷拿起匕首朝臂間劃去。
“真兒!”麒雲狠狠奪下匕首,怒視於她。
她莫非不知,有人會爲她心疼?
“我真的沒事,師兄你別擔心了……”
“雲真,謝謝你,但是,不必了。”
“我沒有關係,這點血不算什麼,如果能救你,多少血都有。”巫雲真遞給麒雲一個放心的眼神,微微笑道,“我們有過幾面之緣,而且你也曾救過我,這點血我還給得起。”
“不必了,真的。”青煙頓了頓,嘆道,“上次那個道士的劍上有驅邪之藥,我一縷遊魂受了重創,早料到以後再不能恢復的了。你給我再多的血,也不能令我恢復人形。”
“姐姐!”
“那你說,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我想幫你!”
“就我所知,沒有辦法。”倚歆向巫雲真靠近了些,“雲真,我有一事求你,若你見了我丈夫,能否……”
“我答應你。”巫雲真知道她要說什麼,如果她的血能救人,她爲什麼不救?單純只是出於善良與同情,她也願意試一試。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血有用,但血總會重新滋長出來,而性命,只有一條。“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
“謝謝,如果你遇到樊旭,告訴他我要他好好活着。我累了,快撐不住了……”說着,青煙漸漸淡了下去。
“血!”巫雲真不等麒雲阻攔,已劃開一道口子,灑出血去。
那青煙漸漸凝成了倚歆的模樣,嘆息道:“謝謝你,雲真。還有雀兒,我爲了樊旭,對不起鳥族,我去後,你萬萬要保護好鳥族。地府百年之約快到,你要記得好好幫助姑姑……”
“你們放心,我時辰未到,暫時不會消散。就讓我好好休息吧。”話畢,青煙全然躥入樹枝之中。
“姐姐……”雀兒拿着樹枝,抹一把淚道:“雲真姐姐,你是好人。姐姐雖然走了,但我替姐姐,替整個鳥族謝謝你。”
巫雲真張了張口,欲說些什麼,卻終究只將手落到雀兒頭上,輕輕安撫她。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來兩隻烏鴉,慌慌張張道:“公,公主不好了!山上來了一大羣舞刀弄槍的人,要我們交出鳥族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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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消息,巫雲真當下與麒雲交換了眼色。麒雲示意她先在屋裡等着,巫雲真卻已囑咐雀兒躲好,自己拉着麒雲出門。
“雀兒,保護好你姐姐!”
話畢,關緊了門,與麒雲駕雲而去。
卻說巫雲真與麒雲徑直來到山上宮殿,果見天空上飛着一大羣紅甲天兵,一列列擺開了架勢,威風凜凜,聲勢甚大。
“娘!”烏靈靈正在大殿裡焦頭爛額,見巫雲真跑來,連忙摟住女兒囑咐道,“好孩子,你來的正好,快和麒雲一起走吧!烏來山這次怕是在劫難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娘,我們與天庭不是素來相安無事嗎?”巫雲真擡頭,見大廳內一片愁雲慘淡,“難道,外面的天兵都是來對付我們的?”
“哎,想我烏來山幾百年基業,終究要毀在天兵手中,這都是劫數啊!”今次連烏鴉長老都已出動,可見情勢危急。只見他摞了摞黑鬍子,一臉凝重道,“公主,你並非烏鴉族人,還是早走爲妙。”
“我不走!”巫雲真一把抱緊母親道,“你們喊我一聲公主,我便一輩子是烏來山的公主,我要與烏來山共進退。娘,他們是怎麼知道女王在我們這裡的?”
“公主,這個不難解釋,我曾聽聞李天王與鳥族積怨已久,怕是早就派人跟蹤鳥王。見她被帶到我們烏來山,正好一網打盡。”
“李天王?又是他……”巫雲真暗暗咬了咬牙,向麒雲望去,“師兄,你可有什麼辦法?”
“李天王在天庭跋扈並非一日。那些紅甲軍正是他的私人衛隊。”麒雲道,“若是尋私仇而來,怕是連玉帝無法阻止。”
“看來,李天王還記恨當年之事。”長老嘆了口氣道,追溯道,“兩百年前,李天王曾有一次經過烏來山山頭,因我們的一隻情報鴉正好飛回,不小心撞到了他。他當場震怒,便揚言要剿滅烏來山。巧不巧,那天他三兒子正好東窗事發,於是怪罪我們烏來山給他帶了黴運。他素日厭惡我們烏來山有損天庭威嚴,這次,不過藉機剿滅罷了!”
“欺人太甚!”巫雲真拍案而起,憤憤道,“我和他拼了!”
“真兒!”麒雲一把拉住她,“你不要衝動。李天王早有剿滅烏來山之心,追蹤女王自此雖只是個藉口,卻也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內幕。此次,怕是烏來山真的難逃此劫,你去了也沒用。不如我去。”
“師兄?”
“女王,長老,可否與我同去?真兒,你在這裡等消息就好。放心。”麒雲溫柔一笑,摸了摸巫雲真的頭,與二人去了。巫雲真撇了撇嘴,終究被衆烏鴉按到凳子上,等候消息。
不一會,只聽外面傳來吵鬧聲。
一個叫道:“你們要再不交出鳥王,這烏來山自此夷爲平地!”
另一個道:“天王好雅興,卻不知師出何名?烏來山雖烏鴉聚集,卻從未做出損害天庭之事。收容鳥王只是出於同族之誼,何罪之有?敢問,天王以何名義誅殺此山?”
“大膽,你也配和本天王說話!”一方已然震怒,“衆將士聽令,剿滅烏來山,搜出鳥王!除鳥王外,一人不留!”
話畢,外面已傳來刀劍相交聲。
巫雲真此刻再也坐不住了,飛快跑出了宮殿。
殿門外,天空中已混戰成一片。黑色的烏鴉羣飛蛾撲火般衝向天兵的紅甲,一批批下落,如黑雪般紛紛揚揚。而烏靈靈和麒雲也已出手天兵對抗。
“烏來山衆妖聽令,全力反擊!”
大戰一觸即發。天兵對陣烏鴉,一看而知實力懸殊。巫雲真按捺不住,早已叫來了蘑菇雲前去助陣。
望着黑白兩色的烏來山沾滿了烏鴉紅色的鮮血,巫雲真腦中突然一閃,想起了什麼重要事件來。
今天是……八月十七!
烏鴉族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