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臉
白無塵決定帶上黎倩,不過爲了方便起見,她還是女伴男妝。不過白無塵還有一件頭疼的事,他要找到季命,武林各大派的高手都在向揚州趕,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懂季命在哪裡,無法幫助他。不過他找不到季命,別人未必找得到,憑藉季命天下第一殺手的本領,只要逃出去,能找到他的人還真不多。在找季命之前,他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那就是答應了王謝的事。白無塵向來信守諾言,即使打人這種事情違背了他的本心。今晚無月,是個動手的好時機。
揚州知府湯昭是個很有魄力的人,能夠將黑虎幫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人自然能力很強,他一向不怕什麼事,今晚處理文務時卻有些心神不寧。他撫了撫額頭,興許是累了,這幾天揚州的事務不少,他又得到線報,天下第一的殺手季命就在揚州,鬧得沸沸揚揚。他很想把花正抓起來,一紙懸賞帖將揚州搞得烏煙瘴氣,不知道有哪些牛鬼蛇神回來,揚州城的秩序怎麼辦?湯昭有心和黑虎幫商議,可王謝那個老傢伙今天竟然沒見他,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拿起桌案邊的茶杯,淺酌一口,他皺了皺眉,茶水已經涼了,“湯幸,來換一杯茶!”衝着門外大喊一聲,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隨即推門進來,手上還端着一杯茶,敢情是準備好了在門外恭候。
“老爺,您的茶”湯幸將手上的茶杯輕輕的放在桌案上,又順手拿走了那杯涼茶,沒有多說什麼,關上門就出去了。他了解自己老爺的性格,在處理公務事時是千萬不能打擾的,尤其是遇到煩心事,所以他估摸着茶要涼了,就端着一杯在門外恭候。看到湯昭緊鎖的眉頭,湯幸更加不敢說話了,他可是知道老爺的暴脾氣。
湯昭的眉毛跳動了幾下,他總覺得今晚有些不對勁,在揚州做了這麼多年知府,他的江湖經歷還是有的,十幾年來要刺殺他的人也不少。他站起身來,打開門,走到院外,幾個衙差守住了沿廊,手中提着燈籠,見老爺來,忙低頭請安。
“你去將劉捕頭請過來,我有點事要找他,還有將所有的衙差都調來這個院子,我總覺得今晚不平凡。”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到生死危機,只是內心有些惴惴不安,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做好防禦措施。
那個衙差領命去了,湯昭出了書房門反而神清氣爽,也沒急着回去,在庭院中逛起來,今晚沒有月亮,是一大憾事,他也是個風雅之人,喜歡風雅的景色。院中的桃花不少,雖然看不大清楚,但能聞到幽香之氣,沁人心脾。
平平靜靜的客棧,掌櫃開始打烊了,想來也沒什麼生意,該住下的客人都回房休息了。他打着算盤,整理着一天的所得。黑夜中,一道身影快速的從客棧中飛出,掌櫃似乎感受了什麼,以爲或許還能迎來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打開門卻沒有人。他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開始眼花耳聾,揉揉太陽穴,關上門,整理賬簿,這種狀態不適合算計,萬一算錯了怎麼辦,商人最喜歡盈利,這點馬虎不得。熄了燈火,他也回房睡覺了,明天再算肯定會準確些。
那道身影飛得很快,一般的夜行人穿的是黑衣,以做掩飾,他穿的是白衣,不到片刻的時間就來到知府衙門前。衙門守衛的兩個官差在打着瞌睡,頭耷拉着,還發出鼾聲。其中一個用齊眉棍抵着地,人就趴在棍子上,真不知道他這樣是如何睡着的,看他的樣子,顯然是習慣了。還有一個索性坐在地上,人靠着大門,頭擡着,嘴張着,就是他發出的鼾聲。白衣身影觀察了一會兒,似是有些躊躇,然後深吸一口氣,一躍就進入了府衙中。
不知道原本普通的客棧今晚怎麼如此熱鬧,一道身影剛走,另一道身影又飛出來,不過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到府衙的白衣身影當然是白無塵,他是來履行和王謝的約定的,王謝早就將湯昭的房間和書房告訴了他,還特意囑咐,一般晚上子時之前湯昭不會就寢,應該在書房處理文務。白無塵看到了沿廊裡的幾個衙差,他們負責保護湯昭的安全,是不敢睡覺的,一間房間裡的燈火還亮着。湯昭在院內走了一圈便覺得索然無味,又回到書房中,拿起筆寫着字,他平常煩心的時候就會練字,他現在很煩心,想寫“心如止水”這四個字,剛寫完“心”,第二個“如”字提筆就寫歪了,有些氣憤的扔掉筆,今晚到底怎麼了?
清風拂過,書房的窗戶開了,繼而燈滅了,湯昭心頭一緊,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也有些害怕,他想喊人,還沒出口,燈又亮了。沿廊的衙差看見書房裡的熄了,以爲出了什麼事,正要去詢問,忽然看到燈亮,停住了腳步,今晚的風有些大,保不齊是風吹的,老爺既然又掌了燈,應是無礙了,於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白無塵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湯昭面前,他的臉上蒙着黑布,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穿着的黑色物什。湯昭看到他,開始心一提,不過立馬又冷靜下來,對方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然而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像是來殺他的。劉捕頭還沒過來,就算過來了也不是這個白衣人的對手,外面守候的衙差到現在還沒進來,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
“壯士來湯某府裡有何要事,非要深夜造訪?”湯昭一抱拳,和黑虎幫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他是懂得江湖禮儀的。白無塵沒說話,只是盯着他,臉上露出難爲情的神色,好似有難言之隱。
“壯士莫非有什麼冤屈,你大可道來,本府一定爲你做主!”湯昭察人觀色的功夫是一流的,他清楚的捕捉到了白無塵眼中的尷尬和難爲情,依照他這幾年的辦案經驗,肯定是受了不能說口的委屈。
“我其實……其實是來打你的,唉!”白無塵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說,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是第一次幹,這種感覺真不好。湯昭一愣,很想笑,哪有自己說要打別人的道理,尤其還是在夜裡偷偷的潛進來,就爲了打他,要說來殺他,他是一百個相信。
“壯士,本府從官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你有事就直說吧,莫要尋本府開心了。”湯昭強忍着沒笑出來,作爲揚州最大的官,風度是要保持的。白無塵一直在給自己一個理由打湯昭,沒有理由他下不去手,猛然看家湯昭那副想笑又不笑的樣子,配上他的兩撇鬍子,着實有點猥瑣欠揍樣,他不再猶豫。打人和很多事一樣是人天生就會的,即使白無塵沒打過人。他沒用內力,劈頭蓋臉的打了湯昭一頓,湯昭一陣慘叫,衙差們聞聲而來,拔出了刀,迅速的衝進來,剛到庭院的劉捕頭更是一個健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進了書房。
他們進了房間後全部呆若木雞,房間裡唯有湯昭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頭豬”,知府大人抱着頭喊疼,臉上鼓起很多的大包,卻一滴血沒留,頭上貌似長了個角,哪裡有人樣?白無塵出手是很有輕重的,他不會真正傷害湯昭。湯昭這時也不是很疼,不過是內心氣的,這他媽什麼人,闖到府衙來就爲了打自己,還打成這副模樣,饒是他再有涵養,也在心裡不停的爆着粗口。
劉捕頭經驗老到,最先反應過來,“大人,您沒事吧?”他沒敢說太高,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湯昭拿開捂在頭上的手,一臉慘象,眼睛和熊貓差不多,黑黑的,左右兩邊各突起兩個大包,嘴像香腸,鼻孔還被放大了,不是豬頭是什麼?幾個年輕的捕頭沒忍住,低着頭笑個不停。劉捕頭也差點憋岔了氣,不禁咳嗽也幾聲。湯昭氣急,衝到他們中間,拍打着他們的帽子,“讓你們笑,讓你們笑……”
而此時另一道身影也辦完了事,從相反的方向飛回,閃進了自己的房間。白無塵沒有用輕功回去,而是走回去的,無緣無故打了一個人他心裡很有愧疚感。到了客棧門口,他不好意思讓掌櫃的開門,也是身形一閃,回到了房間。
這幾天揚州城裡一直都是季命的話題,今天早上卻變了,賣菜的大媽,攤上買首飾的,還有很多的小攤販聊得不是季命,季命是江湖人聊的,普通老百姓有談麼自己的談資。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夜裡知府大人被別人打了!”一個大媽似乎得到了內部消息,信心滿滿的樣子,周圍的人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啊,不會吧,王大媽,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去打知府老爺?”大多數人都不信。
“這件事千真萬確,我兒子就在衙門裡當差,是他今早捎回來的消息,知府大人被打成了豬頭。”衆人不由得信了幾分,隨着很多人都在討論這個消息,基本上被證實,知府大老爺昨晚被人打了!
湯昭今天極度鬱悶,也沒升堂,他這副樣子升不了堂,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不出來,不代表沒人會去找他。至少有一個人肯定會去的,王謝。是的,他來了,提溜着鳥籠,吹着口哨,大搖大擺的進了衙門。沒人知道他和湯昭談了些什麼,只看到他從湯昭房間裡出來是一臉笑意而湯昭原本被打腫的臉紫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