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釁
掌櫃臉上憤憤之色,在揚州,敢欺負到黑虎幫頭上來的,這黎青還是第一個。他拉起地上的一個夥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那夥計立馬走了出去,彷彿臉上的紅腫不再痛了。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黎青,一副你就在這兒等死的表情。黎青當然知道他去喊人了,她要的就是黑虎幫來幾個重要人物,長長自己在這個白衣小子面前的威風。她腳依然翹在凳子上,很修長,白無塵偷偷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姿勢實在不雅,有心說她幾句,但看她囂張的神情,估計勸了也沒用。
不多一會兒,外面就衝進來幾個漢子,都拿着刀,領頭的那個露出胸毛,一看就不是善茬,那夥計在前面引導,“魏爺,您看,這兩個人就是來砸場子的!”那個叫“魏爺”的順勢望去,看到了長滿絡腮鬍子的黎青,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在這揚州地界,竟然還有人比他橫。
將刀扛在背上,“魏爺”說道:“哪裡來的雜毛,敢在你魏爺爺的地界撒野,爺看你是壽星老吃砒霜,活膩歪了,識相的乖乖給爺扣幾個響頭,爺爺一高興或許就饒了你!“他看黎青雖然架勢兇猛,但身材連自己的一般壯都沒有,根本未將他放在心上。
“你說什麼呢?找死啊,爺就是看上了這家糧鋪的米,不服就快來比劃一場,誰怕誰呀?”黎青拿刀拍拍桌子,大有一戰之勢。
“哎呦喂,好啊,爺倒是想看看你個雜毛到底有幾斤幾兩!”“魏爺”被激怒了,從來只有他欺負人的份兒,今天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來了。拔出刀,就向黎青砍去,砍的是手臂,他想的是這雜毛要是不盡砍,被砍死了,他也是要坐大牢的。黑虎幫的規矩,凡事還要照朝廷的法律辦,至少明面上是這樣。“魏爺”的這一招着實不弱,他能替黑虎幫管轄這片區域功夫自然不會差。白無塵看了搖搖頭,這個“魏爺”還是逼不出黎青使出真功夫的。果然,在刀快到的時候,黎青向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招,再提刀一格,“魏爺”被震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他的心裡驚詫,這個看着瘦小的絡腮漢子有那麼大的力氣。其實他哪裡知道,這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的招式,回過去的都是他自己的力。白無塵目光閃閃,從這一招看出,黎青絕對是練過上乘武功的,她的來歷不簡單。
“魏爺”的那幾個手下也是驚駭,一招就將自己的大哥打退,眼前的這個絡腮漢子很厲害。“魏爺”不想在兄弟面前丟了面子,聳聳肩,歪歪頭,“剛纔是爺沒準備好,着了你個雜毛的道,咱們重新來過!”他不敢再掉以輕心,向前大跨一步,橫劈一刀,顯見是用了全力。黎青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身法,一閃,就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刀劈斷了桌子腿,桌子轟然倒下。“魏爺”還想再劈,忽然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一把鋼刀架在上面,還有黎青的笑容。
“好漢,切莫動手……““魏爺”手中的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人也像傻了,話都說不完整。他手下的兄弟們一個個大急,拔出了刀。
“快放了魏爺,不然要你好看!”
“不錯,快放開魏爺,與黑虎幫作對,你沒有好下場!”這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威脅着黎青,讓她趕緊放人。黎青聽到他們這麼吵,有些不高興。她手上的刀又收了一些,感覺到刀上的冰涼,“魏爺”的腿有些發抖。
“別,別,別,好漢,好漢……”
“讓他們閉嘴,他們吵死了,要是讓我分了神,手上一抖,你的小命就沒了!”
“是是是,你們這羣王八蛋,還不快住口,都想我死嗎?”這是“魏爺”在黎青手下說過的嘴流利的一句話。
那些手下聽到“魏爺”這麼說,不敢再說話,眼神憤怒,手中的鋼刀揚着。黎青不放下手中的刀,這些人的刀是不會放下的。掌櫃呆在角落裡一臉苦澀,今天是得罪了何方神聖了,他想走出來打個圓場。
這時,“是誰在這裡吵吵鬧鬧的?劉掌櫃,你不要做生意了?”這道聲音雄厚有力,是位高手。掌櫃聽到這聲音,臉上露出喜色,連被挾持的“魏爺”灰色等死的眼眸也一下亮了起來。黎青和白無塵幾乎同時望向門口,黎青的嘴角上揚,有了一絲笑意,而白無塵不動聲色。一個穿青袍的大漢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五個人,這五個人的腳步輕盈,足見功夫比“魏爺”的手下高出不少。那幾個“魏爺”的手下見到此人來了,大喜,退到了他的身後,現在望着黎青的神情不是憤怒,而是幸災樂禍了。
“這位兄臺,能否給鄭某一個面子,放了魏三,大家行走江湖,凡事都好商量。”這個鄭姓大漢說話倒是句句入理,且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比起魏三不分青紅皁白就出手要好上很多倍。
“你是誰?爺我憑什麼相信你?”黎青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別人給她三分面子,很難駁回去。
“在下是黑虎幫鬱金香香住鄭化,在這裡鄭某說話是有些分量的。”作爲鬱金香的香主,鄭化有這個自信。黑虎幫十個香,每個香中有二十個人到四十人不等,分設香主,香主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的上是高手。香上面是堂,五個堂,每個堂管兩個香,堂主的武功又高上香主不止一籌。堂上面還有三個旗,兩個旗主是幫主王謝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還有一個是他的兒子。三個旗主可以說是王謝最信任的人,也是黑虎幫的頂樑柱,實力深不可測。這些只是黑虎幫的內部實力,外圍的做事人員更是不知凡幾。
“只是一個小小的香主,起碼要叫個旗主來,爺才放人!”黎青原本還高看了鄭化幾分,一聽只是個香主,頓時覺得大沒面子,讓自己怎麼在這個白衣小子面前出出風頭。
鄭化聽得面上肌肉抽搐,他的手下更是怒火中燒,一個漢子大喝:“無知狂妄的畜生,讓你知道黑虎幫的威風!“他不再在乎魏三是否在對方手中,一個疾步,抄着刀就是砍。鄭化想要叫住他已是來不及,魏三看得瞳孔大開,內心極駭,這個該死的馬二這次是害死自己了。出乎意料的是,一瞬間,他脖子上的冰冷感覺沒有了,黎青拿開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從下至上使了個斜劈,馬二手中的刀就飛了出去,正好插在離掌櫃腳尖一寸處。掌櫃魂都嚇沒了,直立立地坐下來,雙眼失神,全身冒着冷汗。魏三在刀離開他脖子時就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站在鄭化後面。
馬二有些怔怔,不曾想一眨眼手中的刀就飛了。但鄭化是個有見識的人,“以力打力!”他叫出聲來,內心很吃驚。以力打力是具有上乘武功的人才能使出的招式,以他的閱歷還是看得出來的。
“馬二,回來,兄臺的武功高深,何必與鄭某這些手下計較,還請兄臺與貴朋友到黑虎幫青木堂下一聚。”鄭化向前鞠了一躬,甚是有禮,他這時才注意到白無塵,不知爲何,他覺得這個白衣少年很眼熟,很像一個人,可就是想不起來。鬱金香是青木堂座下的,鄭化想讓黎青去青木堂無非有兩個目的,明面上是交這兩個朋友,暗地裡卻懷有另一番心思,得罪黑虎幫都不會有好下場,沒有人例外。鄭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狠色,不過很快被他的笑容掩蓋了。
“這纔像話,爺來揚州就是想見見英雄豪傑的,快帶路,讓爺看看這黑虎幫值不值得結交?”黎青的口氣還是這麼大,她瞥了一眼白無塵,很是得意,意思很明顯,這次她沒有食言。
鬱金香的香下門人暗自冷笑,等你們到了青木堂看你們還怎麼橫。在鄭化一行人的領路下,離青和白無塵向着黑虎幫青木堂走去。
黑虎幫,總壇。
王謝在品茶,但不在逗鳥。他喝茶的姿勢很優雅,一點都不想在“聽雨閣”時的隨意。對於眼前這個客人,他也不敢怠慢。一箇中年壯碩的男人坐在他對面,神色不怒自威。他是今天早上來的黑虎幫,還帶了大禮,很大的禮。十幾個箱子沉甸甸的,王謝當時看到這些箱子搬進來時也吃驚不小。不愧爲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真是好大的手筆。不錯,坐在王謝對面的就是花正!
“花家主客氣了,還勞煩你親自前來給老頭子帶來這麼多東西,當真過意不去。”王謝蒼老的臉上露出微笑,可更深處卻有幾分愁意。
“王老幫主不必自謙,花某來到揚州沒和你打一聲招呼是花某的錯,今日帶了些薄禮是來賠罪的。”花正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王謝的品味的確不錯,這普洱茶芳香撲鼻,是良品。
“那老頭子就卻之不恭了。”對於這樣的好事,王謝是不會拒絕的,任誰也不會拒絕,拒絕的是傻子。
“王老幫主,今日花某來叨擾,其實還有一事,你可知道那天下第一的殺手季命來到了揚州,花某這次是來殺他的,黑虎幫在揚州城神通廣大,還望王老幫主提供一些消息。”花正這番話似褒實貶,暗含黑虎幫只是在揚州逞能,別的地方就不行了,更對黑虎幫幫季命脫逃的事隻字不提,反讓王謝幫他,可見花正說話的凌厲。
王謝自然聽得懂他這話裡的含義,“噢?有這事,老頭子沒收到消息,不過花家主放心,一有關於季命的消息,必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如此就先謝謝王老幫主了。”事情談完了,以花正的身份在王謝沒有挽留的情況下是該告辭的,可他沒有,盯着杯子裡浮動的茶葉,很感興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