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的,也不知道那是在笑,還是在嘲諷,“我能有什麼意思呢,只不過你們都別忘了,我雖然被封了七情,可六慾還在。”
經她一提纔想起這茬兒,慕桐裝作一副瞭然的樣子點點頭,“嗯,還有嗎?”
這麼聊天頗爲無趣,清弦也提不起點興致,如今她也不想和慕桐鬧的太僵,適可而止就可以了。望了她一眼,禮貌的笑笑,轉身離開。
該有的既都到了位,且又不失她曾爲天仙的身份,很好。
等到她只剩下個背影的時候,慕桐才倏地笑了出來,她當是清弦找上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原來不過爾爾,嚇得她白提心吊膽好一會。
無奈的搖搖頭,繼續朝前走去,正好望着不遠處那座紅色殿宇,可不就是紅閣嗎。許久未見月老,倒是有些想念他,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去瞧瞧他,順道問問他有沒有什麼更直接的法子把手上的紅線給砍了。
開門的是絳兒,再三確認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慕桐後,才說道:“你先在此等上一等,我去稟報老君一聲。”
“去吧去吧。”慕桐很是大氣的擺擺手,左右她又不是第一次站在門口等人,等着等着就習慣了。
很快的絳兒又回來將門拉開,“進來吧,老君在主殿等你。”
“多謝。”
把絳兒甩在身後,慕桐輕車熟路的往主殿那兒過去,左右她是認識路的,也不用人帶。而且那絳兒小仙對自己本來就有那麼丟丟意見,怎可再麻煩他做事呢。
進到主殿裡,正好見着朱兒小仙站在月老身邊,低着頭手指絞着衣袖玩兒,聽到響動後悄悄擡頭,衝她咧嘴笑了下,馬上又低下頭去。前後不過眨眼的時間,得虧慕桐眼神好,不然怎麼看得清楚哦。
月老靠在椅子上看着慕桐,“慕桐小仙光臨紅閣,有何見教?還是說想要再討根紅線?”
“都不是。”慕桐不等月老請,自己乖乖在旁邊坐好,然後提出她的問題,“敢問月老,我能不能自己將紅線斬斷?”
聽到有關要把紅線斷掉的事情,月老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怎麼,你們都不滿意我牽的紅線嗎?”
“如果非得要給個理由的話,那約莫是這個樣子吧。”慕桐自己告訴自己,不能亂騙人,得實話實說,不然會遭天打雷劈的。
月老有些煩躁,偏頭問着朱兒,“我牽的紅線有那麼差嗎?”
“不差,老君牽的紅線向來是最好的,那些想要斷紅線的人,都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非得自己找罪受。”朱兒不露痕跡的拍着月老的馬屁,希望他可以快點放自己走。
聽到這個月老心裡還算滿意,又看了眼慕桐,“你和玹晟不都已經成仙侶了嗎,難不成仙命簿上的線你也劃掉了?”
“難道不可以嗎?”慕桐好笑的反問着,她想要和誰在一起,不應該是她的自由嗎?憑什麼他們給自己牽了就一定要一直作數,和玹晟在一
起的是她又不是他們。
月老強擠出一個笑容,“可以,當然可以,你們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那月老能說說怎麼斷掉這紅線嗎?”慕桐把正題拉回來,她現在只想快點得到答案,然後離開紅閣,甚至於離開天宮。
給了後面的朱兒一個眼神,示意讓她出來解釋這件事。
領命的朱兒又擡起了她的頭,像背詩一樣流利的把要求給說了一遍,“小仙想要自己斬斷紅線是不可能的,因爲她沒法看到紅線。若是達到臨神的修爲,只需用法術將紅線逼出來,用自己的修爲去斬斷它。不過斷紅線這種事情是有代價的,雖說並不大,頂多是廢掉自己近百年的修爲吧。”
“近百年?”慕桐有些驚訝,“朱兒小仙你沒說錯時間吧?”
朱兒瞥了她一眼,“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慕桐凝神在自己的右手上,下一刻白淨的手指上就多了幾根纏繞的紅線。對面的月老很是驚訝,什麼時候慕桐的修爲達到這種地步了?
見她擡手比作手刀準備朝紅線上砍去的時候,月老默默移開自己的視線,現在的這些年輕人真以爲紅線很好得來嗎?他們再這麼繼續砍下去的話,就不在他們手上綁紅線,讓他們孤獨一輩子去。
手起刀落,那根紅線輕飄飄的落下,還沒到地上已經消失不見。
月老忍不住嘆氣,“你會後悔的。”
已經走到這一步的慕桐,腦子裡是不會有這個想法出現的,很是平靜的回答着,“不論會不會後悔,我都已經斷了,隨緣吧。”
聽到她這種輕飄飄的話,月老心裡在滴血,“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嘴裡的那些隨緣,就是靠我一手牽起來的嗎?”
慕桐很老實地搖搖頭,假裝抱歉的說道:“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辛苦月老您了,怕是還得在我們幾個人身上費些心思,或者你若覺着心裡氣不過,大可以把我們的桃花全給斷了,孤獨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兒。”
最聽不得這種話的月老此時恨不得把她給趕出門去,但他又還想知道一件事,“你的修爲爲什麼會增長的如此之快,以你的樣子應該不會達到那麼高才對。”她還是個小仙,修爲怎麼會到臨神邊緣呢?
關於這一點,慕桐只是稍作提醒,“估摸着是我太幸運,讓我能和玹晟過上一模一樣的日子,只不過我比他運氣差些,他是生在天宮,而我生在凡界。”
和玹晟一模一樣啊,那不就是有奇脈嗎?這年頭奇脈都這麼不值錢的嗎,是個人都說自己有,雖然就兩個人,但那真的是很可氣啊,雖說他們的日子過的並不會好到哪去,可能比正常人過得更加的慘。
月老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漠,“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出,慕桐臉上的表情充滿驚訝,“我?走?”
後頭的朱兒又代爲說話,“老君既然都這麼說了
,慕桐小仙還是自絕些吧,這段日子裡老君一直沒歇息好,都在爲這些事情勞神勞力的,慕桐小仙不要打擾到他的好。”
好吧,慕桐站起身跟月老告別,“辛苦月老,你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嗯。”
還沒等慕桐的腳跨出去,月老就轉頭問着朱兒,“難道我的水平當真越來越差了?怎麼他們這些人動不動就來找我說要斷紅線的。”
朱兒耐心地回答着:“老君不要放在心上,他們要斷掉紅線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到時說不定他們還要來求着您給他們綁回紅線,到時你甭搭理就是。”
“朱兒最近腦子倒是變得靈光起來,說話都中聽了些。”月老沒有半點顧忌的誇着她,好像就是要讓慕桐聽見一樣。
在門邊停了會,慕桐什麼話都沒說,朝着大門那處走去。
重新綁回紅線嗎,只怕到時不是他們來求着他,而是月老自己心裡忍不住,又給他們都綁上。月老和司命是一類人,都屬於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喜歡在旁邊添柴加火、添油加醋的人。
不知怎麼的,她還是走到了玹晟的殿宇門口。現在的她雖然是仙界中的一員,可天帝並沒有半點準備分她一座殿宇的意思,她也不想去提,那些時間就一直和玹晟住在一塊兒,向來也算是不錯,可現在弊端就顯現了出來。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幾次想要擡手敲門,又放下了手。正當她躊躇不定時,門一下子被拉開,不是玹晟,而是樂弦。
“慕桐小仙過來,有何貴幹?”聽着這話,慕桐心裡頗不是滋味,難道不應該是反過來,她來問樂弦到此有何貴幹?
慕桐將自己的心思都藏在心裡頭,面無表情的問道:“玹晟人呢?”
“他與你怕是已經沒關係了吧,你要來找他的話,是不是得提前遞上名帖,這樣纔像話啊。”如今的樂弦讓慕桐心裡很是煩躁,可她偏生又怨不起來,畢竟她也曾是這樣的人。
對上樂弦的眼睛,再次問她:“玹晟人在哪裡?我只同他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樂弦的頭靠在門上,臉上的笑容帶着些嘲弄,“慕桐你也不傻啊,他若是想見你的話,來開門的人就不會是我。”
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慕桐不得不承認這點,深吸一口氣,“那勞煩樂弦仙姬幫我給他帶上一句話。”
“你先說是什麼話,我考慮考慮要不要幫你轉達。”
慕桐用力的抿着脣,她自己沒發現她力度有多大,可樂弦是全看在眼裡,她的臉上嘲弄的笑意更深。這一切不過都是他們自作自受造成的,能怨誰呢。
“告訴他……跟他說……”慕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搖搖頭說:“算了,就這樣吧。”
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留下,轉過身離開,也不知道後面把門拉開的玹晟臉上的表情有多急切;更不知道她移身走時,跟在後面的玹晟差點就能拉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