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李毅山怎麼想的,竟然把這倆人請到一起了。
或許是和兩邊都有一定交集,哪邊都不想得罪吧。
畢竟在我們國家就有這樣的客套行爲,如果請客的時候漏掉某個人,就等同變相地在說和他的關係也沒那麼好。
客人來不來是一回事,但請不請卻代表着主人的態度。
估計李毅山也夠鬱悶的,這兩個人竟然沒一個認慫的,明知道對方會來,都好不讓步地選擇到場。
我看到羅麗向江安寧迎了上去,而李毅山則向李剛迎了上去。
很顯然,是在避免兩人有直接碰面產生衝突的可能性。
我和陳安琪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幾乎一直在打量這兩個人的動向。
“先生,女士。請問你們兩位要喝點什麼?”一個穿着得體的侍者向我們走前,微微欠身行禮。
“威士忌,加綠茶和蘇打水,不要加冰,謝謝。”陳安琪微笑地回答。
我去,看來妻子經常和各種老闆應酬,對這些倒是很瞭解。
可我從沒參加過這樣正式的聚會,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什麼。
頗有點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可誰還沒個第一次是吧?
這不丟人。
“我不能喝酒,有其他飲料嗎?”我衝侍者問道。
“檸檬汁和柳橙汁。”使者微笑道。
“柳橙汁,謝謝。”我回道。
“稍等。”侍者應了一聲,便取飲品去了。
就這麼耽擱一會,我看到羅麗還緊陪在江安寧身邊,但李毅山卻沒緊看着李剛了。
沒辦法,畢竟他是生日宴會的主人,要應酬的人太多了。
和江安寧的泳池派對不同,李毅山的客人,顯得三教九流都有,但就是和電視媒體之類的公家單位八竿子打不着邊。
我看到有虎口紋蠍子的男人,也有脖子上紋一朵妖豔玫瑰的女人,抽起煙講起葷段子來比男人還帶勁。
而李剛和江安寧的關係網也很可怕,哪怕這是李毅山的聚會,似乎也有很多熟人。
我和陳安琪接過侍者端來的飲品,在一旁靜默地觀察着。
“謝謝。”我和妻子向侍者道謝。
“不用客氣,甜品在前面桌上,喜歡什麼可以自取。”
“如果有需要幫忙,也可以叫我。”侍者露出職業性的微笑,端着托盤離去。
我突然想到一句細思極恐的話。
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一直緊密盯着李剛的動向,卻突然發現他轉過頭來,和我四目相對。
這個老畜生嘴角向一邊勾起,露出一個說不上感覺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只能說令我聯想起了《動物世界》裡面的非洲鬣狗。
這東西極端兇悍,連動物的骨頭都能啃爛吞下。
而且極爲陰險狡詐,還會咧嘴露出一口森冷鋒利的獠牙獰笑,樣子十分可怖。
李剛方纔的表情,就讓我莫名想到了鬣狗。
“失陪一下,見到個朋友。”李剛突然端起一杯紅酒,和身邊的人歉意地笑道。
他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踱步而來,手中半杯紅酒在輕輕搖晃着,和空氣充分混合。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暗自攥緊了拳頭。
我沒有主動過去找他,他倒是向我走來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的心臟莫名地跳個不停。
就是這個中年男人,在我和他面都沒有見過一次的前提下,幾次差點要了我的命?
那些仇恨堆積在一起,讓我在瀕臨爆發的邊緣苦苦掙扎。
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在這裡動手,不然吃虧的人只會是我,也極度對不起李毅山和羅麗。
“老公。”陳安琪突然開口,將我的手拉了過去,放在掌心輕輕拍了兩下。
我看向她擔憂和安慰的神色,心裡一沉,勉強笑了笑。
“周國鵬是吧?”李剛站在我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雖然他早已有了殺我的心思,但卻能做出一臉微笑的樣子。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要什麼樣的城府,才能剋制得住那種不惜代價、瘋狂想要弄死一個人的衝動,還擠出一張自然的笑臉。
我真心很不擅長應付這種複雜的局面,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但李剛卻不以爲意,而是呵呵一笑,轉頭又看向了陳安琪:“果然是個美女,就是有點可惜。”
他沒有說可惜了什麼,但卻用鄙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老子特麼——
“老公,”妻子輕輕拉住了我,隨後衝李剛露出一個笑容,“謝謝你的誇獎。”
李剛稍微有些詫異地看了陳安琪一眼,似乎沒想到她這麼沉得住氣。
我也反應了過來,李剛明顯是過來激怒我的,就想着讓我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傻事,然後借題發揮。
很噁心人,偏偏我還真不能妄動。
我心頭一動,突然“友好”地笑了起來,小聲地說道:“李董,我草泥馬。”
李剛懵逼了。
陳安琪也詫異地看着我。
但我卻笑得很禮貌——想膈應我?是不是覺得多活一些年頭,噁心人的功夫就比我高了?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李剛眯起了眼睛,酒杯上的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這麼犯賤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不僅要草泥馬,還要日你先人闆闆。”我笑呵呵地說道。
別人遠遠看到,指不定以爲是好朋友之間的聊天,絕對想不到我在對他進行何等怨毒的咒罵。
我看到李剛的胸膛起伏了幾下,酒杯裡的紅酒都在不住地盪漾。
嗨呀,氣不氣嘛?
“你就只會罵人嗎?”李剛冷笑一聲,再沒了絲毫掩飾。
“自己過來找罵,不是犯賤是什麼?”我直接回懟道。
氣氛一時有些劍拔弩張,直到李毅山抽空趕了過來,纔將這個場面控制住。
我和李剛都做出很和善的樣子,和他有說有笑的。
但似乎就是嫌局面不夠緊張,我身後又傳來了江安寧帶着笑意的聲音:“李剛,真是巧啊。”
“哦,江董,有什麼巧的?”李剛冷笑一聲。
“昨天我纔去監獄看了你兒子,你說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