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內心是凌亂的,沒能叫出口來。
說不清該笑還是哭,被他這一手打得手足無措。
你大爺啊,這麼大的事你就不能早說嗎,藏着鑑定書當傳家寶嗎?!
不過江安寧和陳安琪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在,那自然是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的。
陳安琪在看了鑑定書之後,也猛地瞪大了雙眼,驚駭萬分地看向江安寧:“你是我···哥?!”
“我沒聽我爸媽說過,我有個哥哥啊!”
江安寧冷笑一聲,道:“他們敢說嗎?跟你說,在你之前我們其實還有個孩子,只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跟你說如果不是你哥被拐走了,我們根本沒打算生你出世?”
“你們老家後山有個小墳包,知道是給誰的嗎?”
“我!”
江安寧神色稍微有點猙獰,幾乎是低吼出聲:“他們以爲我死了,這麼些年不是急着找我,而是給我立了個墳!”
“那算什麼破墳?沒有燒過紙、沒有上過香,甚至連名字也沒有立一個。”
“你爸媽根本就沒想面對這件事,只想逃避,生害怕別人知道一樣!”
震驚。
只有震驚,我和陳安琪都懵逼了。
我估計妻子也只是想讓他來說明一下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但沒想到捅出來這麼一個重磅消息。
江安寧長吐出一口濁氣,情緒稍緩道:“現在我出人頭地了,可我不覺得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這對父母,我是永遠也不會認的!”
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大舅哥,你他喵玩我呢?
就算你不想認親生父母,也不用瞞我們這麼久吧?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們,不是比什麼都好嗎?
“大···大舅哥。”我喊起來還是覺得很彆扭。
感覺這事超過了我的接受範疇,簡直是他孃的兩級反轉。
呀兒喲,我還跟大舅哥打過架?大舅哥還一度極度看不上我,覺得我糟蹋了他妹妹,甚至不惜督促江藝來橫刀奪愛?
我心中像是有千萬頭羊駝奔騰而過,一片凌亂。
“就算你不想認他們,也沒必要瞞着我們這麼久吧?”我再也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
江安寧睨了我一眼,說道:“最開始我看到陳安琪跟你過得很慘,你能懂當哥的心情嗎?”
“我一度覺得她眼瞎了,然後想着能不能扶你一把。”
我情不自禁地插話道:“後來覺得我爛泥扶不上牆?”
“答對了,”江安寧冷笑一聲,“你甚至還婚內出軌,我沒直接弄死你,都是覺得她對你情根深種,可能接受不了。”
“我轉念一想,她這麼喜歡你,硬拆散你們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我打算用自己的出現,給你們製造矛盾。”
“你他——”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就罵出了聲。
或許在他的位置覺得很理所當然,但在我聽來我真想罵娘。
但轉念一想好像不對,那不是罵我丈母孃嗎?!
“嗯?”江安寧面露威脅之色,微微眯起了眼睛。
冷靜冷靜,這是大舅哥。
“你他孃的還真是個天才,”我迅速改口,腆着臉說道,“真是爲了妹妹用心良苦不擇手段的好哥哥。”
嗯,好像不擇手段這個詞是貶義的,一不小心說了心裡話。
江安寧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江藝更讓我放心,所以就讓他去照顧陳安琪了,希望他們能擦出點火花。”
擦你妹啊?
我去,這話不對,怎麼能罵我自家媳婦·····
我聽得心裡萬分鬱悶,你得是有多不待見我這個妹夫?
昂?有你這麼當大舅哥的嗎?
其實後來的事情不用他說,我也能夠明白了。
現在江安寧交代出實情,其實就代表着對我的認可。
他對我的觀感有極大轉變,覺得我能夠獨當一面了,並且還救了他一命。
“那爲什麼後來不告訴我?”我無奈道。
“一方面是因爲,我只想認一個妹妹。”
江安寧沉聲道:“我爹是江天陵,沒有媽。”
他對自己原生家庭的痛恨,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
“另一個方面,”江安寧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你可能要涼了。”
“畢竟你有大案在身,萬一要是去了,也能讓你走得安心些。”
“至少你會以爲,你在意的人還有另一個選擇,不至於無法承受你的離去。”
我聽得牙癢癢,一度想捶死他:“那你還是爲我好咯?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這是藉口,絕對是藉口!
這貨自己不敢面對,想逃避自己的家庭關係,還非得說是爲了我好。
“隨便你怎麼想。”江安寧睨了我一眼,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情。
慪死個人。
算了,我大概知道前因後果了。
江安寧是妻子失散多年的哥哥,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差點沒把我頭給砸暈。
江安寧對我這個問題感到很好笑,調侃道:“不然你以爲呢?”
“世界上有這種男女之間的感情?陳安琪如果不是我的誰,我還願意爲她搭上一切,甚至差點命都賠上?”
“你怕是有點相信童話。”
“世界上信誓旦旦的承諾太多了,真正敢爲愛人不顧性命的有幾個?更別說本就不在一起的人,至少我是不信。”
江安寧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而陳安琪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哥哥,也顯得很懵圈,一度顯得手足無措。
所幸江安寧也沒有跟她大敘兄妹情的意思,只是將手揣在了褲兜裡,站起來露出一個微笑:“陳安琪,你還是幸福的。”
“不說你那個狗屁老爹,至少有兩個男人願意爲你豁出性命。”
“一個是你男人,一個是你哥。你誰也不能丟,不然我不答應。”
江安寧轉身離開了病房,只留下哭得泣不成聲的陳安琪陪在我身邊。
她說自己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看江安寧的第一眼就覺得親切,爲什麼出了事就能想到他幫忙。
原來有些流淌在血液中的東西,是無法割捨的。
就像一些雙胞胎之間會有心靈感應,科學也難以解釋,只能歸咎於契合度太高,DNA過於相似。
這種相似,甚至高於和父母的對比,畢竟只有他們一半的遺傳。
我伸手去牽陳安琪的手,她躲開了,像個置氣的小女人:“你不是覺得我跟別人有什麼嗎?”
“道歉!”
我嘆了口氣,聲音柔和了下來:“對不起。”
我說還想和她如約舉辦那場婚禮。
面對陳安琪閃爍着淚光的眼神,我向她再次伸出了手。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