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起晚了,鬧鐘都沒能將我準時叫醒。
困到炸裂,精神狀態奇差無比。
我幾乎是靠着毅力爬起了牀,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一個勁往臉上拍,讓自己清醒一點。
哪怕心裡還有萬千種思緒,我也只能將其收斂起來,去到公司照常上班。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剛到公司我就發覺不對了。
警察。
他們有搜查令,在整個公司的各個地方搜查什麼東西。
羅麗都罕見地來了公司,眉頭緊鎖。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這才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沉聲道:“李毅山出事了。”
我心頭猛地一跳,心說最近到底踏馬怎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怎麼回事?”
“航空管制,飛機晚點,他被警察捉走了。”
“罪名很多,還有不少證據,沒得洗。”羅麗苦笑一聲,拉過椅子,像是被抽空力氣一般坐了上去。
我是萬萬沒有想到,李毅山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
眼看都能逃出生天了,內心一定很崩潰吧?
我嘆了口氣,只能勸慰羅麗想開點。
這種事情,誰也幫不上忙。
想跟法制機構對着幹?
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羅麗悄悄告訴我,說她爹都不敢管這件事,還讓她撇得一乾二淨,千萬不能惹火燒身。
這讓我想到一句話。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李毅山想扔下羅麗,直接跑到國外去避難。說不定攜帶着一筆鉅款,取出來之後還可以在國外過美滋滋的生活,天天左擁右抱金髮碧眼的美女。
而羅麗現在也是,想盡一切辦法要撇清和李毅山的關係,並說那些他犯的事情都不知情,不存在知情不報的情況。
李毅山倒臺,就不再是一個人的問題。
據說警察昨晚通宵審案,要將犯那些事的人全部拿下。只是李毅山終究是個特別義氣的大佬,哪怕說可以從輕發落,也沒有供出任何一個人。
因爲他們幫派有先前出事,被處以死刑,或者才非法活動中當場死的。李毅山就全部推給了這幾個人,然後供認不諱說是他指使的。
警察當然不信。
不得以之下,今天他們就來突擊檢查公司了,希望能發現什麼證據。
但很顯然,一無所獲。
其實我還有點擔心,李毅山爲了減輕罪名,把我假裝精神病行兇的事情供出來,顯然是我多慮了。
整個公司都被這件事鬧得亂糟糟的一片,上班時間大家都在小聲的議論紛紛。
其實就像讀書時的情景一樣,大家都以爲自己的聲音很小,但加在一起就嘈雜不堪。
人事和財務直接來找我和羅麗了,說是董事長沒了怎麼辦。
羅麗想了想,決定開個會議,說先內部選出一個暫理董事長。
就跟我預想的一樣,整個公司上下的管理層除了吳淺溪,全都投給了羅麗。
我沒有表態,只是保持沉默。
公司理了羅麗的人脈和關係,絕對是不行的。
這件事就定了下來,羅麗私下告訴我,說如果她坐穩這個位置後,將把CEO一職交給我兼任。
“好。”我倒是坦然地答應下來。
“話說回來,你真不想當這個董事長?你如果爭取的話,很有機會不是嗎?而且比我做得好。”羅麗突然向我問道。
“不了。”
我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不是什麼多優秀的人,但恩怨還是分得清楚的。”
“而且這個公司本就是你和山哥的心血,你們投了那麼多資源,我沒道理來鳩佔鵲巢。”
羅麗嘆了口氣,道:“真的不眼紅?”
“知足常樂,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就是想更進一步,也不會做這種事。”我呵呵一笑,站起身來。
如果不是狗日的生活所逼,我想我現在都還不會和人算計來算計去,還是那個農村長大的老實人。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
我說完這句話,看到羅麗點了下頭,也就走人了。
當天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來自江安寧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喂,安寧哥,好點了嗎?”
“好多了。”江安寧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只是因爲感染傷口發炎了,估計還要住院一段時間。”
“那你好好休息。”我說道這裡,沒忘了提醒道,“對了,李毅山被抓了。”
“我知道。”江安寧嘆息了一聲,“其實他可能早就想過這一天了。但凡混黑的,我就不信沒有假設過這一天。”
“本來就是在懸崖上走鋼絲,誰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栽?”
我只能“嗯”了一聲,心頭沉甸甸的。
我和他都陷入沉默了,半晌他纔打破這種詭異的沉默:“這次的事情,謝了,欠你一條命。”
江安寧這話說得很誇張,不是欠我人情,而是一條命。
“安寧哥,”我改了稱呼,沉聲道,“不能這麼說。欠你人情,就當我還上了吧。”
“哈。”
電話那頭傳來他的笑聲,隨後道:“我覺得自己的命比什麼都值錢,你欠我的人情算什麼?”
“而且,”江安寧的聲音低沉下來,“你不欠我什麼。我所做的一切,和你遭受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陳安琪而已,並沒打算幫你什麼。”
“你仔細想想,不是嗎?”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想到了我和江安寧爲了陳安琪的那種奮不顧身。
能力有多寡,能做到的事情也不一樣,但心卻是一樣的。
“安寧哥,”我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你喜歡陳安琪嗎?”
江安寧頓了一下,向我反問道:“你什麼意思?”
“回答我。”我堅持道,卻悄悄紅了眼眶。
那邊沉默了良久,隨後認真道:“她比我更重要。”
我心裡一片酸澀,強顏歡笑道:“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我默默帶上了耳機,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往往做出重大決定之前,都需要冷靜,而不是感情用事。
我隨便聽了首歌,然後更難受了。
“假如我年少有爲不自卑,懂得什麼是珍貴。”
“那些美夢沒給你,我一直有愧。”
人矯情的時候,聽什麼都像在唱自己。
可惜我不是年少有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