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這個問題一出來,陳安琪的當季就愣了一下。
眼看情況不妙,我立即插話道:“媽,也不慌這一時半會的嘛。”
“我們公司現在正在上升期,我和陳安琪的事業也纔剛有起色,要是請個一年的孕假,那老闆怎麼想?”
我撒了個謊,將理由歸結在工作上面,隻字不提妻子身體的問題。
農村這邊的思想觀念我是知道的,要是聽到懷不上孩子,那還不得炸毛了?
就算我父母人還比較開明,也許不會計較這種事,可心裡面至少會很難過吧?
就跟讀書那會報喜不報憂一樣,我覺得很多在外務工或者上學,害怕父母擔心的人都沒少幹過這種事。
妻子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媽聽了這話,嘆了口氣,又勸說我們。雖然知道我們工作壓力大,但這種事情最好也不要耽擱云云。
我就一個勁點頭,“嗯”個不停:“媽,我們知道的。等這段時間過去,公司渡過發展期就差不多了。”
“行了,”我爸衝着我媽,插話道,“孩子都這麼大了,還當他不懂事?怎麼權衡處理他自己心裡有數,還用你來教?”
“我這不是着急嗎?你就不想抱孫子啊?”我媽也不樂意了,向我爸說道。
“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我爸有些無奈,“看看人家江藝吧,孩子好不容易帶個朋友回來玩。”
“你就這麼一直談自己的事情,把客人都冷落了?”
江藝聽到這話,苦笑道:“叔叔阿姨,不礙事。別太客套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真是感謝我爹,還幫我把話題岔開了,親生的無誤。
看得出來,我爸還蠻喜歡江藝的。
作爲那個年代能進公家單位的人,他都算是“知識分子”了。上個世紀的省中學,還有大專獸醫專業,其實也算佼佼者。
兩個人竟然聊起了書法,我爸的一手毛筆字也是讓我自慚形穢。都不知道筆下有龍蛇的男人,怎麼就生下了我這個書法一竅不通的人。
我爸對江藝的古箏很感興趣,說他小時候也自學過笛子。
“不過老咯,後來忙着這點工作,尤其是有了周國鵬之後,什麼興趣愛好都放下了。”
我爸談到這裡,還有些感慨:“以前我還能教他寫作,跟他談‘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領導。”
“現在啊,讓我寫個工作總結都寫不出來,還得靠百度幫忙。”
聽到我爸說自己老了,我莫名地覺得有些心酸。
事實上不是他的輔導,就我們鄉村小學那種教育水品,我連中學都進不了,更不用提省重點高中,以及後來的重本院校。
“叔叔不老,還很精神。”江藝開始說好話了,“要是沒生錯年代,可能會有一番作爲也說不定。”
我媽“嗨”了一聲,搖頭打擊道:“算命的說了,你叔叔啊秋草逢爽,懷才不遇的命!”
“媽,你還信這些?”我忍不住問道。
“怎麼就不信了,你聽聽看多靈?”我媽堅持道,看來受農村的思想影響很大。
我總覺得這種東西,只是算命的人察言觀色,通過問話之類的手段推斷出來,再套一個說法推出去唬人的。
不過我也沒有解釋,畢竟說了她也不會聽。
還經常給我發一些微信公衆號上,危言聳聽的假消息。
什麼“這兩種食物不能一起吃,已經有數百人進醫院了!速轉朋友圈!”
什麼“震驚!肉鬆餅上面的肉鬆竟然是棉花做的,不能再吃了!”
好像那一輩的中老年人都很信這些奇怪的東西,你跟她解釋也聽不進去,只能鬱悶地感嘆一聲“沒轍”。
我問了一下爸媽,尹成林這貨在不在家。
這麼久不見,竟然還有點想這個殺馬特貴族瓜皮。
“不在,聽說趁着五一去找姑娘約會了。你是不知道啊,鬧得沸沸揚揚的,恨不得整個鎮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似的。”我媽笑得蠻開心的。
“尹雪?”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個跟他在醫院聊得很歡樂的妹子。
就是尹義川這逼重色輕友,把我趕到醫院走廊去睡了,搞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你知道啊?”我媽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覺得這是件好事。
搞不好尹成林這個瓜皮,爲了女人都會在蓉城定居了。
“他爸還好吧?”我忍不住關心道。
“蠻好的,聽說兒子去見女朋友,一個勁催着他去。”
“唉,他爹也很不容易啊。還跟尹成林說,不要重蹈他的覆轍,好好珍惜女朋友,他一個人在家也沒事的。”我媽不勝唏噓。
就一個普通中年婦女,都喜歡聽和講這些八卦,還帶着發表點自己的看法。
然後我爸就嘆着氣說她了,成天就只知道八卦云云。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們這樣沒什麼顧慮地駁兩句嘴,好像還蠻開心的。
我們就吃了些零食,就打算回鄉下去了。
我爸媽讓江藝再多玩會,他也是婉言拒絕,說得幫我們佈置準備一下婚禮現場。
然後又是一番感謝和客套,當然不用贅言。
這種鄉鎮的交通不怎麼方便,也就兩輪車載客,連三輪車都很少見。
所幸我們運氣還不錯,剛好遇到一輛要去迎安那邊的三輪車,除了鄉間小道那一截完全順路,也就坐在了後面。
這一路江藝就沒少過被關注,別人都議論紛紛的。
在蓉城還算常見的穿着,到了鄉下就跟看妖怪似的。
特別難得,上次回家都是陳安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男的女的都想多看幾眼的樣子。
這次竟然目光還在一個男人身上了,還有人議論他到底是男的女的。
江藝倒是泰然自若,在三輪車開動後,還感嘆說好多年沒坐過了。
我們下車之後,三個人就走在鄉間的碎石路上。
一路有說有笑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覺得特別輕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女人喊救命的聲音,還有幾個大漢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日,這女人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