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回到昭容殿時,周含煙已經在桌前等他。桌上是清粥小菜,雖然不甚華麗,卻簡單平淡。
周含煙起身,招呼司馬逸坐下來用膳。司馬逸坐到桌前,突然伸手將周含煙拉入懷中,在她額頭狠狠地印下一吻。
“啊,你幹什麼?”周含煙掙扎着推開司馬逸,臉都緋紅起來了。
怎麼說現在也是守孝期,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被別人看到該說閒話了!
司馬逸神色飛揚,爽朗的笑道:“這是給我老婆的獎勵,我的老婆讓後宮許多無辜女人免於殞命,是大功臣,誰敢說她的不是?”
他臉上滿是自豪之情,恨不得再將周含煙納入懷中親吻。
周含煙聽到司馬逸說這樣的話,已經基本明白了發生什麼事情。她猜想着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期望進行着,心下不免也開心起來。
“太好了,我爹提出那個意見被大家認同了,所以你順應大家的意見,放過那些無辜的女人了是嗎?”周含煙想到自己幾句話挽救了那麼多女人的性命,有些飄飄然起來。
司馬逸捏着周含煙的鼻子笑應道:“是啊,你這膽大包天的女人,膽敢給你爹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主意,若是朝堂上無人就坡下驢贊同,你講你爹置於何地了,嗯?”
周含煙信心滿滿的撇嘴兒,“切!少嚇唬我了,我知道這個主意肯定行的通。我都讓莫顏暗中打探過了,宮中那些妃嬪貴人和秀女,一部分都是大臣們的親人,所以他們纔不會拒絕我爹的提議呢。退一萬步說,就算因爲老祖宗的先例擺在那兒,沒人敢贊同我爹的提議也沒關係啊。我爹馬上就要辭官頤養天年,說錯什麼話你也不會怪他嘛!”
司馬逸笑的越發深沉,“你呀,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善良。你以爲你苦思冥想這個法子救了很多人,那些人就能感激你了嗎?”
周含菸嘴撇的更高了,“無所謂,我這叫心胸寬闊,只求問心無愧!”
纔不需要別人感激呢!
司馬逸知道自己的妻子豁達,也不在與她嬉鬧打趣兒,而是喚來安公公,一邊與周含煙用早膳,一邊讓安公公給周含煙描訴金鑾殿上羣臣誇讚周含煙那一幕。
只聽安公公繪聲繪色的說:“娘娘,您是不知道啊,那些大臣一下早朝立刻將丞相大人圍起來,爭相詢問他如何想出這樣絕妙的點子。然後丞相大人一本正經的回答是娘娘想出來的法子,結果那些大臣們都大吃一驚,直誇娘娘有母儀天下的典範,是未央皇朝臣民的福氣呢!”
周含煙見安公公誇張的樣子,險些笑的噴飯。因爲還在守孝期間,她是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的。這該死的司馬逸,混蛋臭男銀,他一定是故意讓安公公逗自己開心丟臉的!
午後,太子府來人傳話,說側妃周小柔身體不適,臥牀咳嗽不止。
司馬逸蹙蹙眉頭,未曾表態。周含煙見了,便上前代爲吩咐道:“弄兩臺轎輦,去將兩位側妃安排進宮。柔側妃身體不適,自然是要請太醫看看。明日殿下就要登基了,閆側妃也該安排進宮纔是!”
來人領命,退了出去。
司馬逸嘆了口氣,將周含煙擁入懷中,開口愧疚的道歉:“煙兒,對不起!”
他不能給她唯一的永恆,甚至他登基稱帝后還要冊立周小柔同爲皇后。周小柔是他的責任,是他不得不償還的債!關於這一點,他真的覺得很抱歉,很對不起周含煙,對不起這個他深愛着,也深愛着他的善良女人。
“沒關係,只要你心中只裝着我一個,我不會計較那些虛名的東西。況且,你也不是委屈我做小,我也是皇后嘛,所以真的沒關係的!”周含煙無所謂的擠出一絲笑,反手擁住司馬逸。
她知道司馬逸的爲難之處,關於立周小柔爲皇后的事情,周含煙心中是有一點不悅,卻也不至於遷怪於司馬逸。只要周小柔安安分分的,她就權當對方是空氣好了,無所謂的!
司馬逸與周含煙相處久了,十分了解周含煙的性情,知道她在乎什麼,不在乎什麼。皇后的身份只是一個虛名,多給了周小柔一個那樣的同級身份,周含煙不會在乎。但是在感情方面,周含煙是很小氣很狹隘的,司馬逸能做到的就是以後專寵周含煙,將自己的所有的愛情都給周含煙一個人。
他在周含煙的額頭印下一吻,很認真的宣誓道:“煙兒,你放心,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我司馬逸的女人就只有你一個。你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但你一定會是最後一個女人!”
沒有說煽情的愛啊情的,而是用另一種方式訴說愛戀。周含煙重重點頭,她相信司馬逸!
半個時辰後,閆初夏和身體不適的周小柔被接進宮來。司馬逸讓安公公給她們暫時安置在別處的宮殿居住,周小柔咳嗽症狀加重,一直吵着要見司馬逸,司馬逸無奈之下只得去見了她。
“逸,你終於來看我了。咳咳,這幾天你不在府上,咳咳,我好想你啊!我......咳咳,我好難受,渾身都好不舒服。我好怕......好怕自己就這樣去了,我還沒有看到你當上皇帝,還沒有當上你的皇后,咳咳,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周小柔看到司馬逸來了,忙掙扎着坐起身,一把將司馬逸抓住不肯鬆手。
那模樣兒,就好像是生怕司馬逸會跑掉似的!
司馬逸吩咐安公公去請太醫前來,他一邊輕輕地拍撫周小柔的後背,一邊安慰她別多想,“不會有事的,你會好起來的。明日我登基了,還要封你爲皇后呢,所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知道周小柔在擔心他說話不算話,不立她爲皇后,所以司馬逸立刻信誓旦旦的做保證。她喜歡虛名的東西,那自己便滿足於她又何妨?
果然,周小柔聽到司馬逸的保證,立刻眉眼間掀起喜色,咳嗽的症狀也輕微了。
夜晚來臨,最後一個守靈的夜晚,閆初夏和周小柔作爲司馬逸的側妃,自然是要去靈堂守靈,送先皇最後一程的。而司馬敖和畢如萱也進宮來了,與十三皇子司馬熙,小公主司馬薇一起全部跪在靈堂前,身後是司馬安邦生前被寵幸過的所有妃嬪。
這一夜,大家一直跪到凌晨。寅時三刻,東方的天際已經逐漸掀起魚肚白的微弱亮光。大臣們身穿素服前來爲先皇送行,長長的送葬隊伍像一條巨龍蜿蜒起伏,一直延續到未央皇朝皇陵。
安葬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節,因爲擔心衝撞了先皇的靈魂,所以整個過程都不準啼哭,不準大聲喧譁,更不會有周含煙在電視劇中看到的那樣吹嗩吶的隊伍。
先皇臨死前曾經留下口頭遺詔,讓司馬逸登基稱帝后追封容妃爲皇后,與他葬在一起。司馬逸雖未正式登基,卻已經將做主將自己的母妃赫連容與先皇司馬安邦葬於一個陵墓內了。
天明,送葬隊伍回宮。新皇登基典禮隨即舉行,司馬逸作爲未央皇朝第六代君王,封國號爲天寶元年。
預料之中的,天保皇帝追封自己的生母容妃——赫連容爲昭容慈皇后,入主皇室靈堂。先皇司馬安邦寵幸過的妃嬪貴人們,小十三皇子司馬熙的母妃董淑妃,小公主司馬薇的母妃藍賢妃分別晉升爲太妃,二妃的子女也賞了封號。
十三皇子司馬熙封號怡親王,賜親王府邸與董太妃共同居住。小公主司馬薇封號薇雅公主,賜公主府邸與藍太妃共同居住。而先皇寵幸過的其他妃嬪和貴人們,因爲無子嗣的緣故,有願意去佛門修身養性的隨意,不願去的年紀也大些的可以留在宮中掌管宮女,做個德高望重的嬤嬤什麼的。年紀小些的可以去御繡坊做繡娘,賺取收入養活自己。
至於那些沒被寵幸過的秀女,可以出宮回家自由婚配,也可以留在宮中當大宮女。總而言之一句話,一百條路僅這些可憐的女人們選擇!
這件事情是小事,私底下按照個人意願決定即可,下詔只是讓天下人做個見證,彰顯新皇的仁愛。
之後,便是立後之事。司馬逸提出要立周含煙和周小柔兩位皇后,中宮西宮各一位,身份平級,不分大小。此事遭到大家強烈反對,在羣臣眼中,立兩位皇后已經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了。而司馬逸立周含煙爲皇后是民心所向,立周小柔那樣一個有污點的女人爲皇后就太讓人失望了。
司馬逸早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順利,便擡出當日司馬楓叛亂時周小柔捨身忘死爲他擋箭之事。他言之鑿鑿的表示,沒有周小柔的捨身相救,他今日也不會坐上皇位鳥瞰天下。所以關於立皇后之事,沒得商量,他一定要執意孤行!
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早朝就這樣以君臣不歡而散,矛盾嚴重分歧結束。下了早朝,司馬逸沒有去爲他收拾妥當的乾清宮,而是疾步匆匆朝昭容殿奔去。
那裡有等待他的人兒!
“逸!”身後傳來弱弱的呼喚,嬌滴滴的好像是要柔出水來。
司馬逸頓住腳步回頭,看到了被憐兒和翠兒攙扶着走來的周小柔。
“小柔?你怎麼會在這裡?身體不適不舒服嗎,怎麼不在牀上好好休息呢?”司馬逸問這話時,腳下已經不由自主的朝周小柔走過去了。
周小柔垂下眼瞼,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逸......哦,皇上,妾身聽聞今日朝堂上因爲立後之事,您與大臣們鬧的很不愉快。妾身心中惶恐,自知也確實沒那個能力勝任皇后之位。若不是當初妾身委身於寧王爺,又被乞丐輪暴,還無法生育了,也不會落人把柄。思來想去,因爲此事爲難了皇上,那就罷了吧。是妾身福薄,沒那好命做皇后,怪不得人。”
周小柔字字珠璣,全都說中了司馬逸心中最爲愧疚的點上。司馬逸拳頭緊攥,眸子閃過一絲說不出的悽楚之色。
深呼一口氣,司馬逸對上週小柔楚楚可憐的臉龐,堅定說道:“小柔不必爲此事憂心,朕既然答應立你爲後,斷不會食言!”
因爲心中盛載了太多的愧疚之情,司馬逸沒有看到周小柔眼底劃過的得逞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