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陌引彈奏了好一會兒,卻聽不到周含煙唱歌,便疑惑的擡起頭看向周含煙。
當他看到周含煙毫不顧忌形象的張大嘴巴,整個傻了的表情後,脣畔微揚,溫潤的笑了起來。
這個女子真的很有意思,囂張跋扈可以被她表現的很可愛,吃驚錯愕的表情也可以被她展現的令人捧腹開懷。
“姑娘,怎麼不唱了?莫不是在下彈奏的不好?”周陌引停下手,很溫潤紳士的詢問出聲。
周含煙雙眼迸發狼一樣的綠光,忍了又忍,忍了又又忍,最終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她哇哇大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桌前,一把將周陌引拉起來整個抱住。
“嗷嗷嗷,親人啊,我滴個神仙啊!你就是黑夜裡的螢火蟲指引方向,是絕望中的那抹曙光給人希望,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人,是我頂禮膜拜加三叩首的偶像啊啊啊!”周含煙就像發現了一個至寶似的,緊緊抱住周陌引就不肯撒手了。
周陌引整個人僵住,錯愕程度無亞於被雷劈。長這麼大,莫說陌生女子,就是他的親妹妹周小柔,也沒有這麼親密的抱過他!而現在.....
夏季炎熱,周陌引只穿着薄薄的衣衫,周含煙更是穿着紡紗料的裙裳。這樣緊密的抱在一起,周陌引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周含煙胸前軟軟的一團,那麼密不透風的貼附在他胸前,令他渾身緊繃着,臉頰刷的漲紅了。
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鼻腔滿是馨香的味道。二十歲的他,常年在邊關駐守,平定匪類騷亂以及小部落的侵犯,根本還未曾娶妻,更沒有過女人。
“姑......姑娘!”周陌引一開口,結結巴巴的,竟是不知該說什麼。
他該推開周含煙的,可是沒有。他的大腦不聽從他的指令,根本不肯推開面前的人兒。他喜歡那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覆着的感覺,喜歡那馨香的味道縈繞在他鼻腔內。
他想,他是中了毒,一種叫做......“一見鍾情”的毒!
不,他們已經見過一次面。如果上一次周含煙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一見鍾情,那麼這次便是二見傾心了!
司馬敖愣了好一陣子才衝上前來,拎小雞似的將緊緊抱住周陌引的周含煙抓到一邊。
他伸手戳周含煙的腦門兒,愁眉苦臉的嘮叨道:“妹子,你別這麼丟人行不行?你要是把周將軍嚇壞了,就是以身相許都賠不起啊!”
周含煙還未從震驚中平復下心情,她激動地推開司馬敖,直接撒開腳,再次衝到周陌引面前,緊緊拽住他,像是生怕他跑掉了似的。
“哥,遇到神仙啦!快點幫我抓住他,不不不,去拿繩子來,我要把他捆起來。有他在,我以後的曲子就不用愁了!”周含煙一本正經的嚷出聲,拽住周陌引的手更用力了些。那模樣兒,就像一個活脫脫兒的強盜似的!
“......”面對如此癲狂的周含煙,司馬敖和周陌引齊齊無語。
說起來不怪周含煙太激動,怪只怪原本那個樂師太笨太蠢,周含煙真怕與那個笨蛋長期合作下去,自己會少活幾十年的。所以如今遇到了精通音律的周陌引,她怎麼能輕易放過呢?
司馬敖湊上前,將情緒激動的周含煙朝一邊拉。
“妹子,別這麼丟人,給哥點兒面子成不?你瞧,周將軍的臉都被你嚇綠了!”司馬敖恨鐵不成鋼啊。
周含煙被強行拉開,拍着巴掌對周陌引驚呼道:“呀!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鎮遠少將軍是吧?我們見過面,上次在寧王府,你給我錦帕擦酒水來着。說起來我們還是老相識呢!”
“......”司馬敖無語。
僅僅見過一面就是老相識了?咳咳,忒誇張了吧?
周陌引忍啊忍,終於是忍不住,噴笑出聲,“呵呵!姑娘說的在理,你我的確算是老相識了。”
那一笑,可謂是春風盪漾!
周含煙的神智總算是拉回現實,她站直身子,撓撓頭,深知自己剛剛丟人了。
她抱歉地對周陌引笑笑,然後輕聲道:“嘿嘿,讓周將軍看笑話了,我這人毛躁的很,嚇着您了吧?”
司馬敖快速接言,“那是當然啊!你沒見陌引兄的臉現在還綠着嗎?”
周陌引連忙擺手,真誠的解釋道:“沒有沒有,只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下。姑娘爲人直爽,天真爛漫,真真是好性情!”
周含菸嘴角抽搐起來,天真爛漫?這詞兒......真夠新鮮的,用來形容她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抿着脣,周含煙大聲讚揚道:“周將軍纔是才高八斗,神乎其神呢!想不到您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卻精通音律,好了不起啊!”
周陌引謙虛的笑着迴應,“哪裡哪裡,只是鎮守邊關閒着無聊,所以打趣罷了!”
周含煙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周將軍過謙了,您這無聊打趣兒,都比某些專業的樂師強悍,真是讓人佩服呢!”
這話,是在暗中諷刺一旁的樂師。那樂師很有自知之明,夾着尾巴就溜了,連賞錢都不要了。當然,他想要周含煙也不會給的,吼吼~~~
少頃,就聽周陌引提議道:“姑娘,不如你再唱一遍,讓在下譜曲,看看有無不妥之處?”
周含煙連連點頭,“周將軍太客氣,你叫我含煙就成。能讓周將軍這樣的神人親自譜曲兒,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周陌引笑的溫潤如玉,“含煙這般說,我都被誇的飄飄然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將一旁的司馬敖屏蔽了。
周陌引落坐在桌前,修長的指尖再次撫上琴絃。音樂起,周含煙開口歌唱。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可謂是琴瑟和鳴!
司馬敖在一旁左看看彈琴的周陌引,右看看唱歌的周含煙。那兩個人彼此看着對方,目光中交流着互相崇拜傾慕的神色。
“好一對神仙眷侶!”司馬敖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的想法。
但立刻,他又否定了這種想法。雖然周含煙很優秀,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很討人喜歡。可是她......她畢竟是被七哥用過的女人了,她已非完璧。
而周陌引他再瞭解不過,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童子身。且不說兩個人在貞潔方面的落差,就只說身份地位。那周陌引年紀輕輕就是皇帝親封的鎮遠少將軍,父親是堂堂丞相大人。周含煙呢?她以前是個身份卑賤的婢女,就算現在被他認作義妹,也改變不了她低賤的身份。
所以,這兩個人無論看起來多麼適合,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的!
思考間,一曲已然完畢。
周含煙坐在桌前,雙手合十,厚顏無恥的對周陌引乞求道:“周將軍,你這麼厲害,可不可以幫我譜曲啊?我根本找不到像你這樣精通音律的人,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唱了一遍又一遍,那個樂師都彈不出曲子來。”
周陌引看到周含煙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兒,心下一軟,本想答覆幫助她找尋一個更優秀的樂師來的。可是想到如果那樣子,他就無法聆聽周含煙美妙的歌聲,所以腹黑的點了點頭,愣是改變了主意。
“好啊,含煙若不嫌棄,我樂意之至!”周陌引爽朗的開口應下週含煙的乞求,若他幫周含煙譜曲兒,交流的機會可就多了呢。
周含煙見周陌引應下,笑的合不攏嘴,“太好啦!周將軍你真是好人,那我再唱一首,你聽兩遍,然後譜曲兒,好不好?”
周陌引連連點頭說好,看向周含煙的目光可謂是綻放綠光,就像看到了獵物似的。
司馬敖悲痛欲絕的撓撓頭,只覺得蒼天大地都沒個長眼的。他好不容易拉了個下棋的對手,竟然中途被自己的妹子給劫持了。最可恨的是,他沒看錯吧?他真的沒看錯吧?
爲什麼周陌引看向周含煙的目光,很......很不尋常啊?難不成,這個好友當真看上他妹子了?
接連幾天,下早朝後周陌引都會坐上司馬敖的轎輦,與其一同回瑞親王府。然後,在那個美麗芳香的後花園,一桌兩凳,一男一女,配合默契,一彈一唱,再無旁人叨擾。
有時,他們會坐在桌前暢聊幾句。有時,他們會在一起品茶。當然,更多的時候,他們聊起的話題都是關於歌詞和樂譜的事情!
漸漸地,周陌引知道了周含煙的真實身份。他與司馬敖夫婦一樣,皆相信周含煙所說屬實。他對周含煙,更加刮目相看,好感倍增起來!
於是,再來王府,他開始給周含煙帶些民間小吃食,開始在王府呆的時間長久,甚至是蹭了晚飯才肯離開。
司馬敖夫婦都覺察到不對勁兒,看出周陌引赤果果的動了情。
可是,想到周含煙的身世和過去,司馬敖夫婦又犯愁。
這日服侍司馬敖穿衣上早朝時,畢如萱語帶憂愁的建議道:“爺,乾脆跟周將軍說個明白吧。這樣讓他牽着掛着,越來越深陷其中,等到有朝一日他知道內情,定會承受不住打擊的。既然早晚都要面對的現實,何不早些說出來,讓他自行做個抉擇呢?”
司馬敖長嘆一口氣,只覺得妻子說的在理。
他點頭,蹙着眉應道:“萱兒說的是,今日我便將含煙的事情說與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