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煙回到中宮後不久,司馬逸也跟着回來了。
“咦?皇上今日不用批閱奏摺嗎?”周含煙起身上前,邊詢問着,邊親自幫司馬逸褪下龍袍,掛在屏風上面。
司馬逸坐在桌前,臉上苦大仇深的樣子。
“哎,我現在哪裡有心情批閱奏摺啊?一想到皇弟要娶諸葛沁雨那樣一個悍婦,我這心裡總覺得愧對父皇的囑託!”司馬逸重重的嘆着氣,言語中盡是對諸葛沁雨的諸多不滿。
周含煙挑挑眉,不動聲色的坐上前拉住司馬逸的手。
半晌,纔開口勸解道:“別這樣!其實你心中該清楚,若是兩國必須聯姻,沁雨公主必定會嫁與皇弟那樣的青年才俊的。雖說這件事情不是他們你情我願的,卻定然是酒後亂性走在一起,誰也怪不得。這說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皇弟的中就是他的,躲都躲不過去!”
司馬逸略有所思,“是這樣嗎?”
爲什麼被周含煙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有道理似的!
周含煙頻頻點頭,“當然是這樣啦!你就別爲他們操心了,皇弟是自願娶沁雨的。而且我跟你說哦,沁雨雖然彪悍,但是絕對的大度,屬於宰相肚裡能撐船那種的女人。婚後如果皇弟想要另娶,她絕不會阻攔!”
“哼,她想阻攔也得看她有那本事麼?”司馬逸雖然語氣中依舊憤憤不平的樣子,卻明顯緩和了許多。
事情已成定局了,罷了罷了!
周含煙見司馬逸態度緩和下來了,便笑着招呼莫顏等人端上飯菜來。
兩個人對坐桌前,司馬逸將周含煙愛吃的菜夾到她碗中。這種習慣一旦養成了,改都改不掉,饒是明知道那菜餚就在周含煙面前,也非要夾到她碗中。
周含煙看到碗中堆積如小山一樣的菜餚,輕笑道:“你呀,一點皇上的樣子都沒有。應該我來服侍你用膳纔對,你倒好......”
餘下的話沒有說,但是司馬逸卻也知道她不是在埋怨他,而是因爲高興,因爲感動。
他夾起一塊兒糖醋排骨,塞到周含煙口中,打趣兒道;“別說是給你夾菜,就是餵你吃,我也愛意!”
也只有在周含煙的面前,司馬逸才覺得他還是一個普通的人,不是那處於高位上冷絕的君王!
周含煙笑,咀嚼着口中的排骨。卻在下一瞬,整個人渾身一僵,繼而掩住口乾嘔起來。
“嘔!嘔!”她彎下腰,因爲胃中洶涌的噁心感而頻頻作嘔。然而,什麼東西也沒吐出來,倒是憋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司馬逸見狀,慌忙放下筷子,“這是怎麼了?煙兒你哪裡不舒服?”
周含煙用錦帕擦擦嘴巴,輕輕搖頭,“沒什麼,就是噁心!可能......大概是......”
結結巴巴的卻不肯說下文,只是那一張小臉兒開始緋紅起來,扭扭捏捏的像個害羞的姑娘家。
司馬逸哪裡注意到周含煙臉色的不正常,他焦急的追問道:“可能什麼?大概是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周含煙抿抿脣,心下在思考要不要說。
這時,服侍周含煙的張嬤嬤和李嬤嬤走過來,欣喜地笑道:“莫非皇后娘娘是有喜了麼?”
聞言,司馬逸眼睛一亮,當下抓住周含煙的雙手,“真的嗎?煙兒你有了身孕了?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了?”
周含煙臉更紅了,“還沒確準的事兒呢,你別聽嬤嬤們亂說!”
張嬤嬤和李嬤嬤聽到周含煙這話,笑的更歡了,“娘娘,其實你心中早就猜測到是有喜了吧?你這個月的癸水可沒來,別人不知道,你心裡能沒數兒麼?呵呵呵!”
“哎呀,嬤嬤你們太壞了,本來就是沒缺準的事兒嘛!”周含煙佯裝生氣的斥責了句,但是聲音柔柔軟軟的,明顯是在咋呼兩個嬤嬤的。
“天吶,我有孩子了,呵呵,我有孩子了!煙兒,我們有孩子了!”司馬逸興奮地握着周含煙的雙手,跟白癡似的反覆重複着同一句話。
周含煙看到一臉亢奮的司馬逸,有些頭疼了。
看吧,她就說不能讓司馬逸知道吧?瞧這還沒確準的事兒呢,就把他樂成這樣子。
好吧,她承認她確實一早就在懷疑自己是有了身孕了。因爲一向很準的癸水沒有來嘛!
可是因爲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感,也沒覺得噁心難受,她就沒有喚太醫來診脈。她怕勞師動衆的會被司馬逸知道,到時候萬一不是懷孕了,司馬逸該失望了。她是想等到確準了以後再跟司馬逸說的!
司馬逸沉寂在自己的興奮中,好半晌才遲鈍的對莫顏吩咐道:“莫顏,你腿腳快,趕緊去太醫院找幾個太醫過來給你家娘娘診脈!”
周含菸嘴角一抽,找幾個太醫過來?至於嗎?
緊接着,又聽到司馬逸對紫蝶吩咐道:“你去廚房給你家娘娘端碗冰糖雪梨水壓一壓,快着點兒!”
紫蝶應‘是’,飛快躬身退下。
少頃,她端着一大碗冰糖雪梨水回來,莫顏與太醫們也紛紛趕來了。
“來,煙兒,先喝點冰糖水緩解緩解噁心感!”司馬逸拿小勺子舀了一口糖水,送到周含菸嘴前。
張嬤嬤和李嬤嬤以及紅綠藍紫四個大宮女看慣了這種場景,已經不再覺得奇怪或驚訝了。可是隨着莫顏一起前來的太醫們看到,卻個個驚的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天,這就是他們的皇上,那個冷的跟冰山似的皇上?那個不苟言笑的皇上?他們的皇上,現在正放低身段兒,親自給婉儀皇后喂糖水喝?
饒是早聽聞過皇上如何如何寵愛婉儀皇后,但是耳聽爲虛,所以此刻看到了還是驚訝的掉了下巴。
周含煙察覺到太醫們驚訝的表情,忙伸手去接司馬逸手中的碗,並輕聲道:“皇上,臣妾自己可以喝的!”
故意自稱‘臣妾’,想要以此來提醒司馬逸在太醫們面前有點君王的樣子。若被人傳出去,說皇上還得服侍皇后,那她可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司馬逸卻不管那些,他的女人他就是要寵着愛着,誰能把他咋滴?
強勢性的將小勺送到周含菸嘴前,命令的口吻呵斥道:“張嘴,喝下去!”
周含煙吞吞口水,無奈的張嘴喝下,恨不得此刻有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司馬逸反覆舀起糖水餵給周含煙,周含煙一口接一口嚥下,直到一大碗糖水全都喝光了後,司馬逸才命令一旁早就集體傻掉的太醫們上前給周含煙把脈。
“如何?”第一個太醫坐在桌前,剛把診脈的小枕頭放在桌上,司馬逸就焦急地詢問起來。
周含煙額頭劃過三根黑線,尼瑪眼瞎啦?不會自己看嗎?這還沒把脈如何個毛線啊?
那太醫也是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卻老實巴交的迴應道:“皇上勿急,臣準備工作才做好,馬上爲皇后娘娘診脈!”
話落,示意周含煙挽起雲袖。
周含煙倒是配合極了,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兒雪白皓腕,輕輕地置於診脈專用的小枕頭上。
那太醫輕輕搭上週含煙的脈路,表情凝重極了。
“怎麼樣?”司馬逸在一旁看的着急,又禁不住詢問出聲。
周含煙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說司馬逸幼稚還是白癡。
太醫縮回手,站起身朝司馬逸鞠躬道賀,“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周含煙咬咬脣,強自壓抑下心中的激動之情。可是司馬逸卻明顯壓制不住亢奮的激動心情,他大手一揮,樂顛顛兒道:“好,看賞!你們,也來給皇后娘娘把脈。”
周含煙翻翻白眼兒,這不是都確準了懷孕了嗎?幹嘛還要接着把脈啊?
一個接一個太醫先後給周含煙把脈,得出的結論相差無異——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確實懷孕了!”
“恭喜皇上,娘娘脈象渾博有力,母子健康!”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腹中龍子已經一月有餘,非常康健!”
之後,太醫們又耐心的將諸多避諱和不能吃的東西列在單子上交給司馬逸。然後,在司馬逸興奮地打賞中屁顛顛兒美滋滋兒離開。
待太醫們離開後,司馬逸激動地將坐在桌前的周含煙整個抱起來,原地瘋了似的轉了好幾圈兒。
“啊,煙兒,我們有孩子了,我好高興啊!”司馬逸樂的合不攏嘴。
這一舉動卻是嚇壞了莫顏與兩位嬤嬤,大家紛紛上前勸阻道:“皇上,奴婢們知道您高興着呢。可是太醫說了,娘娘不能做劇烈的大幅度動作,所以這樣危險的舉動皇上莫要再做了,嚇壞了娘娘事小,可別驚到了小皇子!”
司馬逸頻頻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模樣,“嗯嗯,朕記下了!那個什麼,安公公呢?”
揚聲問了句,下一秒安公公立刻應聲,抖着佛塵跑進來。
“皇上,您有什麼吩咐?”
司馬逸爽朗笑道:“傳朕口諭,婉儀皇后懷有龍種。中宮內外,無論大小職位,全部看賞!另外,今年百姓免收農稅!”
安公公一愣,隨即看向臉紅紅的周含煙,最後瞭然的笑了。皇上,終於有後了!
幾乎是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皇宮內各個角落都宣揚着婉儀皇后懷孕的消息。
西宮內殿,周小柔再一次將桌上能摔的東西全摔了。
“可惡,該死的賤人,竟然懷孕了!周含煙,你別太得意,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也得我點頭算!”
噼裡啪啦的聲音夾雜着周小柔憤怒的詛咒聲,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