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宮內漪瀾殿遭賊的消息不脛而走。
司馬逸去上早朝了,周含煙便喚了莫顏與她前去看看。
兩人來到漪瀾殿時,看到四品帶刀侍衛長風十一正在盤問着幾個侍衛,閆初夏的兩個貼身宮女和嬤嬤也在被盤問的人員當中。
“婉儀皇后娘娘駕到!”有太監尖着嗓子彙報出聲。
那些人聞言,紛紛扭頭看過來,然後齊齊的跪在地上大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周含煙揮揮雲袖,示意那些人平身,“都起了吧!”
頓了頓,視線看向風十一,輕聲問道:“風侍衛,可問出什麼線索?”
風十一擡頭,恭敬應道:“回娘娘話,暫時沒有問出有力地線索。只知道對方身穿夜行衣,輕功甚好,是皇宮內的賊人還是江湖的盜賊,還不得而知!”
莫顏聽到,插嘴嚷嚷道:“你笨還是蠢啊?江湖上的盜賊要是來皇宮裡偷東西,會選擇到皇貴妃寢宮偷盜嗎?”
風十一一臉嚴肅,“怎麼不會?貴妃娘娘的寢宮守衛鬆懈,最利於下手,不來貴妃寢宮偷盜,難道去戒備森嚴的中宮嗎?”
莫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伸手也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對着風十一額頭就戳了下,“你是傻子啊?一個江湖上的盜賊哪會知道貴妃的寢宮戒備鬆懈?再說了,要是江湖上的盜賊前來偷東西被發現了,早就被逮住了。依我看,這明顯就是皇宮裡面的內鬼,也許就是侍衛中的某一個。因爲知道貴妃這邊守衛鬆懈,所以前來偷盜。就算被人發現了,也可以脫掉夜行衣,眨眼的功夫恢復成侍衛的身份,加入到抓賊的行列賊喊捉賊。”
風十一額頭明顯劃過三根黑線,莫顏的想象力真豐富!
周含煙在一旁認真地聽着,最後抿脣笑道:“風侍衛,我覺得莫顏說的挺有道理的。”
呃?風十一摸摸鼻子,好吧,皇后娘娘都說有道理,那就是有道理的。
莫顏抿脣笑,衝風十一直眨眼睛,像是在顯擺似的。風十一面上平靜,心底卻被莫顏那副小模樣兒逗的幾欲失笑。
周含煙是過來人,對於兩個人的眉目傳情心下了然。她裝作什麼也沒看到,視線望向閆初夏的貼身宮女詩琴和書畫。
“貴妃呢?你們怎麼沒伺候在旁?”她簡潔的詢問出聲。
詩琴和書畫畢恭畢敬的答道:“回皇后娘娘話,貴妃娘娘昨夜受了驚嚇,正在牀上休息。奴婢們是前來接受侍衛長問話的,正準備回去伺候貴妃娘娘了!”
周含煙點點頭,率先朝漪瀾殿內走去。
穿過珠簾,但見閆初夏果真一臉蒼白着躺在牀榻上,不知道還以爲生病了。
“妹妹!”周含煙走到牀邊,輕喚出聲。
劉嬤嬤搬了張搖椅給她,然後躬身退下。
牀榻上,閆初夏目光呆滯的瞄了眼周含煙,然後眸光閃爍,掙扎着坐起身來問安。
“妾身見過皇后姐姐,姐姐金安!”她一開口,聲音沙啞,像是重病了似的。
周含煙急忙起身上前,將閆初夏按壓在牀榻上。
“妹妹快別問安了,你還好嗎?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周含煙是打心底裡喜歡着閆初夏這個性子平淡如水的溫順女子的。
或者也可以說她不止是一點點的喜歡她,更多的是愧對她,覺得抱歉她!她們兩個人嫁給了同一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只寵愛周含煙,從來不過問閆初夏,也不來看望她,由着她在這漪瀾殿裡自生自滅,活着卻比死了還痛苦。
那種應該絕望的心情周含煙能理解,可是偏生閆初夏對此並不在意,對她如同親姐妹似的好。這讓周含煙更覺得對不住她!
閆初夏搖頭,很堅決的搖頭,聲音依舊嘶啞道:“無礙,姐姐無需擔心!”
她說話間,整個人委屈的竟是哭了。是的,她太委屈了,無人傾訴。被周含煙這一問,更覺得委屈無處宣泄,嚶嚶的抽泣起來。
周含煙見閆初夏哭了,只當是昨夜被盜賊驚到了。她坐在牀邊,抱着痛哭流涕的閆初夏哄道:“好了不哭了,沒事了!好在只是偷去了些珠寶,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以後讓皇上再給你賞些來,你......”
驀地,周含煙止住聲音,目光死死的定在閆初夏鬆垮的衣襟上。
閆初夏察覺到周含煙不對勁兒,擡起淚眼惺忪的眸子便看到對方死死地盯着她胸前的某個地方。閆初夏頓覺不妥,也低頭隨着周含煙的視線看過去。
這一看,閆初夏渾身一僵,腦子瞬間空白起來。
她的鎖骨處,竟然印着幾枚粉紅的曖昧吻痕!
天吶!她這纔想起昨夜她受到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徹夜難眠。天亮後纔剛睡下,風十一便前來詢問昨夜之事,將她吵醒了。她自始至終沒有下牀,也沒有照過鏡子,自然不知道自己脖子下面還殘存着昨夜留下的痕跡。
閆初夏雙手下意識的攥緊鬆垮的衣襟,不自然的朝上提了提,遮住脖頸上的曖昧痕跡。
周含煙看她這樣,整個人都呆了。難道,難道昨晚閆初夏不止是被賊人偷了東西,還被侮辱了嗎?
腦子裡閃過這樣的想法後,周含煙強自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屋內的宮女嬤嬤,甚至是莫顏揮手道:“你們都退下,本宮與貴妃娘娘有話要說!”
待一干閒人退出去後,周含煙壓低聲音,顫抖地詢問道:“初夏,到底怎麼回事?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閆初夏劇烈地搖頭,眼中的淚水流的更兇了。
“姐姐別問了,求你別問了!”她弱弱的乞求出聲,聲音沙啞而顫抖着。
周含煙急的蹙緊眉頭,“我能不問嗎?你我親如姐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你要急死我嗎?”
沒有外人在了,周含煙沒端着皇后的架子跟閆初夏說話,而是用了親和的‘我’字來自稱。
閆初夏低垂着頭,猶豫許久,才緩緩的鬆開雙手,並且攤開自己的衣襟給周含煙看。
“天!”周含煙倒抽了一口氣,只因爲閆初夏胸口處烙印着的愛痕更加多的數不清。不用想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只丟了珠寶盒嗎?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的貼身宮婢在哪裡?服侍你的嬤嬤們呢?”周含煙不敢相信在皇宮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閆初夏哭泣道:“那個人點了詩琴書畫的穴道,然後將我掠走。他在假山後面侮辱了我!”
周含煙捂住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宮內巡邏的侍衛呢?我哥哥呢?他們難道沒有發現歹人的行蹤嗎?”
閆初夏搖頭,哭的更兇了。只因爲周含煙不經意的提到了周陌引!
她有那麼一刻很想衝動的告訴周含煙,昨晚周陌引從歹人手中救了她,然後代替了歹人將她侮辱了。她想告訴周含煙自己這一身曖昧的痕跡都是周陌引留下的。可是想到昨夜周陌引喚了周含煙的名字,閆初夏最終沒能說出口。
是她心甘情願委身於周陌引的,能怪誰啊?怪只怪她命不好!
罷了,一切都推到那不知是誰的黑衣人身上算了,她不想連累周陌引。雖然司馬逸不喜歡她,可是她畢竟是後宮的妃嬪,若被人知道周陌引與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只怕兩個人都難逃一死。如此,還不如將這件事爛在腹中忘掉吧!
不是不怨,不氣,不惱,不恨,而是這些與周陌引的性命相比較都太微不足道了!
周含煙聽到閆初夏這樣說,心中萬分憤慨的同時,也深深的同情起閆初夏來。
她緊緊擁住閆初夏,給予她最親近的安慰。“不哭了初夏,都過去了。這件事情不會有人知道,皇上不會知道的,沒有人會問罪於你,你是受害者,不必過度自責。”
閆初夏重重的點頭,原本心中對周含煙存着的一絲幽怨漸漸散去。她怎麼能怨恨周含煙這個好姐妹呢?雖然周陌引將她當成了周含煙,可是她知道,周含煙並不愛周陌引,她只喜歡皇上,只愛皇上。
她現在懷着皇上的龍種,與皇上相當深愛的!她不該怨恨一個不愛周陌引的女人,她該感激這個女人愛上了別的男人,不是嗎?
緊緊地回抱住周含煙,閆初夏心底微微好受了些許。
西宮
周小柔坐在桌前品茶,金鐵立於桌前將周含煙去漪瀾殿的事情彙報給她聽。
周小柔認真地聽完,眉頭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你確定那個賤人離開漪瀾殿時,閆貴妃親自送她出來,兩人有說有笑?”
金鐵肯定的點頭,“屬下確定,雖然離得較遠,但是兩人卻是面帶笑意。而且看那樣子,閆貴妃並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倒像是真的與那賤人很要好的樣子!”
因爲周小柔痛恨着周含煙,所以西宮這邊的人都管周含煙叫‘賤人’。
周小柔深呼一口氣,眸子緊緊地眯了起來。
少頃,她冷哼出聲,“切!沒想到閆貴妃是個不成器的,出了這檔子事兒,還能心平氣和的接受着與那賤人的姐妹之情。看樣子,昨晚的離間計失敗了呢。那個閆貴妃沒將實情說與那賤人聽,也許是爲了保全周陌引,也許是爲了顧及姐妹之情!”
金鐵‘嗯’了聲,輕應道:“這個倒是有可能的!”
周小柔脣角微揚,笑的奸詐。
但聽她陰笑道:“哼哼,可是怎麼辦呢?本宮偏要離間她們的感情,讓她們斗的魚死網破。但願,接下來我的好哥哥不會讓本宮失望,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