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逸是何等狡詐之人,光是聽着周含煙這語氣,便知道她不再與自己鬧彆扭生氣了的。
他嘿嘿一笑,撓頭道:“昨夜批完奏摺已經凌晨,想着你回家探親應該很疲憊,就沒忍心過來,怕擾了你!若是知道你一夜未眠在等我,肯定會過來的。那個......老婆,你生氣了是麼?”
末了假裝可憐巴巴的詢問,那裡還像一個冷傲的君王?
周含煙伸手在司馬逸身上擰了一把,力道卻是極輕的。
她嘟着嘴兒,不滿的說:“總之你心粗就是了,不然讓安公公捎個話來中宮,我是不是也不必傻等着了?”
司馬逸連聲應下,“是是是,老婆說的是,這事兒都怪我,是我心太粗了。以後若還有這種事發生,我定然讓人給你捎個話過去,就算忙的再晚,也來摟着你睡。”
周含煙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話落,整個人朝司馬逸懷中又貼近了幾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司馬逸那樣高高在上的皇帝,卻要看她臉色哄她開心,她心底有些不好意思。
軟香玉體主動貼過來,司馬逸焉有不接受的道理?連忙順勢將對方抱的更緊。
“對了,你哥哥今日在早朝上請求做御林軍統領之職,我準了。”司馬逸突然想起這事兒,便說與周含煙聽。這件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估摸着就這足不出戶的傢伙還不知道呢吧?
周含煙心中彆扭計較的事情得以解決,加之昨夜沒睡好,剛剛又被那樣子折騰,早就困的上眼皮打下眼皮了。如今聽到司馬逸說話,也只是輕輕的‘嗯’了聲,沒再接言。
司馬逸見這狀況,便摟着周含煙一起閉上眼,不願再打擾她休息。
臨近晌午時分,司馬逸和周含煙還在緊緊擁着對方香甜入睡。
中宮殿外,周小柔身邊的金嬤嬤前來。
負責守衛中宮的侍衛攔住她不讓進,“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這話不是皇上吩咐的,而是安公公擅自宣的假口諭。初始,安公公與莫顏等人從內殿走出來,是站在門外守着的。只想着兩個主子冰釋前嫌後,他們再進去。
可沒成想,後來兩個主子你一句我一句吵着吵着就沒了聲兒,再側耳聆聽時就聽到曖昧的低吟。而到了最後,就什麼聲音都沒了。
安公公等人面面相尷,隨後決定讓兩個主子好好休息休息。這纔有了後來安公公假傳皇上口諭的事情!而那守衛中宮的侍衛見安公公傳了皇上的口諭,自然不會懷疑,便以此來推塞金嬤嬤。
金嬤嬤一臉焦急道:“兩位小哥通融下,幫忙去請皇上出來一下好嗎?我家娘娘突然偶感不適,嚇壞了我們這羣做奴才的。”
說着話,兩錠銀子悄悄塞給侍衛。
那兩個侍衛掂了掂銀子的分量,脣畔閃過一絲欣喜。
“我們可不敢驚擾皇上聖駕,要去你自己個兒去吧!”兩人讓開路,作勢讓金嬤嬤自己進去找皇上。
金嬤嬤連連道謝,腳下生風般的就進去了。可是才一進中宮殿的拱門,就被安公公抖着佛塵堵住去路。
“站住!”安公公在一旁無事,聽到這邊有動靜就走過來了。他將金嬤嬤給侍衛銀子的一幕看在眼裡,心下很是不悅。
金嬤嬤見去路被安公公堵住,忙笑嘻嘻的遞上一錠銀子,“總管大人,我家娘娘身子不適,還望總管大人幫忙通傳一聲,讓皇上前去瞧瞧吧!”
安公公用佛塵推開金嬤嬤遞過銀子的手,不陰不陽的笑道:“呦,這個雜家可不敢要!”
金嬤嬤見狀,銀牙一咬,又掏出一錠金子悄悄遞上前。
然而,安公公仍然推開不收。
如此,金嬤嬤訕訕的收回銀子,知道對方不吃這套後就開始苦苦哀求起來。
她擠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兒,小聲乞求道:“總管大人,您行個方便,讓老身進去請了皇上去看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真的很不舒服,若是耽擱久了,只怕就不好了!”
安公公聽到這話,愈發的厭惡起金嬤嬤,更厭惡金嬤嬤的主子周小柔。一個只會裝病裝可憐的主兒,能有多大出息?
不自覺的抖着佛塵就冷聲嗤笑道:“呵呵,嬤嬤啊,你家娘娘身體不適就要雜家冒着掉腦袋的危險去請皇上出來,你看雜家是活膩歪了呢,還是活膩歪了呢?”
呃?金嬤嬤眨巴眨巴眼睛,被安公公說的懵圈了。
安公公繼續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婉儀娘娘昨晚一夜未眠,皇上心疼的緊,正在內殿安撫娘娘歇息,並告訴雜家任何人不得入內,違令者——斬立決!”
很故意的恐嚇金嬤嬤,還順勢做了個殺頭的動作,末了搖頭解釋道:“嬤嬤,雜家一把年紀了,活的本就戰戰兢兢,可不想找死啊!”
金嬤嬤吞吞口水,開始相信安公公說的話是真的,絕非危言聳聽了。
正欲告退,回去跟周小柔商量商量怎麼引皇上過去,身後傳來低沉的詢問聲,“發生什麼事了嗎?”
回過頭,一張溫潤的俊顏映入眼簾,是新官上任的御林軍統領周陌引!
“哎呀,是統領大人啊!”金嬤嬤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拉住周陌引,欣喜地喊道:“統領大人,我家娘娘身子不適,想請皇上去看一看,可是總管大人說皇上不準任何人入內。不知道統領大人可否行個方便,代爲通傳一聲兒?”
她想,周陌引好歹不濟也是周小柔的親哥哥,聽到妹妹出事了,一定會心急。有他出面去請皇上,肯定不會被治罪!
周陌引聽到金嬤嬤的話,眉頭一緊,“敏嘉皇后身體不適嗎?”
這女人,該不是在演戲吧?真是不安分,這個時候了還是不死心。
金嬤嬤見周陌引蹙緊眉頭,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當周陌引是在爲周小柔擔憂,忙添油加醋的撒大謊:“是啊是啊,我家娘娘不知怎麼的,早晨起來就渾身不舒服,還巨咳不止間歇嘔血。老身這是嚇壞了,便想請皇上去看看,誰曾想遇到總管大人說皇上下令不讓人進去!”
周陌引緊蹙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他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金嬤嬤見他久久不說話,就着急的開口喚他:“大統領!大統領?”
周陌引被金嬤嬤喚回心神,脣角劃過一絲冷笑。
“既然敏嘉皇后身體不適,就該去請御醫纔是啊!”不鹹不淡的吐出這樣一句話,噎的金嬤嬤差點背過氣去。
還沒等金嬤嬤再開口說話,周陌引又說:“罷了,本統領這做哥哥的新官上任,可巧閒的發悶,就隨嬤嬤去看看娘娘吧!”
一句話說下來,安公公和金嬤嬤臉頰抽了五六次。
瞧這話說的,可巧閒的發悶就去看看!怎麼聽都覺得彆扭呢?
西宮,金嬤嬤在前,周陌引在後,腳步匆忙的朝內殿走去。
金嬤嬤在前面走,心底直畫狐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不該將周陌引帶來西宮。她本意是想着讓周陌引幫忙請皇上出來,誰曾想周陌引卻要來看望周小柔。哎!
“娘娘,金嬤嬤回來了!”西宮內殿,憐兒和翠兒興高采烈的稟告出聲。
周小柔聞言,臉頰劃過得逞的笑意,匆忙爬上牀榻,鑽進被窩裡裝咳嗽。
“咳咳!咳咳咳!”周陌引一進內殿,便聽到那似乎要將心都咳出來的重重咳嗽聲。
他心下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只覺得聽這聲音周小柔似乎真的病了。
腳步匆忙的走進內殿,目光對上牀榻上那半睜半閉、面色因爲巨咳而漲紅的人兒。
正想開口關心一下對方,問問她到底哪裡不適,卻見那牀榻上的人兒先是一怔,隨後火冒三丈的掀了被子坐起來。
“你怎麼來了?”周小柔看到來人不是司馬逸,當即氣的倒抽氣。她跳下牀榻,大步走到金嬤嬤面前,厲聲問道:“皇上呢?皇上人呢?”
周陌引眼看着周小柔從前一刻似乎奄奄一息快死掉的樣子,瞬間變成如今生龍活虎,氣急暴跳河東獅吼,心下明白了一切果真是演戲。
他眼中那一點點關切,霎那間消失不見,換上鄙夷的冰冷之色。
“周小柔,你瞧瞧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爲了引誘皇上過來,不惜裝病裝可憐?我真是不知道,你也有這樣自甘墮落下賤的時候。”周陌引句句譏諷,毫不留情。
他不喜歡周小柔這樣執迷不悟的糾纏司馬逸,他怕如此這樣,周小柔性格扭曲的同時會做出許多傷害周含煙的事情來。
周小柔聽到周陌引的譏諷,氣的揚手就要打人,卻被周陌引輕鬆在半空攔截住。
“周陌引,你放開本宮!你放肆!”她端起皇后的架子,氣呼呼的怒吼出聲。
周陌引不屑的嗤笑,輕輕一甩,周小柔便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摔倒在地。
金嬤嬤見了,忙驚呼一聲上前去攙扶周小柔。
就聽周陌引厲聲哼道:“周小柔,從今日起我將任職御林軍統領,時刻在皇宮裡面保護煙兒的安危,順帶着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最好不要搞那些不入流的陰謀詭計,否則我不會輕饒你的!”
警告!赤果果的警告!
只丟下這樣無情的話語,周陌引揚長而去,如來時一樣,快如風,急如電!
周小柔咬着脣瓣,死死地咬着。她任由金嬤嬤將她攙扶起來,目光從始至終一直定格在那逐漸遠去的俊朗背影上。
周陌引,我的好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你不仁,我又焉能對你有義?總有一天,你會爲你今天的絕情付出代價,付出慘痛的代價,等着瞧吧!
你,周陌引!她,周含煙!你們,我會讓你們一同下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