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是所有恐高人最害怕的地方,凶神惡煞的跳樓機,死亡之門一樣的蹦極。還有那個彷彿超生一次的大擺錘、海盜船……
坐在副駕座上的唐婉涼,光是想着就已經暈眩。
“韓景初,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折磨我?”唐婉涼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恐懼,向身邊的那個囂張的男人吼去。
韓景初滿意的欣賞着唐婉涼臉上的恐懼表情。笑着,“我說過。你犯了死罪。”
夜幕已經漸漸落下,盛天遊樂場裡流光溢彩。充滿了歡樂和尖叫聲。
在唐婉涼眼裡,無疑是來自地獄的嘶喊。她的背後開始發涼,手顫抖起來。
“走!”韓景初有力的大手像拎寵物一般,將唐婉涼拎起往裡拖。
“韓太太,我是不是很體貼?會陪自己的太太來遊樂場這種地方?”韓景初不懷好意地看着唐婉涼,似笑非笑。
遊樂場派了專員接待總裁夫婦,因爲他們要玩的項目得提前清場。
“韓總,韓夫人。您好。”貴賓接待員彬彬有禮地打着招呼,“請問從哪一項目開始呢?”
韓景初喝了一口貴賓覽車上的飲料,冷冷地說了一句“最刺激的。”
放下杯子。眸中有話地盯着唐婉涼。似乎是在挑.逗她。
唐婉涼手裡握着杯子,嘴脣嚇得發白。砰砰的心跳促使她的呼吸變得非常急促,手心裡滿滿都是汗。
貴賓接待員讓司機開到跳樓機前,介紹道,“韓總,我們園區裡的設施沒有最刺激的,只有更刺激,我們先從跳樓機開始吧。”
所謂的跳樓機,就是一個t形臺,一排座椅,升到頂空,加速墜落下來,戛然而止。
乘坐者不僅要經受高空墜落的失重感,還要承受突然停止的恐怖。
“嗯。”韓景初下了車,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個緊張到極點的唐婉涼。
“下車!”韓景初揚聲道。
“我不去!”唐婉涼看到貴賓接待員把車門打開,連忙着急的抱着車門把手,不肯放手。
“由不得你。”說完,男人的大手輕而易舉的將唐婉涼拎下了車。
“我不去!你這個人爲什麼這麼霸道?”唐婉涼掙扎着,已經整個人被拽的到了跳樓機的座椅上。
周圍圍過來一羣路人。
“韓太太,我給你特意留下的觀衆如何?”韓景初戲謔道,說完站在安全區域裡,跟路人一齊看着那個被安全鎖架在跳樓機上的小女人。
唐婉涼已經緊張到暈眩,四肢已經失去了知覺,她死死的抓住捏着胸前的安全扣,緊閉雙眼。
韓景初雙手抱在胸前像是看戲一般,微微地笑着。
居然敢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這個女人必須接受這樣自找的懲罰——
跳樓機本來就很恐怖,加上只有一個人坐,形單影隻的恐懼加深。
韓景初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朝控制室點了點頭,跳樓機緩緩上升。
衆人的視線,隨着唐婉涼緩緩升起而向上挪動。
路人紛紛把手機舉起來拍照。
唐婉涼的腦子一片空白,眼睛死死的閉着,腳底手心全是汗。
跳樓的過程一般會帶着本能的恐懼,跳樓機在升至高空時,停頓了一下。
猛的,跳樓機開始驟然下落,失重的感覺讓唐婉涼的視線開始有點模糊,眼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感覺了。
沒有有悲傷和快樂,彷彿這個世界不再和她有任何關係,靈魂猶如飄蕩在空氣中。
直到唐婉涼的腳直直地落在地面,狠狠的一陣衝擊,脊椎瞬間碎裂的感覺。
機械停下,安全鎖打開,唐婉涼耳邊嗡嗡作響,她還活着。
驚魂未定得腿癱軟到無法站起來。
韓景初看到女人久久沒有動彈,走上前去,內心有一絲焦灼,想着這個女人如果自己老老實實認錯,那就放過她。
修長的手紳士地伸到唐婉涼麪前,女人還停留在剛纔的天旋地轉之中,本能地推開那隻大手,搖搖晃晃地起身,走進貴賓覽車裡。
韓景初沒有說什麼,跟着女人一起回到纜車裡。
坐進車裡,唐婉涼只覺得眼前發黑,一陣反胃感涌上來。
“哇”地一下,不偏不倚的將嘔吐物,吐在了坐在對面的韓景初身上。
韓景初內心的憤怒,像火山爆發一樣噴薄而出。
“你這個死女人!”韓景初嫌棄地,粗暴地抓起唐婉涼的頭髮將她的頭提起。
男人立即把外套脫下,丟在一邊。
身邊的貴賓接待員不知所措,立刻將自己的衣服幫韓景初擦拭。
韓景初大手一揮:“不用,回去。”
幸好貴賓覽車的遮擋板夠高,圍觀的路人並沒有關注到一幕。
……
從遊樂場回到韓園,唐婉涼虛弱地爬出車外,細嫩的手上滿是灰塵,經過途中的顛簸,又一陣反胃,扶着花圃停下。
韓景初頭也不回地走到在前面,心裡窩着火,但是看到女人快虛脫的可憐樣,又不忍發作。
後面女人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韓景初停住腳步,拳頭緊緊地握着,本想發一通火,卻又被身後那個女人牽掛着心。
他雙眼一閉一咬着下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按住內心的怒火。
轉身走回去,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
可是身後空無一人。
韓景初內心泛起焦急,快步往前走,看到那個小女人癱倒在花圃旁雙目閉着,已經不省人事。
男人匆忙跑過去,將女人一個公主抱,抱起衝進別墅大廳,“方姨!叫家庭醫生過來!”
方姨匆忙迎出來,看到躺在沙發上的唐婉涼,連忙點點頭,跑去座機旁,打電話叫家庭醫生。
……
家庭醫生接到電話,不敢怠慢的趕到韓園。
“她怎麼樣了?”韓景初內心複雜,恨透這個女人,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還吐了他一身,但是心裡還是擔心她會出事。
“韓總,韓太太並無大礙。”醫生收起問診儀器,回聲道:“韓太太只是是受到了過度驚嚇,並且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昏迷。”
“營養不良?”韓景初詫異道,“方姨,這是怎麼回事?”
“少爺,少奶奶每次都只吃很少的飯,心事重重的樣子,持續了近一個月了。”
“心事重重?”韓景初撫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在質疑什麼。
家庭醫生回去,留下幾個藥單,囑咐道,“少奶奶需要用中藥來調理一段時間,這個是藥方。”
“恩。”韓景初給方姨示意,讓她接過藥單,自己把唐婉涼抱回了房間。
……
翌日,唐婉涼醒過來,已經被洗乾淨,躺在牀上。
明媚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剛想起身,一陣腰痠背痛,昨天的記憶開始慢慢浮現在腦海裡。
韓景初走進來,聲音冷冰冰的,“醒了?沒死是嗎?”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唐婉涼強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意。
“韓太太,我說了,你犯的是死罪。”韓景初後悔對她的溫柔:“你這個死女人,我昨天真該直接把你扔在外面,讓你自生自滅!”
“那我寧願死了。”唐婉涼垂眸,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知好歹的女人。”韓景初不想再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畢竟昨天的昏倒讓他擔心了一整夜。
說完,男人離開了。
唐婉涼鎖上房門,決意離開。
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她的東西本來就少,韓景初當初說她的配飾給他丟人的時候又扔了很多,打包下來,一個揹包就收拾完了。
這個明明是她在住的房間,現在要走,卻沒有什麼帶走的,唐婉涼苦笑了一下,果真是徹頭徹尾的寄人籬下。
由於行李很少,方姨並沒有察覺到唐婉涼是要離開。
唐婉涼遊蕩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不知道該去哪裡。
在咖啡廳裡發了一陣呆,手機突然響起。
“婉涼,你還好吧,跳樓機那麼可怕,你怎麼能答應去呢!”顧詩詩在電話那頭,義憤填膺地說。
“我還好,我沒事。”說完,唐婉涼捂着嘴,眼眶在掉淚。
“好什麼好,明明不好。”一聽這個語氣,顧詩詩就知道韓景初又欺負唐婉涼了,“是他逼你的對不對!”
“詩詩,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唐婉涼不想提起關於韓景初的話題,又疑惑顧詩詩怎麼知道的。
“你自己看看新聞吧。”
唐婉涼聞言,連忙點開手機新聞。
真是不明道理的外人視角,新聞上居然說韓氏總裁忙裡抽空陪妻子包場遊玩遊樂園。
明明是逼迫和折磨,偏偏被寫成抽空包場陪伴妻子,明明是蠻橫跋扈的惡魔,卻被寫成溫柔紳士的暖男。
呵,原來韓景初留下一堆觀衆就是爲了在大衆面前秀“恩愛”。
如果是折磨,就會是偷偷摸摸地清場,親自一個人在遊樂場折磨她——
“婉涼?你還在嗎?”電話那端的顧詩詩,見唐婉涼久久沒有說話。
顧詩詩是知道唐婉涼恐高的,所以一看到新聞,她就嚇壞了,她知道唐婉涼現在也一定很痛苦。
“詩詩,我還在……”唐婉涼頓了頓,語氣接近哀求。“我能跟你住一段時間嗎?”
“當然沒問題。”顧詩詩一口答應。
“謝謝,那我現在就過去。”唐婉涼只想儘快找個容身之所。
“好,反正今天週六,我可以幫你收拾東西。”顧詩詩好心的道。
“不用了,我就一個揹包,”唐婉涼苦澀的道,嘴角自嘲的笑着,可是眼睛裡明明在掉淚,“我的行李都被韓景初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