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涼有些驚訝,男人的眉宇間夾着一絲不可察覺疲倦,她不由得有些心疼。“韓景初,你精神有點差,是晚上沒有睡好嗎?”
說着,唐婉涼的手已經撫上了眼前英氣的眉。
他真的一.夜沒有睡嗎?在想些什麼呢?是在擔心她嗎?
唐婉涼語氣裡顯而易見的心疼讓男人很是受用。可他卻沒有在面上表示出來。
“那就要問你了。”韓景初眼眸一眯,笑得危險。“作爲我的貼身傭人,到晚上不準時回家還住進了醫院。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
牀上的小女人頓時語塞,明明是他把她扔在路邊她。她身體撐不住才暈倒住院的。他竟然責怪她,說她回家晚了?韓景初這個大魔王,又嘲弄她,說她是他的貼身傭人……
“韓景初,明明是你丟下我纔會這樣的。”她委屈又不甘的抗議,聲音卻慢慢的低下去,一滴淚滑下她仍有些蒼白的臉龐。
“對不起。”一聲低不可聞的道歉響在她的耳邊。
唐婉涼覺得自己彷彿出現了幻聽。她朝韓景初看去,發現韓景初不知何時已經看向了窗外。
他剛剛是對她說對不起了麼?她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不然怎麼會聽到韓景初這個只會嘲諷她、霸道不講理的男人給她道歉?
“我說。對不起。你這女人難道就一點反應都沒有麼?”韓景初有些惱怒的看着唐婉涼。“你難道不會迴應我一下嗎?”
牀上的小女人頓時捂住了嘴,瑩潤的小嘴由於驚訝張大。她盯着韓景初,像是想從韓景初的眼角眉梢盯出個所以然來。
“沒、沒關係的。”唐婉涼磕磕巴巴的說,發現韓景初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彆扭的轉過頭。
他真的和她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心中的歡快像投入水中的沙,霎時間瀰漫開來。
高大英俊的男人此時像個青春期的男孩,雙手插在褲兜,彆扭而羞澀看着窗外。
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爲男人鍍上一層金邊,一時間,唐婉涼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竟看的有些癡了。
再沒有其他的話音,韓景初微微皺了皺眉,這女人,怎麼又不說話了?他都道歉了,她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心裡稍稍的羞惱瞬間消失,被得不到應有迴應的煩躁取而代之。
韓景初不耐煩的轉過身,想問問唐婉涼又怎麼了,卻看到惹來心中不快的小女人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如湖水般清澈的杏眼裡滿是自己高大的身影。
“怎麼了女人,這是看我看到呆住了嗎?怎麼樣?對你老公的相貌還滿意嗎?”男人的不耐和煩躁頓時煙消雲散,反而勾起嘴角笑的肆意。
那笑容在明亮的陽光下,像是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令人癡迷。
唐婉涼沒有回答他,雙手絞在一起,眼睛卻不由得順着韓景初的笑容移動着視線。她彷彿被韓景初的笑容蠱惑了,心跳得有些快。
這個早晨就像是一個夢境,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眼光下,男人笑的肆意,眼神卻溫柔專注的看着她,眼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所謂的蘇薇安,也沒有男人刻薄惡意的嘲弄。
“韓景初,你到醫院來,真的沒有其他的事情嗎?”加快的心跳和男人專注的眼神,讓唐婉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她不敢確定,他真的只是來醫院爲了照顧她。
“剛纔不是已經說了麼,來照顧生病的你,有什麼問題嗎?”察覺到了唐婉涼的緊張,韓景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走到牀邊,韓景初用輕柔但不容掙脫的力道扶起唐婉涼,讓仍半躺在牀上的小女人坐起身,“趕緊起來,方姨替你熬了粥。還有之前醫生開好的藥,也熱好了,快點起來喝掉。”
聞言,沉溺於男人難得的溫和之中的唐婉涼猶如從睡夢中驚醒一般。“還、還有藥?”原本欣喜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唐婉涼小聲囁嚅着,“我能不能暫時不喝?”
一想到這藥是做什麼用的,話剛脫口而出唐婉涼就後悔了,心裡有些苦澀。這能夠促進女人生孩子的藥,她能不喝嗎?大概男人又要嘲諷她又有什麼其他心思了吧。
稍顯快速的心跳因爲主人情緒的失落而回到了原來的速度,唐婉涼一言不發的低着頭,等待着男人口中即將吐出的傷人的話語。
房間裡的總裁夫婦都沉默了起來,空氣隱約有些凝固。
半晌,男人終於開口了,聲音聽到耳中有些嘶啞:“爲什麼?不想喝,那就給我個理由。”
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接受男人暴風雨般的嘲弄,卻只聽到男人有些嘶啞的發問,唐婉涼偷偷擡起頭瞄了韓景初一眼,又快速的把頭低了下去。
“藥太苦了,我喝不下去。”唐婉涼只瞄到了韓景初隱忍不發的眉頭,卻並沒有看到他嘴角偷偷勾起的弧度。
上次在家裡也是,藥苦的喝不下去,她鼓起勇氣一口悶了下去,卻被方姨告知醫生說爲了保證藥效而不準喝水漱口,他在旁邊目睹了全程。
韓景初看着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小女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卻用冷冰冰的口吻:“你這麼不配合,那我的下一代怎麼辦?”
下一代……唐婉涼有些失望,爲了不讓韓景初看出來,她的話語苦澀中夾雜了幾分拒絕:“我現在是個病人,喝不下那麼苦的藥。”
仔細觀察着唐婉涼的韓景初有些不滿,這死女人,就不能對他撒個嬌嗎?這麼生硬的就拒絕他?
韓景初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到病牀前打開了方姨準備好的食盒,蓮子粥的香味頓時躥進了整個房間。他端起粥坐在唐婉涼的牀邊:“這是方姨熬了一早的蓮子粥,適合中暑的病人調養的。”
唐婉涼心中一緊,韓景初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她喝粥?這是準備秋後再算賬嗎?
鬆開有些出汗的手心,唐婉涼接過粥碗:“那個,韓景初……”
韓景初正饒有興致的欣賞唐婉涼細微的動作,聽到她的聲音,韓景初收回了視線,用冷冰冰的聲音問:“唐婉涼,你又怎麼了?”
唐婉涼端着碗粥碗一臉尷尬的看着韓景初:“勺子,能不能請你把勺子遞給我一下?”
她兩手端着碗,韓景初又坐在她眼前,根本沒有辦法夠得到櫃子上的食盒。正當她猶豫着自己是否要將碗放下時,男人輕輕的把勺子放進她端着的碗裡。
“唐婉涼,你怎麼這麼麻煩?”相比男人口中的抱怨,他的動作卻十分小心,擔心動作幅度過大導致熱粥灑到她端着粥的雙手上。
唐婉涼看着韓景初的小心動作臉漸漸地紅了,低下頭認真的喝粥。
“謝謝你。”那個快要把臉埋到碗裡的小女人擠出一聲道謝。
韓景初嗤笑了一聲,起身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視線在房間遊移了一圈,又回到了牀上的那個小女人的身上。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得只剩下幾聲瓷器輕輕碰撞的聲音。溫馨的氣氛在兩個人周圍瀰漫開來。
過了一會兒,唐婉涼喝完了粥,她放下碗怯生生的看向韓景初。
“把藥喝掉。”韓景初沉穩的嗓音響起。
唐婉涼在心裡小聲嘀咕,喝藥喝藥,非要讓她喝藥。他又不用喝,當然不知道這藥究竟有多苦。
她猶豫了片刻,一雙眼睛求助似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而坐在沙發上的韓景初只當沒有看懂唐婉涼的眼神,掏出打火機咔噠咔噠的擺弄了起來。
她就不應該對她抱有期望的。
唐婉涼憤憤的想着,只能打開食盒端出了那一碗看起來像是劇毒般漆黑的中藥。
盯着手中的藥看了又看,唐婉涼小心的探出舌頭試了試溫度之後,便把碗送到嘴邊小小的抿了一口。
唔,這藥真苦……
唐婉涼抿了抿脣,嘴裡中藥濃郁的苦澀打消了大半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她再一次盯着手中的中藥,像極了一隻遇到危險渾身緊繃的刺蝟。
韓景初從窗戶的反光中,看見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
下一刻,韓景初站起身,手工精製的男士皮鞋在唐婉涼的視線裡落定。
“你過來幹什麼?我不是在喝藥麼?”唐婉涼的目光上移,與韓景初對視着。
“我再不過來,誰知道你這碗藥會喝到什麼時候?”韓景初冷嘲了一句,一副嫌棄的表情,“給我,我餵你。”
本該在心底偷樂的唐婉涼蹙起了秀眉,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就算他來喂她,這藥不還是這麼苦。
女人仍有些不樂意的撅着小嘴,卻乖乖的把手中散發着濃郁氣味的中藥遞了出去。
“張嘴。”韓景初揚起脣,佯裝不耐煩的接過,動作卻不失輕柔地舀了一勺藥送到唐婉涼的嘴邊。
唐婉涼擰着秀眉,乖乖的張開嘴嚥下了黑漆漆的藥汁。
難得沒有爭吵的二人再次沉默了下來,一個耐心的喂,一個乖巧的張嘴。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嬌小的女人,這一幕讓唐婉涼安靜下來的心又不爭氣的跳動起來。她紅着臉把頭低的愈很了。
他們明明不相愛,此刻看起來卻像是一對十分恩愛的小夫妻。她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打擾了他難得的溫柔。
“唐婉涼,你聽聽,是誰的心跳聲這麼響?”男人曖.昧的笑着,眉眼拉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