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傳書困惑
阿黎吹滅了帳篷內的燭火,摸黑脫了外衣,貼着妤卉的身邊躺好,將被子爲他們兩人裹緊。外邊守夜巡邏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在營盤內遊走,步伐整齊一致,聲響帶着某種特殊的韻律。這種韻律聽久了,阿黎和妤卉已經習慣,並不影響睡眠。
只是今日兩人都沒有睏意,依偎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妤卉問道:“阿黎,你覺得逝水飛鴿傳書給咱們的信息可信麼?”
阿黎正色道:“我覺得應該不假。可我不明白爲何二皇子殿下要棄家而逃。”
“鸞和是你親哥哥,若非容貌與你有七分相似,逝水的人估計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確認了他的身份。”妤卉柔聲道,“我當年在宮內見過他一面,他被逼急了的時候連中宮正君都敢行刺,頗有些烈性和決絕。他若覺得棄家而逃值得,他一定會這麼做,並不奇怪的。”
“他已經嫁給董將軍,據說董將軍待他不錯,他豈能背叛他的妻主?”阿黎問出心中疑惑,“如果是我,生死都要與妻主相伴,最多因爲大義使人通風報信上告朝廷,我自己是絕對不會離開妻主身邊。”
妤卉窩在阿黎懷中笑道:“阿黎,所以說別的男子都不如你好,我算是撿了大便宜。將來若我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你今天這句話,我定然再無後顧之憂——小——說——網你願與我生死一起,我此生無憾了。不過話說回來,董英桂做的事情的確有些出格。”
阿黎嘆息道:“說地也是。董將軍居然與欒國守將有私下書信往來,而且欺上瞞下,縱容蠻族橫行。聖上對她那麼賞識加官進爵將皇子下嫁,難道她還不知足麼?”
妤卉分析道:“聽說她董英桂是借遍了親朋湊夠了聘禮,才娶走了鸞和。外間傳聞她窮困潦倒。將鸞和的陪嫁侍人物品全都賣了,才還上欠債,在京中實在無法過活,就攜鸞和遠赴鳳凰關。不過妤家的暗探調查過,在鳳凰關外,董英桂名下有一處豪華莊園。鸞和到了邊關就一直住在這座莊園中,奴僕如雲衣食無憂,比在皇宮中的悲慘遭遇簡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既然是這麼美好幸福的生活。他爲什麼還能捨下呢?”阿黎不解道,“他應該是恨着曾經欺負過他地人?就算不恨,他對皇室和朝廷的感情也不會太深厚,我就是想不通,爲什麼他要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
“董英桂的鉅款田宅估計是私通敵國縱容蠻族得來的,又或者是朝中有人暗中與她交易,她娶鸞和最有可能只是交易中的一環。無論她嘴上說的面上做的對鸞和多麼好,鸞和不傻,早晚會分辨出真情假意,做出正確地判斷。小說網”妤卉推測道。“我猜說不定董英桂金屋藏嬌另有新歡,再加上有叛國之嫌,鸞和受不了這才舍了富貴隻身逃跑的。”
“可惜飛鴿傳書所載的字數有限,咱們一時間得不到詳情。”阿黎皺眉思索片刻。又說道,“心悅,逝水將這樣的情況告訴咱們究竟爲了什麼呢?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也不知道。”妤卉是真的感覺迷茫,在她的觀念裡逝水應該不會做對他毫無利益的事情,像今天這等通風報信告訴的消息與她和阿黎沒有太直接的關係,爲什麼費力不討好地動用飛鴿傳信?按道理逝水效忠的主子是皇帝,他沒有義務什麼機密都告訴她?
自從離京後,逝水三五不時通過各種渠道和方式體現出他對妤卉地關懷。比如隨軍的廚子做菜的口味都是妤卉最喜歡的。比如按照大軍行程,提前將醫藥送到恭候,讓妤卉每天都能用到最新鮮地藥材和滋補品,使她雖然出征在外,受到的照顧卻如在中一樣體貼周到無微不至。除了蘇眠父子的消息,只要妤卉想知道的。逝水都毫不隱瞞。甚至如今日這樣將剛得到的第一手資料免費奉送。
逝水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妤卉想不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總覺得對逝水地付出受之有愧。內心難安。
妤卉記得自己已經對逝水說的很明白了,她不可能接受他,不可能回報他給她的愛。逝水是聰明人,那麼有心機手段,應該不會傻到以爲無怨無悔付出就能換來真愛迴應?這世上情愛之事最是強求不來。所以妤卉寧願相信逝水有圖謀,正在計劃着什麼,她只是被矇在鼓裡,她只需要繼續被他利用。
“阿黎,如果一個人突然無緣無故說愛你,對你特別特別好,你會接受那個人麼?如果你已經有了別的愛人,你會怎麼拒絕又不傷害對方呢?”妤卉禁不住將心中不安困惑講出來,與阿黎共同探討。她的阿黎現在已經成熟了許多,變得有智慧有擔當,他是她身心的支柱,她要依靠他,她越發離不開他。
阿黎幽幽道:“若我是女子,已經有了心愛之人,又不忍傷害愛自己地人,那麼就該將那人也娶回身邊照顧。可我明白心悅與這世上別地女人不同,你最多隻能是給那些愛着你的人虛名。其實我覺得這真地很殘忍,對別的男子太不公平。所以我惴惴不安,當你說只想與我廝守一輩子的時候,我欣喜之餘也倍感壓力。”
“阿黎,就算沒有那個奇怪的限制,我的心裡也很難再將別的男子與你比肩。我敬蘇眠如兄如父,我與逝水更想保持合作伙伴的關係,而鸞鳴還是個不成熟的小男孩我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對待。每一種感情都不同,或許有相通之處,但是不能混爲一談。”妤卉將自己的想法細細道來,“阿黎,以前我愛你不如你愛我多,現在我慢慢彌補回來應該還不算太晚?”
阿黎沉浸在妤卉的濃情蜜意之中,以前他還會懷疑妤卉獨愛他一人會否是對別人的不公,但是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問。他愛妤卉,愛到可以欣然爲她去死,那麼她只願守着他一人,用同樣的感情對待他,又有什麼不對呢?他也是人,她說過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他想成爲她的唯一,他不喜歡別的男人糾纏着她,哪怕那些人名義上是她的夫侍。
阿黎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了這種獨佔的念頭,或許妤卉長久以來的教育潛移默化影響了他的思維。他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呢?他已經不再去想,他只是跟着感覺去做,妤卉告訴他要學會享受生活和愛情。
他不曾得到的時候,會有幻想,真正得到了,在幸福中浸泡的時候,又有些患得患失。奢念已經不僅僅是想要多活幾年,他盼着常伴她左右,永遠成爲她的依靠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