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和一輛吉瑞轎車在吳東縣下了230省道,之後沿着一條輔道前行了半個小時,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路邊的指示牌顯示,往左通往東風水庫,往右通往省軍區的一個高檔療養院。
兩部車稍稍減慢了速度朝着東風水庫那邊駛去,商務車在距離水庫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沿着一條小土路開進了一片樹林,然後就再也沒有一點動靜。
那輛吉瑞轎車則繼續前行,一直開到了沒路的地方纔停了下來,只見車上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手裡提着釣魚的工具,沿着一條釣魚人踏出的小徑來到了水庫邊上,在一棵大樹下找了一個位置,然後也不上魚餌,直接把魚鉤拋進了水裡。
約莫一個小之後,太陽已經從遠處的山頭升起來,陽光把水面照的令人炫目,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了過來,最後停在了那輛吉瑞轎車的旁邊。
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男司機從車裡面鑽出來打開了後門,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頭慢吞吞鑽了出來,把停在那裡的轎車打量了幾眼,然後走到前面朝着下面看看,嘴裡嘟囔道:“怎麼有人比我們還要早?今天不是星期一嗎?”
司機跑過去看看,說道:“黃老,他把咱們的位置給佔了,你等一下,我過去把他趕走。”
黃老急忙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人家比咱們來得早,怎麼好趕別人?”
說着,環顧了一下四周,伸手指指左側的一個地方說道:“咱們去那邊釣。”說完,揹着雙手沿着小徑慢慢走下去。
司機急忙打開後備箱,取出釣箱等工具跟了下去,黃老走到先來的那個男人跟前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問道:“吃不吃啊。”
男人回頭看了黃老一眼,搖搖頭說道:“快一個小時了,沒動過。”
黃老奇怪道:“不會吧,我在這個位置釣了好幾天了,沒有空過手。”
男人笑道:“可能是我運氣不好吧。”
黃老見司機把釣具都拿來了,揮揮手說道:“咱們去那邊釣。”說完,走到距離男人二十幾米的地方開始擺弄釣具,司機則拿出椅子選好了位置,又把一個保溫杯放在一邊,然後就點上一支菸看老人釣魚。
不到十分鐘,只見浮標微微下沉,緊接着沒入了水中,黃老稍稍一擡釣竿,只見杆頭彎了下去,不一會兒一條一斤左右的翹嘴魚被提了上來,司機急忙上前幫着把魚從鉤上取下來放進魚護裡面。
不一會兒功夫,黃老又接連釣到了幾條小魚,在另一邊釣魚的男人放下釣竿走了過來,說道:“奇怪了,怎麼我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黃老有點得意地說道:“可能是料不對吧,這裡的魚嘴刁着呢。”
男人伸手拿起黃老的餌料罐放在鼻子下面聞聞,疑惑道:“你這料也不怎麼香啊。”
黃老笑道:“我這料可是自己炒的,這種地方的魚都是吃天然魚餌,料太香了反而不會碰。”
男人一臉敬佩道:“哎呀,老人家,還是你有經驗啊。”嘴裡說着話,一邊把餌料罐放回原地,可一不小心,餌料罐沒有放穩,順着小坡滾了下去,一直滾進了水裡面。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男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
黃老倒沒生氣,擺擺手說道:“算了,我車上還有備料呢。”說着,衝司機說道:“小嚴,你去拌點餌料來,記住,不要太軟了。”
司機答應一聲去了,男人站在黃老的背後,用餘光瞥着司機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那邊,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副手銬。
“聽口音你好像是南安縣那邊的人吧。”黃老一邊專注於水面上的浮標,一邊問道。
男人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忽然從後面猛地抓過黃老的兩條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就用銬子銬住了黃老的手腕,嘴裡喘息道:“有人讓我送你歸西。”
話音剛落,一隻手在黃老的脖子上砍了一下,另一隻手用力一推,黃老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撲通一頭栽進了水裡面。
男人也不管黃老的死活,也不管自己的漁具,轉身朝着小徑的另一頭跑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小樹林裡。
約莫五分鐘左右,司機拿着拌好的魚餌從上面下來,站在那裡一臉疑惑地看看黃老那邊,又看看那個男人剛纔釣魚的地方,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扔掉了手裡的餌料,伸手掏出了手槍,稍稍判斷了一下方向,然後朝着小徑的另一頭追去。
不過,追出了十幾米遠之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一邊低頭在小樹林裡搜尋,一邊喘息道:“警隊處嗎?馬上派人封鎖周邊的道路,黃老被人綁架了,就剛纔,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說完,舉着手槍朝着小樹林追去。
半個小時之後,幾十名警察趕到了現場,帶隊的正是吳東縣公安局的陳局長,其中一些人在搜查停在那裡的吉瑞轎車,司機則一臉沮喪地向領導彙報案發的經過。
最後陳局長走到黃老剛纔釣魚的位置盯着水面沉思了半天,衝黃老的司機問道:“你剛纔說前後不超過五分鐘?”
司機點點頭,說道:“是啊,也就是拌了點餌料的工夫,等我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見了。”
陳局長朝着停車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衝幾名警察說道:“誰會潛水?趕緊下水搜索。”
司機吃驚道:“怎麼?難道黃老被……”說完,站在那裡怔怔地說不出話。
陳局長沉着臉說道:“如果我判斷的沒錯的話,這麼點時間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個人綁走,兇手多半是殺了黃老之後吧屍體扔進了水裡,然後隻身逃走了。”
事實證明陳局長確實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半個小時之後,黃老的屍體被打撈上來了,只不過除了雙手被反銬在後面之外,身上並沒有其他的傷口,法醫很快就做出判斷,死者屬於溺水窒息而亡。
這時更多的警察趕到了現場,其中包括都陽市公安局局長秦剛,當他聽完陳局長的彙報之後倒吸了幾口涼氣,慢慢摸出一支菸點上,好一陣才問道:“這麼說是謀殺?”
陳局長疑惑道:“那還用問嗎?”
“現場有什麼線索嗎?”秦剛問道。
陳局長搖搖頭,說道:“兇手冒充釣魚的,現場除了那輛吉瑞轎車之外就是這點漁具,那輛車恐怕是偷來的,反正查不出什麼線索,否則兇手也不會留給我們了。”
“但他逃跑需要交通工具,這個地方可沒有公共交通。”秦剛說道。
陳局長點點頭說道:“肯定不止一個人,兇手應該有同夥接應。”
“黃老的保鏢對那個兇手應該有印象吧?”秦剛問道。
陳局長說道:“當然有印象,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個頭一米八左右,很強壯,應該是職業殺手。
不過,這些線索對我們可能沒什麼價值,既然敢參與這麼重大的謀殺案,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兇手最後多半是人間蒸發。”
秦剛眯着眼睛沉默了好一陣,小聲說道:“也許這是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陳局長問道。
秦剛沒有直接回答陳局長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他們爲什麼不衝戴阿佛去,爲什麼要對一個耄耋老人下手?”
陳局長說道:“也許是仇殺,報仇可不管對象的年齡大小。”
秦剛疑惑道:“你認爲還是玄月師太手下的人乾的?”
陳局長猶豫道:“也許他們殺不了戴阿佛,所以就拿他老丈人出氣,這下我們可倒黴了,戴阿佛肯定饒不了我們。”
秦剛擺擺手說道:“戴阿佛也就罷了,黃老畢竟不是他老子,再說他現在自己的屁股都擦不乾淨。
倒是江州市的那個大老闆肯定不會罷休,我看,這件事還是第一時間通知他一聲,你先搞個材料,我馬上要趕去市委和省公安廳彙報,這件事可不是我們兩個能扛得起的。”
德高望重的老革命老首長黃偉剛釣魚的時候被人淹死在水庫裡的消息雖然沒有公開,但趙雙全卻及時地得到了情報,當時他正在辦公室召李偉洛霞和張素雲開會。
“黃桂濤的父親,戴向佛的老丈人黃老三個小時之前被人謀殺了,屍體是在東風水庫被發現的,令人震驚的是,兇手幾乎是在黃老警衛的眼前被人溺殺的。”趙雙泉放下電話馬上向下屬宣佈了這個重大消息。
一時辦公室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聲,最後李偉好像有點憋不住了,驚訝道:“在他警衛的面前溺殺?”
趙雙泉說道:“吳東縣那邊傳來的情況是黃老早晨帶着一名警衛去東風水庫釣魚,當時那裡還有另外一個釣魚的男人,他和黃老還交談了好一陣。
最後好像是趁着警衛去車上拿餌料的間隙動的手,據說黃老被撈上來的時候雙手被一副手銬反銬着,身上沒有別的致命傷口,法醫鑑定爲溺亡。
據那名警衛說,整個作案過程不超過五分鐘,當時他還以爲黃老是被人綁架了呢,所以第一反應就是追蹤綁架者,壓根就沒想到兇手已經把人扔進水裡了。”
張素雲哼了一聲道:“這個警衛倒是沒什麼過錯,說實話,即便他當時就下水施救,老東西也性命難保,五分鐘足夠淹死一個老頭了,何況兇手有可能在把他扔進水裡之前先把他打昏了。”
洛霞皺皺眉頭說道:“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有點幸災樂禍似的,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一起嚴重的謀殺案,說不定跟我們手上的案子有牽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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