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月一臉坦然地說道:“我當然認識她,但我們雖然都姓戴,可並沒有任何親戚關係,我早就知道她做了乳房切除手術。不過,我也不瞞你,我在找你之前除了諮詢過羅麗之外,也給戴凝打過電話,她對你的醫術讚不絕口,並且坦誠是你救了她的命,所以我才下決心放棄了國外治療的念頭而來這裡找你。”
周鈺緩緩搖搖頭,站起身來走過去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走過來坐在了戴明月對面的沙發上,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不信那是她的真心話,我總覺得她對我有股怨氣。”
戴明月吃驚道:“怨氣?怎麼可能?”
周鈺說道:“我研究的是腫瘤臨牀醫院,並沒有研究過心理學,但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我,有些晚期乳腺癌患者的心理往往有些不正常。
因爲她們在保住性命之後就會變得貪婪,爲醫生沒能保住她們的乳房而耿耿於懷,甚至心理上發生扭曲。”
戴明月好一陣沒說話,最後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戴凝的心理不正常?”
周鈺沒有回答戴明月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和戴凝很熟嗎?”
戴明月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以說很熟,也可以說很陌生。”
周鈺奇怪道:“怎麼講?”
戴明月說道:“我之所以說很熟,是因爲我們認識有很多年了,但我們只限於生意上來的來往,個人倒也沒有深交,尤其是這些年,她常年住在國外,見到她的時間很少。”
頓了一下問道:“怎麼?你最近見過她嗎?”
周鈺搖搖頭說道:“自從她出院之後,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她,但她顯然非常惦記我,她好像把自己做手術的那一天當做了紀念日,每到那一天她都會給我寄一張明信片,但絕對不是你說的出於感激之情,反而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只是我意識到這一點有點晚了。”
戴明月一臉驚愕地說道:“有這種事?什麼樣的明信片?”
周鈺走到自己辦公桌前面,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明信片遞給了戴明月。
戴明月只看了一眼,嘴裡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坐在那裡怔怔發呆,好一陣才小聲道:“你說自己意識到太晚了是什麼意思?”
周鈺盯着戴明月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懷疑她出於報復心理,毀掉了我的兒媳婦,我兒媳婦名叫關璐,你應該也認識吧。”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我確實認識你兒媳婦,事實上我一直想好個機會和你談談這個問題,不過,你憑什麼說戴凝毀掉了關璐?你有證據嗎?”
周鈺搖搖頭說道:“沒有,不過,我知道她一直私下跟我兒媳婦交往,並且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戴明月說道:“難道關璐也沒有跟你說起過她?”
周鈺說道:“關璐並不知道戴凝是我的病人。”
戴明月走在那裡沉思了好一陣,說道:“我知道你兒子懷疑我和關璐之間有什麼不正當關係,甚至可能還懷疑她的死跟我有關。
就在今天上午,他還去了我家,表面上他是去找我女兒的,但我很清楚,他在得知我和關璐有交往之後,就把我當成了他的調查對象,想通過我兒女跟我見面,他之所以找我女兒合夥最生意,目的恐怕也不是那麼單純。”
周鈺嘆口氣道:“我兒子就是好奇心重,愛鑽牛角尖,我相信你應該已經給了他一個合理的答案了。”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不錯,說實話,即便我不是你的病人,看在關璐的面子上也不希望他捲入一些是是非非。
何況他已經遭遇了一場危險,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和我女兒交往,我更不想讓他把我女兒扯進來,事實上,我從來不會在我女兒面前談論生意上的事情。”
周鈺說道:“這麼說,你和關璐也有生意上的來往。”
戴明月又是一陣沉默。
周鈺擺擺手說道:“算了,人都死了,還扯這些幹什麼,況且你是我的病人,我可不想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戴明月猶豫了一下說道:“但關璐畢竟曾經是你的兒媳婦,我相信你不會像你兒子那樣糾纏不休,但好奇心是免不了的。
我這麼跟你說吧,從關璐上中學的時候起,我就開始贊助她,一直到大學畢業,說實話,憑着我的財力,本應可以讓她一畢業就擁有富足的生活。
但她是個有志氣的孩子,並不貪圖我的錢財,但這並不意味着她沒有野心,事實上她乾的很不錯,幾年下來就小有成就。
不僅成了有名的記者,而且在社會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她不出意外的話,本應有美好的前程,可惜……”
周鈺怏怏道:“她雖然是我的兒媳婦,可我倒沒有感覺她有什麼值得矚目的成就,說實話,我兒子在他們結婚的前期還一直手頭拮据,直到現在房貸都沒有還清,不知道你說的成就指的是什麼?”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你這麼想也不奇怪,就像我一樣,在沒有見到我之前,你應該連我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但我們雖然默默無聞,卻也並不是沒有做爲,只是這種做爲不一定非要用金錢和財富來衡量。”
周鈺哼了一聲道:“但你不是起碼家財萬貫嗎?”
戴明月說道:“這是事實,但你何嘗知道關璐就兩袖清風呢?前一陣不是連他父親的水塘裡都找到了一百多萬塊錢嗎?”
周鈺說道:“我不知道她在外面幹過什麼,但我兒子可沒沾過她的光,外面都說她留下了鉅額遺產,我聽了都覺得好笑,說句難聽話,連她和關遠山的葬禮都是我們出錢出面操辦的,你說我兒子冤不冤,也難怪他想不通。”
戴明月說道:“這件事我也沒法跟你解釋太多,我也不瞞你,有些事我自己也沒有想明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關璐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你兒子畢竟跟她做了這麼多年夫妻,並且一直善待自己的老婆,我相信,即便關璐已經死了,最終也會對他有個交代。
但前提是你要好好勸勸你兒子,不要再惹是生非,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如果繼續這麼誤打誤撞有可能會再次給自己帶來危險。”
周鈺哼了一聲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這些話也當做是對我兒子的警告?”
戴明月說道:“我現在命都掌握在你的手裡,還有什麼資格警告你的兒子?你應該相信我完全是出於好心。
你剛纔說懷疑戴凝毀了你兒媳婦,這讓我很吃驚,但如果她的心理不正常的話,誰敢保證她不會對你兒子下手?
當然,如果事情真是她乾的,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如果關璐真是被人謀害的,首先應該替她討回公道的人應該是我,因爲我有這個能力。”
周鈺似乎聽出了戴明月的弦外之音,點點頭說道:“好了,在你治療期間,我們這是最後一次談這件事,我的心裡確實有很多疑問,但只要不牽扯到我兒子,也懶得多管閒事。
關璐畢竟已經不在了,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活着的人,當然,如果你出院的時候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的話,我也不會拒絕。”
戴明月說道:“我也不能騙你,即便我痊癒出院,也不會再告訴你更多,但我保證,所有事情跟你兒子沒有一點關係,我倒是希望他能跟我女兒好好做生意,多賺點錢,從今以後徹底把關璐給忘了。”
周鈺站起身來說道:“做爲一個母親,這一點我們的想法倒是一樣的。”
戴明月也站起身來說道:“那你就好好勸勸他吧,我聽說他是個孝子,應該會聽你的話。好了,我不打攪你了,回病房眯一會兒。”
說完,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說道:“不過,你兒子也確實不是個東西,莫名其妙就把我女兒睡了。”
周鈺站在那裡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笑罵道:“這兔崽子,看不出還有這點本事呢。”
樂正弘急匆匆趕回自己家裡面,只見屋子裡亂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種雜物,關馨和樂正璇正坐在沙發上談論着什麼,見他進來馬上就不出聲了。
“怎麼樣,有新消息嗎?”樂正弘問道。
關馨說道:“關鵬和關濤已經趕回去了,現在可好,我媽也被抓起來了。”
樂正弘吃驚道:“你媽也被抓了?她不是受害者嗎?”
樂正璇說道:“哎呀,關馨說的是她嬸嬸,你不知道,關遠海被抓之後,他老婆氣不過,帶着孃家人跑到關家村找你丈母孃論理。
你丈母孃倒是機靈,提前得到了消息,躲到山裡面的尼姑庵不出來,結果關遠海的老婆一時氣不過,居然一把火把你老丈人留下的新房子給點着了,好像損失挺大,村裡人報案之後,派出所的人就把關遠海的老婆也抓起來了。”
樂正弘聽得合不攏嘴,心想,這些農村的婆娘可真是敢想敢幹,一個要把小叔子往死裡整,另一個竟然動不動就燒人家的房子,哪裡還有一點親戚的情分,不過,罪魁禍首還是關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