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麼大膽，你他媽不想活了——”曹老五破口大罵，擡腳衝着銳界的車前臉要踹。
但是沒等踹下去，擡起的腳就僵在半空，罵聲也戛然而止，因爲林聿從車上跳下來了。
曹老五在村裡包地，在村裡開着超市，還賣着農資，其實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產業，他真正的產業在鎮上，就是鎮上那個農資超市。
所以曹老五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鎮上，不大到村裡來，對於前些日子林聿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不止一次打了姓曹的，到最後連石礦都給鬧得關閉，曹老五對這些事大多是而聞，並沒有親眼見到，更沒有參與進來。
只是聽人說林聿很能打，很猛，而且看起來好像是發了，很有錢的樣子，比方說，眼前這輛銳界。
前些日子林聿也開車，但是那幾輛車都是從敵人手裡奪過來的，在石礦被警方端掉以後林聿就向警方說明情況，把那幾輛車都上交了。
曹老五聽人說林聿回來以後開着一輛藍色銳界，而且排量還不低，那也是三四十萬的車啊，在城裡也算中等檔次的車了，這讓曹老五很不服氣。
黑色的衆泰T600在銳界面前，簡直就像乞丐面對中產階級，要說沒有自卑感那是不可能的。
曹老五相當不平衡，他在鎮上幹了十幾年的農資，纔不過開着一輛衆泰T600，而林聿不過是個窮苦孤兒，當初上大學都沒錢，剛剛畢業不久，他哪來的錢買銳界？
打聽來林聿的車號，讓人去車管所一查，發現車主居然真的是林聿，而且是在東盛上牌。
要知道東盛在二線城市中也算是排名靠前的大城市了。
僅此一項，對曹老五打擊就很大。
現在林聿開着銳界故意衝過來嚇唬他，曹老虎暴怒之後馬上清醒過來，這就是傳說中林聿的車。
而且林聿不僅僅是在傳說中很能打，他在剛剛回村的那一天，就把曹老五暴打一頓，這裡就是曹老五捱打的現場。
現在林聿英氣勃發從車上下來，曹老五一下子找到了當初捱打的感覺，擡起來的腿硬生生又收回來了，他不敢保證在踹了林聿的車以後，林聿會不會馬上上來踹他。
“怎麼了五叔，又來現場指導工作？”林聿下車，笑眯眯地問曹老五。
呃，不知道爲什麼，曹老五見到林聿就感到一陣心虛，一下子沒說出話來。
對於從來都在村裡囂張跋扈，張口就罵，擡手就打的曹老五來說，這可是破天荒的事，什麼時候村裡也有讓他害怕的人了？
林聿掃視一下週圍的人，朝林呈點點頭，叫聲“三哥”，然後看着林呈身邊的王香芬：“祥嬸，聽三哥說，這些日子你這助理幹得不錯，現在提出表揚，然後嘛，也該給你這模範助理提工資了，從今天開始，工資提十塊，每天一百六。”
“好哇好哇。”王香芬的腦袋點得就像雞啄米，“謝謝謝謝，謝謝小聿啊，村裡人都說你發了財，果然
是發了財啊，成大財主了。”
這可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曹老五看王香芬那樣兒，氣得鼻子都歪了，真是給老曹家丟臉。
林聿走過去照着蹲在地上的祥子就是一腳：“祥叔你像泡狗屎似的蹲在這裡幹啥，還不趕快去地裡幹活，今天的工錢還想不想要了！”
祥子眼裡充滿仇恨地看一眼林聿，看得出他對林聿是又恨又怕，慢騰騰站起來，走進煙田裡，遠離林聿，但依然不幹活。
本來林呈已經安排好今天各人需要安排的活兒，但是因爲曹老虎來阻止，聲言林聿欠他錢，他要把這三百畝煙田收回，不讓僱工們幹活了。
別人不幹，祥子當然更不能幹了，因爲他之所以忍氣吞聲還跟着在這裡邊幹，除了不放心他老婆王香芬，他要來監視以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受到曹老五的指示，讓他混在僱工隊伍裡當臥底。
林聿接手過來這片煙田，現在已經經營到什麼程度，曹老五對所有的數據掌握得一清二楚。
“老少爺們快乾活吧，不幹活可是沒工錢拿的。”林聿衝林呈使個眼色。
“大家下地吧，按照我剛纔安排的幹。”林呈吩咐那些僱工。
僱工們站起來，準備下地幹活。
“慢着，誰敢到我的地裡，小心打斷狗腿！”曹老五剛纔被林聿的氣勢給震住了，現在剛剛明白過味兒來，馬上恢復氣焰，朝着那些僱工大吼。
雖然林聿近來在村裡風頭無兩，但是曹家樹大根深，立威已久，所以這些幹活的村民還是更懼怕曹老五，被他這一嗓子，大家嚇得又停住了腳步。
林聿扭頭盯着曹老五：“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這是我的地，你轉包給我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想賴人不成？”
“轉包給你了不假，但那是有條件的。”曹老五惡狠狠叫道，“當初簽完合同說好的，你用化肥、農藥都從我那裡買，你幹了這麼多天，地裡用了不少肥料和農藥，但是沒從我那裡買一分錢的東西，你這是違約，所以我要收回我的地。”
林聿淡淡地一笑：“當初有說過那樣的話嗎？是你自己做夢吧！就你那農資，全是假貨，我就是去茅房裡掘點豬糞也不會買你 一分錢的化肥農藥，還是去你的夢裡找我算賬吧。”
“放屁你！”曹老虎的囂張勁兒上來了，“當初你就是紅口白牙說得清清楚楚，現在回過頭來不認賬了是吧！”
“讓我認賬，拿出證據來。”林聿說道，“我從你手裡接過這片煙田，那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字面上沒有的東西，你說出大天來我也不認。”
“白紙黑字上的約定你就認是吧？”隨着一個女孩的聲音，車門一響，曹夢霏從車上下來了，“那麼你跟我打賭，賭一萬塊錢，你已經輸了，但是沒給錢，這算不算違約？”
林聿笑了：“這不是那個哭着喊着跟我打賭，要求輸了以後給我當老婆的人嗎，你也來了。”
“少
跟我油嘴滑舌。”曹夢霏喝道，“咱們打賭也是寫在合同上的，你已經違約了，既然違約，那個合同就作廢，這片煙田還是我五叔的，五叔就有權收回。”
“打賭我輸了嗎？”林聿笑道，“我沒輸啊，我這些天還一直在盤算着，不但贏了一萬塊錢，還買一送一贏了個老婆，我一直開心着呢。”
曹夢霏抖開手裡那張合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不能從這片煙田盈利，你就輸給我一萬塊錢，現在的一切都證明，你無法從這片煙田盈利，不但不盈利，還賠進去好多。輸了不賠錢，算不算違約？”
“是啊，合同上就是那樣約定的，但是你看清楚，說得是我經營這一季煙田，到底是不是盈利，現在黃煙的收穫還沒結束，到底能不能盈利還不一定，你急什麼急！”林聿道。
“少嘴硬了。”曹夢霏道，“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已經不能從這片煙田裡盈利了。前期包地交給我五叔的四萬五先不說，就是這些天以來，你又是噴藥，又是堆肥施肥，這不需要成本嗎？即使你這些成本給你刨開，就是這些天你僱人的工資，你賣菸葉的錢根本就不夠支付工資的，也就是說你一直在貼錢，別以爲我們不知道。”
“你還寄希望於以後的菸葉能掙錢嗎，現在最好的菸葉賣完了都不夠支付工資，剩下上部的葉子質量更差，豈不是更不夠本，你還抵賴什麼！”曹夢霏也是農業大學畢業，對莊稼的事兒門兒清，加上有祥子這個臥底提供詳實數據，她說起來有理有據，義正言辭。
這一番話說出來，相信林聿就得張口結舌，無言答對。
不得不說，林聿承認曹夢霏說的是事實。
拿一棵黃煙來說，植株最下部的腳葉，要摘掉2到3片老葉子，每株留下18-20片菸葉，林聿數過，曹老五的黃煙基本上留到了20片葉子。
到下部腳葉開始成熟時，按照成熟特徵每次採摘2-3片葉子進行烘烤，七、八天採收一次。也就是說，按照平均採收一次兩片半葉子計算，20片葉子最多采收八輪。
而到了頂部葉片成熟，剩下時，一般就一次性採收烘烤。這樣總共計算下來，一季黃煙大約能有七次採收和烘烤。
林聿接手的時候，曹老五已經烘烤過兩輪，就是因爲發現葉子太肥厚，青中帶黑，烤出來許多爛葉子不說，即使是烤乾的菸葉，也是黑黃的顏色，煙筋粗大，葉面肥厚，連下等煙都夠不上，這樣質量的菸葉收購站根本不收。
就是發現白白浪費人力物力，根本賣不成錢，所以當時曹老五纔要把煙棵全部拔掉。
林聿雖然有把握能讓黃煙轉變過來，但畢竟接手的時候菸葉已經烘烤過兩輪，掰掉了4-6片菸葉，對於一棵黃煙來說已經到了中年期，即使技術再精妙，想一下子轉變過來也是不可能。
接手以後，林聿發現接下來成熟的葉片已經沒有搶救的價值，又掰下2-3片菸葉扔掉，相當於第三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