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德芳那裡出來,陸炎沒有耽誤,該走的程序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陸炎直接去了省紀委辦公廳報道。
前期組織關係和工作關係都已經轉過來了,王海波也明確告訴陸炎他被安排到了第三監察室。經歷過兩次工作調動的陸炎當然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剩下就還有最後一個環節,報道入職。
不過現在陸炎好歹也算是中層幹部,不用再像剛考到團省委那樣自己跑前跑後的去辦繁瑣的手續,現在只需帶着所有的檔案手續去紀委辦公廳,自然會有人給他安排好一切。
拿着文件來到省紀委辦公廳,沒想到陸炎在這裡卻又碰到了老熟人。省紀委辦公廳的主任,居然是原來省委辦公廳組織人事處處長李翰。
雖然三年多時間沒見面,但是說起李翰陸炎自然記憶頗深,不僅是因爲李翰當初在轉正定級的事情上幫過陸炎,而且陸炎去四道溝鎮掛職上任的時候,還是李翰親自送過的呢。
既然是熟人,那就沒有那麼多客氣,一進屋就把童稚輝給他的那罐茶葉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面,說道:“恭喜李主任,春節的時候沒去給您拜年,現在補上。這也不算是送禮啊,嘗一嘗。”
李翰哈哈笑着說道:“你小子,咱們之間不需要那麼客氣,以後你就是省委大院的一分子了,補這個人情的機會多着呢。三年不見,你也混成了處級幹部,又回到了這個省委大院,有什麼感想啊?”
“離家近了,回家更方便點吧。”陸炎避重就輕地說道,以他和李翰的關係,陸炎覺得沒必要說那些誑語大話。
李翰繼續大笑,指了指陸炎說道:“我看你還是不夠成熟啊,怎麼能說離家近了呢?革命工作可不能只在家門口乾啊。”
“本來就是這樣啊,李主任,在你面前我也不想睜着眼睛說瞎話,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沒意思,反倒讓你見笑了。”陸炎也笑着說道。
“算了吧,我都沒心思聽你瞎白話了,還是說正經事吧。你的工作安排已經定下來了,第三監察室的副主任,谷牧立是你的新領導。”說到這裡,李翰壓低了聲音說道:“他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你要跟他搞好關係是很不容易的。怎麼樣?有信心不?”
“有信心得上,沒信心硬着頭皮也得上啊。”陸炎的這句話又引來了兩人的一陣狂笑。
交代完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李翰親自把他送到了谷牧立的辦公室裡。
谷牧立今年三十九歲,長得白白淨淨的,有一股書生氣質。別看他歲數不大,但是經歷卻非常豐富,最開始是梧城大學的講師,兩年後調入省委組織部,後來在省委統戰部和辦公廳幹過六年,來到第三監察室也是前年的事情。
對於給自己新配的這個副手,谷牧立也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他的履歷。陸炎雖然今年只有二十六歲,卻已經是副處級幹部了,而且還是主政一方的副處級實職,年齡的優勢不言而喻,前途不可限量。
谷牧立想當年自己二十六歲的時候還在大學裡講課,後來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才混到今天的這個位置,沒想到這個二十六歲的娃娃這就要來給自己當副手,心裡就很不舒服。
不過,在谷牧立看來,陸炎能從四道溝技術開發區調回來,應該是犯了錯誤的貶黜,究竟是什麼錯誤才能得到這樣的調遷,谷牧立就不曉得了。
谷牧立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爲在四道溝開發區,陸炎一直乾得很好,一直有政績有名聲,而且那裡現在很容易出成績,在紀委這邊卻不太容易出頭,如果不是犯了錯誤,怎麼會從開發區的一把手調到省紀委的機關衙門裡來呢?而且還調到了省紀委,這可是出名的得罪人的活啊。
谷牧立給陸炎的第一印象是這人是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李翰在的時候對陸炎比較熱情,李翰走了之後,馬上臉色變了,對陸炎也不陰不陽,一副公事公辦地說道:“咱們第三監察室一共有三個副主任,每一個副主任領導一個小組,我把你安排在第三小組,你看如何?”
“我堅決服從領導的安排。”陸炎挺直了身體說道。早就知道了這個谷牧立難伺候,陸炎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好,那就先這樣吧,我們紀委辦案,不嚴格要求坐班,不過每週一的早晨八點有一個例會,這是不需要通知的,如果取消了會另行通知。”說完了這些,谷牧立徑直地走到門口,居然對在那副八駿圖看了起來,完全無視陸炎的存在。
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陸炎轉身就打算走人。他知道谷牧立這是再變相地下逐客令,雖然這種方式讓陸炎心裡很不舒服,但是上班的第一天,他還不想和谷牧立正面衝突。
“站住!你這是去哪兒?”陸炎剛要走,卻又被谷牧立叫住了。
“我看谷主任已經交代完了,先去熟悉一下工作。”陸炎在門口停下身子,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已經交代完了?我還沒有讓你走呢你就走,以爲這是再四道溝啊?”谷牧立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讓陸炎很是費解,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和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就是看不慣自己想來個下馬威,也沒有這樣搞的啊。
“那就請谷主任安排吧,我也好早點去辦公室裡看看。”陸炎這時候也沒好氣地說道。不知道這個谷牧立是怎麼回事,僅僅是公事公辦而已,還擺出了這麼大的譜,比王海波都牛逼的樣子。
也許是想陸炎也不是好惹的主,谷牧立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站到門口喊了一聲餘主任。
聽到谷牧立的召喚,對面辦公室裡飛快地跑出來了一個大個子,從剛纔谷牧立喊得那一聲,陸炎推斷這個人可能就是第三監察室副主任余文江。
余文江算是省紀委的老人手,從參加工作起就一直在省紀委沒挪過窩。他今年三十四歲,個子比較高,跟陸炎一米八的個頭差不多。四方臉,寬額頭,看上去有一股子猛將的味道。
谷牧立把余文江跟陸炎做了介紹之後,只是簡單說了一句這是新來的副主任陸炎,就吩咐余文江帶着陸炎熟悉一下工作環境。
余文江很顯然沒有事先聽到陸炎要來的消息,愣怔了一下之後才說道:“歡迎,歡迎,陸副主任真是年輕有爲啊。”
谷牧立翻了翻眼睛,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余文江急忙說道:“陸副主任,我們走吧。”隨後跟谷牧立打了個招呼,谷牧立卻沒有迴應。
陸炎跟着余文江走出了這間讓他非常壓抑的辦公室,第一次接觸,陸炎覺得谷牧立這個人的脾氣讓人難以捉摸,不好相處。這時候想起李翰說的,谷牧立是一個很古板的人,看來是有道理的。
紀委的工作性質特殊,這工作部門的構成也就有點奇怪了。就說陸炎現在所在的這個三組,這時有這個第三組,說不定明天谷牧立的一句話就能取消這個第三組,大家或許都要到第二組或者第一組裡去。總之一句話,這些分組,說起來也是一個臨時機構,只不過因爲案情的原因幾個人臨時集中在了一起而已。
三組加上陸炎一共十個人,卻沒有一個科員,最次的也是副主任科員。這也是省直部門一種比較常見的現象,基層幹部一輩子不一定能夠混得到的副科級,在這些大機關里居然是最低的職位。
三個主任科員,其中一個是女性宋穎紅,今年二十八歲,戴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相貌算得上中上之姿,但是氣質非常不一般,臉蛋白皙,皮膚如凝脂,身材苗條健康,在機關裡很少能看到這樣長得像是明星一樣的女人。
剩下的兩個男的,一個名叫江志威,今年四十二歲,長着一副酒糟鼻。另一個名叫楊鵬,已經五十一歲了,臉頰瘦削,身材單薄,陸炎懷疑大風起的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帶着秤砣走,要不然就會讓大風把他吹走了。
六個副主任科員也是隻有一個女性,二十六歲,名字叫巴達瑪。這個名字比較奇怪,後來陸炎知道了,她是少數民族。巴達瑪長得比較粗壯,臉蛋不醜,皮膚也細膩,就是腰身粗壯了一些,帶着男子的彪悍氣。這個女漢子一般的男子不敢招惹她,她最擅長的就是過肩摔,也就是一轉身拉住對方的胳臂,從自己的肩膀上摔過去。這一招是典型的蒙古摔跤手法,很厲害,一般的男人被摔了之後都馬上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另外人戴着眼鏡的叫邱跑,二十七歲。長着朝天鼻的叫胡言志,二十九歲。大耳朵的是洪爾戈,三十歲。手關節粗大的是關宏圖,很響亮的一個名字。最後一個是小個子的曹金川,他長得嫩白,看上去像是二十一二歲,卻已經二十八歲了。
余文江把陸炎給這些人做了介紹之後就離開了。陸炎揮揮手說道:“大家好,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晚上我請客啊,地點你們定好了。”
他的話把大家逗得笑了起來,宋穎紅快人快語,說道:“陸主任第一天到任,應該是我們大家請客,拍拍領導的馬屁。”她的話有一次引得大家笑了起來,只有洪爾戈沒有笑,很反感地看了一眼宋穎紅。
這一眼逃不過陸炎銳利的眼睛,跟着李芷楠受訓之後,也有許許多多的好處,那就是任何一個雜亂的場合,只要看一眼就能記住每一個人的位置、表情、衣着打扮、各人距離什麼的,一共達到上百項特點,這也是特工受訓的一個重要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