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炎和林曉筠回到了家裡之後,發現家裡面多了很多的包裝口袋。很是驚訝,問起來之後,夏秋這才捶着腿說道:“逛了一天的街,累壞了。”
陸炎和林曉筠不由得面面相覷,哭笑不得,看來,媽媽隨着病情的加重,性格上也改變了好多。
陸炎知道媽媽今天跟張治嫺見面,避開了一個敏感的問題,那就是,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夏秋跟誰在一起逛街了。林曉筠翻開那些購買的東西,看到裡面幾乎全是彤彤從小到大的衣服,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她抱着這些衣服,幾乎要流出了眼淚,默默地把這些衣服分別疊好。
回頭一看,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的彤彤,正在興高采烈地看着動畫片。心裡一陣傷感,這就是奶奶對孫子的愛。
林曉筠不會想到,夏秋除了對彤彤的愛之外,還有一份歉疚之情,因爲陸炎已經在外面有了情人,以後,當這一切暴露之後,彤彤也會受到傷害的,而她現在知道了張治嫺的存在,卻沒有說出來,這些給彤彤買的衣服,也是爲了彌補心裡保存秘密的歉疚。
在夏秋的心裡,還有一樁事情沒有完結,那就是,她想讓張國敬知道,陸炎是他的親生兒子的事實。
這可絕對不是爲了讓陸炎認祖歸宗,而是讓張國敬在官場上照顧一下陸炎,讓陸炎在權利仕途上走得更加順利一些而已。這也是夏秋爲什麼沒有事先對陸炎坦白這一切的主要原因,在夏秋的心裡,還是對張國敬恨恨不已,如果不是因爲張國敬強迫跟她發生了關係,陸曉東的人生之路也許會是另外一番樣子,他們的家庭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屈辱。
要如何對張國敬說出這一切,夏秋還是煞費苦心的。她在等待一個機會,這個機會究竟是什麼,她並不清楚,但是,如何跟張國敬見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夏秋不願意主動去找張國敬,而張國敬這些年來也從不主動聯繫她,看上去好像是張國敬完全把她忘記了一樣。
事實上,張國敬從來沒有忘記夏秋,他是一個凡事謀定而後動的人,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既然夏秋沒有跟他敘舊情的念頭,張國敬也不會主動聯繫她的。張國敬的心裡也很明白,夏秋跟他從來就沒有舊情可言,當初那一夜夫妻的關係,也是他強迫夏秋才發生的。一般來說,女人在遭遇到這樣的屈辱之後,只能用沉默來保住這個秘密,如果鬧將起來,最丟人的還是女人,這輩子,女人都會揹負一個失去貞節的包袱,在這個非常講究傳統的國家裡,男人出?軌不是醜事,女人失貞卻是大事,這就是社會根本不會公平的最主要的原因。男女平等的口號喊了近百年,但是,從來沒有真正實現過男女平等的社會。
張國敬的消息來源還是非常靈通的,夏秋的病情日趨嚴重的消息,他終於還是知道了。張國敬的心中感到無比的震驚,他想不到夏秋會得了這樣的病。
很快,張國敬就利用自己的渠道打聽明白了,夏秋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腦腫瘤在後期非常折磨人的,夏秋的頭開始痛了起來,她難以忍受這樣的折磨,但是,又必須要忍下來。即使是在頭痛的時候,夏秋痛得冷汗直流,忍受人世間最厲害的痛疼,她也沒有哼出一聲痛苦來,爲的只是不給陸炎和林曉筠添麻煩。如果讓陸炎和林曉筠知道自己痛得那麼厲害,一定會急瘋了的。
就是夏秋不表現出來自己的痛苦,陸炎和林曉筠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們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過程,仍然會忽視了夏秋的病情帶來的痛苦。
張國敬不愧是見多識廣的人,知道夏秋現在隨着病情的加重,一定會很痛苦,他通過渠道買了一些止痛藥,想送給夏秋。
張國敬的心裡很明白,這可能是自己見到夏秋的最後一面了。即使是陸曉東的妻子,陸曉東是他的秘書,那也是事過境遷的事情了,他要見夏秋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把這些止痛藥交給夏秋。
止痛藥是嚴格控制使用的,也就是說,大量的止痛藥一旦出現,已經有販毒的嫌疑了。張國敬絕對不會假手於人,把這些止痛藥交給夏秋的。他做事非常小心,一旦被
查獲這些止痛藥的話,他就會背上一個販毒的罪名,張國敬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出現,開玩笑,一個堂堂正正的市委
去販毒,簡直是讓他背黑鍋嘛。
於是張國敬給夏秋打了一個電話,說道:“夏秋同志(張國敬必須要在電話裡堂堂正正地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會不會被錄音),聽說你的病情有點嚴重啊。”
夏秋自己在家裡,腫瘤壓迫腦神經的痛疼勁剛剛過去,出了一身的冷汗,還沒有完全消除。接到張國敬的電話之後,說道:“是啊,有一點嚴重,等我死了之後,什麼樣的嚴重都不會成爲嚴重了。”
夏秋已經學會坦然去面對死亡了,她的語氣比較平靜,看開了生死,也就釋然了。看不開生死的人才會怕死呢。
隔着電話,張國敬覺得心裡面有點難受,夏秋是他敬佩的人,也是他一輩子打不開心結的女人,他得到了一次她的身體,卻一直得不到她的心,張國敬一直都以爲自己是男人中最成功的人,也一直是一個十分強勢的人,萬萬沒有想到,卻倒在了夏秋的這塊陣地上,他很不甘心,潛意識中還是有一種把夏秋徹底征服的念頭。
張國敬在心底裡感慨了一下,說道:“夏秋同志,不管我們面臨什麼樣的挑戰,還是要積極去面對嘛,別忘了黨對我們多年的教育,這是對我們信仰的考驗,你一定要挺住啊。”
夏秋心想:“挺住?你怎麼不挺住考驗呢?換你來試試看,你會挺得住嗎?”
她在心底裡冷笑着,說道:“好啊,我會挺得住的,沒問題。”
張國敬聽到夏秋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步入正題,說道:“我找人給你搞到了一些藥品,我想,這可能是你最需要的,我想親手交給你,你有時間嗎?”
“時間?”夏秋閉上了眼睛,說道:“晚上八點,我們在梧城市大橋上面見面吧。”
“好,我會準時到的。”張國敬的心裡面很滿意,最起碼他需要的願望已經達到了。
張國敬和夏秋都沒有想到,這是一個最後的時刻,他們活着的時間都不太多了。夏秋已經早有了心理準備,而張國敬卻一點沒有想到,今天晚上,他會死去,因此,他一點沒有負擔,還躊躇滿志地奮鬥在權利仕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