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中宇與大江
省城這邊主營摩托系列和汽車系列，生產和經營也都還在逐步擴展之中，相對而言，這邊的管理難度要大一些。
楊衝鋒在車裡，周善琨卻在副駕駛座上，兩人將秘書和副手都丟到後面的車裡，不影響兩人說話。楊衝鋒到省裡後，沒有給自己選秘書，而是讓省廳每一年給自己安排一位工作秘書，不參與平時自己的生活與社會活動。如今的秘書，快滿一年，按之前的習慣，省廳又該幫他重新安排新秘書。不過，時間還有兩個月，這時，身邊的秘書心情也亂。
跟在領導身邊快一年了，卻不能得到領導的認可，對今後自己的發展確實有不小的挫傷。之前兩年跟在楊衝鋒身邊的兩任秘書，離開後，處境確實不如人意。跟其他那些領導身邊的秘書相比，落寞而低沉，省廳領導也是有想法的。
領導各有脾氣、性格，楊衝鋒這樣要求本來也沒什麼。只是，在其他人眼裡看來，意味確實不同的。沒有得到領導認可的秘書，肯定有自身的缺陷。領導也是有感情的，秘書工作做到位了，領導哪會不看重？
然而，楊衝鋒到省裡的三年，對身邊的秘書本來就是用全部工作的態度來對待的，從不在工作之外讓他們服務過，自然跟其他領導不同。
如今身邊的這個秘書也是這樣，除了工作安排，之外都不能跟在楊衝鋒身邊，對工作內容之外的，對楊衝鋒幾乎就沒什麼瞭解。這段時間來，也習慣領導的做法。外出即使不跟在領導身邊，心態也能夠平和以待。他之前已經有了兩人，省廳的其他人對他的看法就弱得多，對今後的前途影響也小不少。
“省長，昨天辦公廳的一位老夥計提到一件事，要我給他提議，還真不好說什麼。”周善琨之前是省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在省辦公廳自然有不少朋友、關係往來。這些天，周善琨跟楊衝鋒往來密切，這些人的人看在眼裡。
“什麼事還讓你爲難。”楊衝鋒說，周善琨處理事情很有分寸，既然這樣說，肯定是不好辦的事情。兩人一起到中宇集團去看看，這樣走一遭不過是一種工作，也是對外釋放一種信號。中宇集團發展到如今，在全省裡已經排在前五的大集團，今後的任何決策，都會對江北省的經濟建設有着不小的影響力。中宇集團雖說不參與省裡的其他工作，在政治上確實沒有什麼地位，不過是一家外來的集團公司而已，但卻唯楊衝鋒的意思是遵。這一點就很讓其他人要命了，楊衝鋒在省裡的地位必然有更大份量。
“省長，前兩年你每一年都換一位秘書，省廳那邊有人理解你的做法，將工作和生活分得開，知道秘書就是一種工作分配，在領導身邊和其他職位實質上不應該有多大區別。但不是人人都能夠理解這些，不少人都以爲是他們在領導身邊工作沒做好，沒有得到領導的認可。質疑他們的能力，那兩人在省廳工作確實不太如意……”
周善琨笑了笑，楊衝鋒自然也知道前兩任秘書離開他之後的情況，算不得混差，但跟其他受到領導賞識的秘書相比確實要差。
“現在，一年時間又差不多了，辦公廳那邊在琢磨着該怎麼給領導選配一位秘書。如果每一人都不給領導看上，他們也會讓人覺得能力不足，眼力不準。雖說這是他們庸人自擾，卻又是實際情況，就想讓我給他們出一個主意，甚至要我給他們提一兩個人選備用。”
“辦公廳那些人還真會琢磨這些事。”楊衝鋒笑着說，見周善琨還在轉臉看着他，又說，“這事稍等等吧，過一段時間再定。本來是想形成一個例規，今後秘書和領導之間關係更單純一些……”
“省長的意思也有不少人能夠理解，但也有人看到陳雨蘇的情況，覺得領導對身邊的人很關心、愛護，到省裡的秘書肯定不滿意纔會有這樣的狀況，解釋也沒有用……”
之前跟在楊衝鋒身邊的秘書秦時明、陳雨蘇等人，都得到很好的鍛鍊，在能力上有着突出的提升，也給楊衝鋒安排到更適合的位子上。秦時明如今在西部省已經是縣委書記，人年輕，又有唐家的資源，今後肯定會有較好的發展。
陳雨蘇之前在平通市完全能夠發揮出他的所長，工作環境又好，業績自然突出。如今，陳雨蘇會給安排到平江縣去接任常務副縣長，這一職位顯然是一個過渡，平江縣的格局會在不就要發生大變動，而陳雨蘇先進到平江縣去，即使不能成爲縣委書記，縣長一職是肯定的，對陳雨蘇說來近期、遠景都比較美妙了。
秦時明的情況江北省這邊瞭解較少，但陳雨蘇離開楊衝鋒後的情況確實熟悉的，即使如今陳雨蘇在平通市也是順風順水，怎麼會讓人相信，楊衝鋒不過是要調整領導身邊秘書的工作的單純性質？楊衝鋒跟周善琨說到這，周善琨也不會再揪住這個話題。
“省長，中宇集團這兩年不僅在全省發展到前五，潛力這樣打，不用三年會進到全省第一吧。”
“中宇集團的發展，我個人的想法是要先穩一穩，這三年的發展過快，集團裡的一些因素磨合還沒做好，太快的發展必然有很多矛盾暫時給掩飾下來。這種一好遮百醜的做法，會導致家庭裡有很多消化不下的衝突。緩一緩步子，等一兩年，將市場、需求、自身管理因素都理順了，再往前拓展才會有更強的潛力給激發出來。”
“省長，要說對經濟建設工作能夠在成績面前保持理智，還有誰能夠有你這樣一份平靜的心態？每一個公司在發展過程都會是積累、拓展、消化、再積累、再拓展的螺旋式上升，只是有人以爲眼前的效益完全能夠經受住風險的壓力，不肯停下來消化好內部的不利因素。纔是一些流星式輝耀一時的發展模式吧。”
“確實，對這些公司的發展進行研究，會看到這些突然爆發起來的集團，往往是單純追求市場的搶佔、或將品牌運用到極致，後續力量根本就沒有，無法將鋪開的攤子收攏，更不要說掌控運作，這種集團無一不是在短短的時間輝煌後，完全崩潰。”
“是啊，九十年代多少保健品公司的規模之大，在一年半內裡擴張到全國，鋪開的攤子之大令人瞠目結舌，然而，一閃亮之後，都黯然熄滅。很可惜啊。”周善琨感嘆着。
“這些公司的沒落是必然的，他們的崛起不過是在經營一種消費概念，自身沒有過硬的東西給消費者。更不能給消費者帶來實在的改變，必如說某口服液就盛傳到後期完全是將蘇打水當成保健液來賣，甚至有些分廠就直接用自來水裝進瓶裡進入銷售渠道。這種模式不可能會有任何發展前景。消費者當時處在那種種消費理念的盲點上，等大家回過神來，完全是在一種受騙的環境裡進行消費，這樣的產品還會讓人接受？之後，即使不出產品質量事故，這種把戲也不可能長時間存在。畢竟，人們的消費觀都在逐漸完善、變得理念起來。
到如今，一、二線大都市裡的大商場，誰還敢將殘次品、假貨擺在櫃檯上？一旦給人發現，會立即給曝光、給索賠。如今，充斥在市場的假貨、低劣品都散佈在小城市和廣大的鄉村，這些地方的人對消費觀還很樸質，對外面的瞭解又少，甚至以爲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假貨存在……”
“說起來確實悲哀啊，如今，國內經營分爲確實很差。所有的品牌都會給山寨貨衝擊，使得這些正規的企業市場佔有受到很大限制，也限制了他們的進一步發展。消費者受害更大，花同樣的錢得到的確完全是假貨……追根溯源，都是地fang政府的自我保護意識，而不顧消費者利息受損。”
“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必然有這樣的一個階段，只有物質發展到一定程度後，消費者有了更多的選擇權，他們的消費意識才漸漸醒悟，另外，社會發展後，對一些次品、假冒品的打擊力度和宣傳力度逐漸加強之後，經濟秩序纔會慢慢完善，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但也要持之以恆地做這方面的宣傳工作，纔會將經濟秩序建立起來，讓人們有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是的。省裡在這方面的工作還不足，我在去還有誰之前，會將這工作抓起來，先形成一個制度，之後的落實只要督促到位，會逐漸形成一個局面……”
“好，這個工作你就辛苦一些了。中宇集團對產品仿冒也很頭痛，專門成立一個打假辦，成本不小啊。”
“現在國內最讓人無言以對的，就是任何產品銷路上來後，就有大量的仿冒品，他們在仿冒上就是在貼牌上做手腳。地fang政府對待這樣的山寨還看做是地方經濟的發展，出臺一些政策進行支持跟扶植，打假的人員及時找到他們，也是一場說不清的官司。”周善琨對這些也是有較全面的資料，感概也深。
從省府到中宇集團路程不遠，出了省城，就看見中宇集團的廠區。高聳的煙筒冒着白色的煙往空中排放，好在廠區是在省城的下風，這些日夜排出來的廢氣不會排到都市區。
周善琨突然說，“看着中宇集團的飛速發展，對比而引進來的大江集團，真讓人感概啊。”
周善琨所說的大江集團是之前南宮世家爲了跟楊衝鋒直接打擂臺，強行將江北市金水縣慄灣鎮平春村徵用的大江機械集團。主持這一家集團的是艾溫冬，也是一個有着不錯事業基礎的人，只是，南宮世家在北省受到沉重打擊之後，私煙生產破裂，後續建設資金無以爲繼，還要將之前投入的資金收攏調走，大江機械集團確實不可能有什麼可運作的空間。
之前，研發的跟中宇集團打擂臺的產品，不過是停滯在半成品，就無法在進展。南宮家的資源雖說還在，大江集團真要運作也不至於完成失去可能性，但南宮家給大江集團的意圖，不再是跟中宇集團打擂臺，而是要將平春村開發起來，作爲房地產業來發展，能夠將最好的環境建設成爲高檔別墅區，修建的成本自然非常小，利潤空間可想而知。
對土地利用轉變了用途，在江北省也不會太順利地做成，大江集團也在觀望和拖延，要等到更好的時機，完成這樣的轉變。
楊衝鋒對大江集團也是高度關注，三年來，大江集團的建設幾乎停滯下來，他也曾約見過艾溫冬，但艾溫冬並沒有很好地配合。楊衝鋒也不可能再對大江集團有多大的壓力，只是關注着，也預料到大江集團的一些意圖，這些意圖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時，自然不會對他們做什麼措施。
大江集團跟中宇集團最初的競爭，讓人看到彼此的對立，也看到背後楊衝鋒跟南宮兄弟之間的鬥爭。如果楊衝鋒過早對大江集團進行限制，會讓人以爲楊衝鋒要趁機對南宮兄弟下死手，京城那邊也會有些不利的言論。那些人才不會管下面的利益得失、損害，楊衝鋒對此有清醒的認識，纔不對南宮兄弟再出手。
周善琨提到大江集團，楊衝鋒也不好說什麼，有些話還是不能對周善琨說透。自己會怎麼做倒是不會對周善琨隱瞞什麼，說，“大江集團那邊的問題比較嚴重，但遲早要將問題解決，還要看省裡的決心啊。我們都要有耐心纔對。”
再往前走，中宇集團的人在大門外等着，一些沒有說透的話題也只好停下來。
到中宇機械集團來，不過是例行的工作，但楊衝鋒這次過來，要將自己的一些想法跟這邊交流，也就是要機械集團這邊這兩年側重自身內部的工作，消化近年來高速發展給集團本身帶來的一些不利因素，將一些欠缺彌補到位，這樣的積累是非常必要的。
只有積累雄厚，才能抓住下一個發展的契機。
周善琨先提議要楊衝鋒找一個秘書，從中宇集團出來後，又提議是不是到大江集團做一次調研。這種調研時很有必要的，不論是對大江集團本身還是對今後省裡會有什麼政策出臺，這樣的工作先做起來，也算是提前預警。能夠緩和一些彼此的矛盾，知道領導不在乎矛盾衝突，只是，做工作也確實要講求方式方法。
之前的三年，楊衝鋒不是沒到過中宇集團，但從沒有一次是公開去的，主要是讓自己的在工作上低調。這還是第一次帶着秘書、周善琨等兩個車一起走，也是第一次讓中宇集團有準備地等他們過來做調研。這樣的工作，自然會在省城裡傳揚的，會讓其他人看到自己在江北省的能量。
大江集團肯定也會得知，那麼，隨後到大江集團進行調研，確實也是必要的工作，如果不去，肯定會有人說閒話。對大江集團本身，他們自然不希望楊衝鋒去做調研，看到集團本身的運作。
大江集團進駐江北省，當初楊衝鋒還在平通市，他們過來完全是來狙擊中宇集團的。至於當初簽訂的協議，雖說是胡晉南等人主抓，主要條款也多參照中宇集團，楊衝鋒細緻研究過，從條款上大江集團沒有多少孔子可鑽，只是在實際運行中，纔是他們彼此之間默契的地方。
對大江集團做調研，確實能夠驚動對方，也能夠約束對方。大江集團佔據這麼好的地段，破壞了江北省城周邊最好的種糧地，如今卻停下來不發展，運作的方向完全變了。對江北省而言也是一大損失。大江機械集團假如還按照最初立項的發展來運行，肯定難有發展的空間，在農用機械方面，中宇集團已經有難以撼動的地位，穩佔市場份額。大江集團還要在這一市場上爭搶，必然要經受更慘烈的爭奪，成本會大爲提升。
大江集團肯定不會這樣做，但要調整運作方向，又該怎麼再找市場？每一個發展的方向，到如今都不可能再留下完全的空白，以大江集團目前的資源，確實都要經歷三五年沉寂下來發展的過程，大江集團和南宮家都等不起，也不肯付出這些成本。
唯有儘快地掠奪，回收之前的投入，甚至將投資轉移抽走，纔是南宮家目前最想做的事。
只是，當初跟江北省簽訂入駐協議時，即使想打一定的埋伏，有平通市那邊一系列的協議做比照，更有競爭對手中宇集團直接參照，大江集團確實無法做出另一份明顯虧輸江北省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