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點點頭,見蘇付氏皺着眉頭並不是很開心,心裡知道她還是在爲今天範瑩所做的那些事情生氣,她自己倒是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姨母連別人算計她都無法釋懷,若是現在告訴她外祖父或許是被人算計進了別人的圈套,姨母能受得住嗎?
她心裡擔憂。
蘇付氏也看見了她的爲難,心裡沒想到別的地方去,還只當是爲了今天的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今天這事兒真是無妄之災,偏又不能對旁人那樣,算計回去......”
“不是爲了這個。”朱元晃了晃她的手,認真道:“姨母你別擔心,這事兒對我來說不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還影響不了我。”
蘇付氏放了一半的心,感嘆道:“也的確別跟她一般見識,小女孩家家的,當初訂婚了哪裡想得到婚約竟然也有作罷的一天呢,普通人遇上這種事兒,真是或許一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兒的。範大人和範夫人決定下的這麼及時,其實也是用心良苦,一是爲了要給你跟殿下交代,二是爲了範瑩不至於真的毀了一輩子。回去祖宅倒也沒什麼不好的,聽範大儒說,他老家那邊民風淳樸,且範家的長輩們都是窮苦出身,很是樸素,或許跟着她們,範瑩會有不同的體悟。”
也但願範瑩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了。
朱元吃完晚飯便去了書房,等到季晨跟林大廚都來了,便闔上了賬本:“賬本以後不必再送過來特意給我看了,我或許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豐樂樓就要靠你們了。”
季晨跟林大廚沒想到朱元一回來竟然就下了這樣的決定,不由得面面相覷。
豐樂樓的確現在是由他們兩個在管着,一人管廚房的事一人管外頭的事,可是說到底新菜都是朱元給的法子,而且大家其實都是衝着朱元做的那幾道已經失傳的菜品來的,要是沒有朱元時刻出主意還有調整經營的法子,豐樂樓怎麼支撐的住?
季晨有些爲難,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有些沉重。
林大廚就更是了,他嚇了一跳,問朱元:“姑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朱元笑嘞笑,讓他們放心:“我之前便說過的,過段時間會回浙江一趟,現在只不過是提前要走罷了,你們不必驚慌,自豐樂樓開張以來,其實我也並沒在店裡呆過多久,走到現在全憑你們的努力,我信得過你們,
你們也不必顧忌我,有什麼決定儘可自行去做。”
季晨有些驚住了。
朱元這話,基本就是真的把豐樂樓交給了他跟林大廚兩個。
跟過顧傳玠之後,他已經覺得朱元已經是難得的好主人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更加大方,有幾個人能這樣信任自己的隨從。
他抿了抿脣,並不再扭捏,跟林大廚對視了一眼,便重重的點頭答應下來讓朱元放心:“我們一定將豐樂樓給守好,等您回來。”
朱元點了點頭。
到了這個時候,季晨才問起朱元:“那您是要帶夫人跟少爺一同去嗎?”
提起這個,朱元揉了揉眉心,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管怎麼樣,蘇付氏遲早都是會知道付泰跟付莊的事的,既然如此,她怎麼瞞也瞞不住,還不如就乾乾脆脆的把話給說清楚,長痛不如短痛。
她嗯了一聲:“夫人跟少爺都會一同去,所以家裡便要依仗你們了,別叫我失望。”
朱家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出行用的東西,忙的不亦樂乎,與此同時,徐家卻徹底的閒了下來。
到底徐家的小妹出嫁了,就是華家的人,她的身後事總不好在孃家辦,而且也不能進徐家的祖墳,因此徐家小妹的喪事也並沒有再另外通知親友,只是將她的靈位暫時安排在了家廟之中。
眼下這些也根本不重要,人死都已經死了,喪事辦的再風光,女兒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徐老太太聽見世子夫人說了家廟裡的安排還有請了人做法事,便淡淡的點了點頭,閉起眼睛咳嗽了一聲,道:“就這樣罷,兩個孩子既然堅持要在家廟裡頭替母親守孝,那便也隨了他們,只是一切衣食住行,都要打理妥當,別讓他們受委屈。”
華妍跟錦盛兩個人都不肯在外祖家守孝,堅持要去家廟裡替母親守孝三年,徐老太太傷感之餘,也爲這兩個孩子的孝心感動,心裡愈發的看重他們。
世子夫人自然知道徐老太太的意思,她怎麼敢怠慢老太太外孫外孫女,便急忙道:“您放心吧,媳婦兒都已經安排好了,絕不會讓外甥跟外甥女受委屈的。”
她頓了頓,抿着脣有些不安,見徐老太太似乎已經睡着了,猶豫再三終究還是輕聲喊了一聲老太太:“您說,您說這次公公他......還有世子爺,世子可怎麼辦呢?”
提起兒子, 徐老太太睜開了眼睛,見世子夫人面容憔悴眼神也已經快要失去了神采,便輕聲嘆了口氣:“你放心吧,徐管家已經去辦事了,若是順利的話,很快就會有消息送回來了。”
世子夫人正要答話,外頭在廊上等着伺候的丫頭便敲門提醒,說是徐管家在外頭求見。
眼下這種關鍵時候,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了,徐老太太不再跟之前那樣只在花廳見徐管家,聽見外頭稟報,便揚聲讓人進來。
徐管家行色匆匆,進來便先跪地請安,而後就擡眼看着徐老太太,拱手道:“老太太,沈閣老讓我給您老人家帶句話。”
徐老太太頓時振作了精神,知道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心裡的悶痛好了一些,點頭催促道:“快說,他讓你帶什麼話給我、”
“沈閣老說,朝中叫囂的最狠的,無非是去了前線督戰的隨軍太監唐公公,而唐公公......是徐公公的親信之一。”徐管家見徐老太太面色陡變,便輕聲道:“沈閣老說,他只能說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