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景藝按照江修延給的密碼開了門進來,一眼就看見江修延坐在沙發上,緊緊摟着沈茹,沈茹被被子裹得緊緊的,整張臉都是白的,嘴脣卻紅得可怕。
兩個人這樣親密的樣子,落在範景藝眼裡,無比的扎眼。
江修延擡頭看他,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打過招呼,又費力的起身,小心翼翼打算把沈茹放在沙發上。
只是才一動作,沈茹就驚醒過來,尖叫着哭喊起來。
範景藝顧不得去嫉妒兩個人的親密,連忙放下手中的包,跑過去幫着江修延一起,把掙扎的沈茹按在沙發上。
汗流浹背。
範景藝看一眼江修延問:“這麼熱,你怎麼不開空調?”
江修延聲音沙啞:“她冷。”
範景藝想一想:“發病,是因爲今天的事情?”
江修延點點頭:“本來還好,她洗過澡就開始發燒,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醒過來的時候情緒不穩定,剛剛你也看到了。睡着了就一直哭,或者是說胡話。”
範景藝抓抓頭髮:“不應該啊,我看過沈茹的病例,之前她的反應主要是向內,沈晨的纔是向外。”
見江修延不理解,他還特意解釋:“沈茹發病的狀態,主要是自殘自閉,不會大吼大叫,也不會傷人。”
江修延咬咬牙:“她以前……經常自殘?”
範景藝搖頭:“我接手的時候,她基本上好全了。你也知道,她是受了藥物的刺激纔會這樣,沒有藥物,只要保持情緒穩定些,是不會發病的。這次發病……”
他們都明白這次發病的原因。
江修延手機響了,鄧靈珊跟沈安也到了。他把隨機密碼發過去,沒一會兒鄧靈珊和沈安就急匆匆進來了。
鄧靈珊火急火燎,立刻過來瞧看沈茹,見她睡着了整個人還在發抖,心疼得不行,又訓斥江修延:“發燒的人,裹這麼多幹嘛?屋裡空調也不開,太熱了更容易脫水。”
江修延摸摸鼻子解釋:“她冷。”
鄧靈珊瞪他一眼:“冷什麼冷?身上有汗就冷。”
她用力一掀,把沈茹的被子掀開。
沈茹驚叫一聲,整個蜷成一團。
鄧靈珊上前去拍拍沈茹的手:“起來,喝點水再睡。”
沈茹迷迷糊糊哭起來:“不喝,我不要喝。”
鄧靈珊一手將她扶起來,一手拿過水杯遞送到她嘴邊:“快喝,喝了水才能好。”
沈茹劇烈掙扎起來,雙手揮舞着,險些把水杯潑了,幸好江修延有準備,扶住那杯水。
鄧靈珊對着沈茹吼一聲:“再亂動我抽死你,快喝!這麼大個人了,喝水還要人喂嗎?”
沈茹安靜下來,委委屈屈的睜開眼,張嘴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鄧靈珊立刻把一杯水灌過去,咕咚咕咚,把沈茹嗆醒了。
江修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用了全身解數,一杯水還潑了半杯,勉強算是喂進去,沈茹嬸嬸就這麼兩下子,水灌進去了?
沈安見狀,安撫的拍拍江修延的肩膀:“淡定,我跟沈茹從小就是這樣,生活在水深火熱裡頭,喝藥啥的都是被灌的。”
鄧靈珊瞪他們一眼:“喂個水都不會,笨死了。怎麼讓她睡在這裡?你這兒沒有房間嗎?”
江修延回過神,連忙起身帶着他們往房間裡去。
沈安眼尖,看着江修延似乎一瘸一拐的,再一看,他右腳還在流血呢。
“你的腳怎麼了?”
江修延隨意看了眼:“沒事……”
鄧靈珊和沈安扶着沈茹到了房間一看,看見地上的碎玻璃杯,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安頓好沈茹,鄧靈珊麻利的拿着掃帚,一邊掃地一邊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事都不會做,喂個水能把杯子摔了,這就算了,還把自己給弄傷……”
她對着沈安的腿打了兩下:“還不去給修延瞧瞧傷?要你這個醫生是幹嘛用的?”
“我還不是醫生呢。”沈安嘟囔一聲,怕鄧靈珊打他,一溜煙跑去找藥箱去了。
沈茹已經清醒過來,精神還是恍惚的,茫然的看着鄧靈珊在掃地,她下意識喊了聲:“嬸嬸。”
鄧靈珊應聲了:“認得我了?繼續睡會,一會兒我看看修延這裡有沒有食材,給你熬點粥喝。”
江修延臉紅了紅,解釋:“我回來得少,沒開火,家裡也沒有……”
範景藝連忙拿起手機:“定個外賣吧,定個薑絲粥。”
鄧靈珊沒說什麼,打掃完,把房門一關,陪在沈茹身邊拍拍她的頭:“來,先把這個退燒藥喝了,喝完了好好睡一覺,也就好了。”
沈茹握着她的手:“嬸嬸,你怎麼來了?”
鄧靈珊笑一笑:“你病了,修延急得不行,他又不會照顧人,這不,我就來了。”
沈茹問:“那晨晨呢?”
鄧靈珊擺手:“你別擔心晨晨了,你們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跟你向姨擔心無良媒體找到晨晨,打算是帶他去周邊城市躲一下。這不是,接到你弟的電話,我就讓你向姨帶他去了。”
沈茹目光呆滯許久,才小聲說:“我看到怪獸了。”
鄧靈珊頓了頓,笑起來摸着她的臉:“嬸嬸在這裡怕啥?就是有怪獸,嬸嬸也幫你打走好不好?”
沈茹小聲“嗯”了聲,喝了藥發了許久的呆,才躺在牀上繼續睡覺。
鄧靈珊鬆了口氣,剛想出去,沈茹又睜開眼睛。
“嬸嬸別走,我害怕。”
鄧靈珊揚揚手:“別怕,我出去倒杯水就進來。”
沈茹一咕嚕爬起來:“我跟嬸嬸一起,我不要一個人待着。”
範景藝敲敲門,打開門進來問:“小茹醒了?我現在可以看看你的情況嗎?”
沈茹像是受驚了一樣尖叫起來:“你走,你走開!”
鄧靈珊迅速跑回來抱住沈茹,拍拍她的肩:“別怕,小茹別怕,嬸嬸在呢。你給我出去出去!”
範景藝很快關上門,皺眉走到沙發上。
沈安好奇的擡起頭:“咦,沈茹這是怎麼了?以前她發病,不都是一個人待着,弄得身上這兒那兒的傷嗎?”
範景藝搖搖頭,還是覺得不放心:“我給張姐打個電話,沈茹的病情,她最熟悉。”